江北橘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回家以后打开微信,想问问徐庆友他姥爷怎么样了,却无意打开了她和王师傅的对话框。
她原本是找王师傅给她算个结婚的日子,王师傅也一直没回。
她心说或许王师傅是觉得结婚看日子这种事儿太小,不值得他出马?
立时就又想起徐庆友他姥爷。
她继续给王师傅发语音,说:“王师傅,自从你看了以后,家里是好了。可好了还没几天,这就又出事儿了,他姥爷住了院,明天就要手术呀,这说做手术肯定是个凶多吉少,你说说,这不是攘治好了吗,怎么又成了这样啦?”
她心里是有埋怨的。可这埋怨并不敢清晰的说出来。不敢说,却总也难免带出来。
她不知道王师傅会不会生气上火。可即便生气上火,她也是不怕的。她占着理呢。她花了大把的钱,只说能攘治的家庭和和顺顺的,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会,家里又乌烟瘴气成这样了。
王师傅像是人间蒸发了,怎么也不肯回一句话。
江北橘心里堵着,又给徐胜男打电话。
打的时候,心里就有着怨气。怨恨徐胜男不肯给她帮助,经济上不肯,精神上还不肯。那她养活她这个闺女是图的什么?这不白养了,这不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徐胜男正在酒吧里喝酒,看见她妈江北橘的电话,立时就挂断了,挂断了还不算,立时就拉黑了。
江北橘打不通她的电话,钻上了牛角尖,一遍打不通,就再打一遍。一遍一遍的听着对方已关机,越听越是生气。心里开始了胡乱猜疑。
猜疑徐胜男是不是在背着自己干什么坏事儿,猜疑着,又想着徐胜男是不是背着她跟时长远又好上啦?
这么一想,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心说她这把年纪还单身着呢,要真是和时长远在一起,她也不能硬拦着。只是这房子得让时长远家里自己买下。
想着这些,又想着庆友他姥爷的病,心里更觉得自己凄惶可怜。说看看她操的这是什么心,哪儿有人能为家里操持到这种地步的。
她挂记着庆友他姥爷,她深情又沉溺的投入在自己的悲伤里。可偏偏这悲伤又能生出了许多其他的烦恼。那其他的烦恼并没有因为庆友他姥爷的病重退散,反而更加凸显,使她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必须要尽快的去解决。让其他的事情都顺了心遂了意,这才能全情投入到他姥爷的病情里。
她立时就给时长远打了电话。
时长远接电话的时候十分客气,是个明显的,对外人的客套。他说:“您好。”明显是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
江北橘听出来了,自报家门说:“我是胜男的妈妈。”
时长远立时就懵了。心里说徐胜男的妈妈怎么会打电话给他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时又说:“是不是胜男出什么事儿了?”
他这么一说,江北橘也被唬了一跳,说:“出事儿啦?我说怎么就打不通她电话了,你说说,她是能出什么事儿呀!”
时长远说:“你别急,我去找找她,我找到了打给你。”立时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自己这儿也没个头绪。这些日子,他跟徐胜男很少联系,即便联系,两个人谁也不敢说什么,无非是说一句:你好吗?我很好。就这样结束了,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多问一句。
或许,彼此都不直达该怎么面对对方?又或者,真的是疼怕了不敢再接触了?
他一直看着徐胜男的朋友圈,看到她朋友圈里夜夜笙歌,是在一家酒吧。幸而镜头里没出现过别的男人。他就只当她是在独饮。
他立时就找到了那家酒吧。实际上,他很多次在酒吧外面徘徊,想着能和徐胜男“不期而遇”,想着或许能借着“不期而遇”“重归于好”。
而他总是没遇到徐胜男。
他想着或许两个人缘分真的尽了,所以才会尽到即便专门去找专门去等,那么大的机会可以碰面,却也没能见到。
他想着,心疼了一下。联想到徐胜男去了那种混乱的地方,又打不通电话,一时间和江北橘一样焦急,立时就又往酒吧跑。
成年人的生活太过无力,见识过太多残酷现实。所谓的奇迹永远不会出现。
他想着或许他会无功而返。想着徐胜男大概会没事儿,想着他的担心好牵挂,大概只是因为太过想念。想着或许这次寻找不过是他对自己思念的放纵。
他想的又凄凉又绝望。
他在酒吧里穿梭,看着一双双的红男绿女,看着四下弥漫着的香烟和香水气息,想着徐胜男,心里更疼了。
他想徐胜男是不喜欢这种地方的,可她为什么还要来。
他又想到她或许很痛苦,痛苦到只能放肆的堕落才能发泄这种痛苦。想着,便懂了她的隐忍焦虑,便更替她难过。
在酒吧茫然的转了一圈,想着像他想象中一样无功而返,却似乎是听到了徐胜男的声音。
这种听到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似乎是像从心里升起的。
他听到徐胜男说:“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他,就莫名其妙的对他开了一个玩笑,我说:‘你给当男朋友吧。’他同意了。”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喜欢他,但是我相信,我的潜意识是知道的,我的灵魂是知道的。”
他顺着声音去找,果然在角落里看到徐胜男。
她手里端着一杯啤酒,啤酒是橙黄的透明色,好看的有几分凄美浪漫。
徐胜男说:“第二次见他,我心里跳出来了一个声音,说:‘我想让他当我的老公。’但是那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我喜欢他,甚至,我也从未对他说过喜欢。”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喜欢他的,可是分手后我很想念他。我想念他想念到不得了。”
“好吧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他是不是喜欢我。可如果这样牵肠挂肚也不算喜欢,那什么才算喜欢?”
她对面是一个男人。她对着那个男人喊出了一个名字。她喊:“时长远啊时长远,你不是要跟我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吗?可你现在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出现在我身边。”
对面的男人伸出了他油腻猥琐肥厚的手掌去揽徐胜男的肩头,他说:“我在这儿呢。”
时长远立时就恼了,立时就冲到了两人的身边,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把徐胜男护在怀里。他护着徐胜男,话是说给她听,眼睛却恶狠狠的看那个男人,像是一头被侵犯了的野兽。他说:“我在,跟我走。”
他搂着徐胜男往外走。
徐胜男抬头看了他一眼,莫名笑了,说:“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梦的这么清楚。你知不知道梦的清楚代表什么?代表对现实的逃避。可是逃避就逃避吧,逃避有什么不好,至少梦里有你。”
她歪着头靠在时长远的肩膀上,竟然就这么醉意深沉的睡了过去。
时长远把她抱起来,是一个很浪漫的公主抱。
他曾经多次想这样抱她,她总是拒绝,说她太沉了他抱不动。
他抱着她想:怎么就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瘦了,他可以抱,可以抱一天两天,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