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纯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这才冷声开口：“韩组长，那件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你今天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韩贺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韩贺挑眉看着范雪纯，薄唇微启：“我只是有一点还想不通，想请范小姐给我解释一下。”
“什么？”范雪纯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江秋出事时，您为什么会在现场？”
‘啪’
咖啡杯应声而碎，褐色的咖啡渍喷溅在范雪纯昂贵的定制裙裙摆上。
韩贺微微皱眉，仍坐在原处，没动，也没出声。
他在等范雪纯的回答。
服务员拿着干净的毛巾很快走了过来想帮她擦干净，范雪纯却是蹭的站起身躲过了服务员的手。
因为紧张，她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我只是恰巧路过。”
“西青区是本市发展最缓慢的一个地区，您可是堂堂房地产大亨的儿媳妇，会路过西青区？”韩贺的音量并不大，却给范雪纯一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他微眯的眸子，仿佛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看透。
“我……我……”范雪纯一时语塞，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这才脸色涨红的重新坐下。
却是低着头，再也不敢与韩贺对视。
韩贺学着她的动作，也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不疾不徐的出声道：“你是路过，还是专程回去看江秋的？”
搭在膝盖上本就在轻颤的双手猛地攥紧：“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过。”
“那好，那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范雪纯终于抬起了头。
“既然当初是您母亲提出断绝母女关系，让你摆脱拾荒者女儿的名声，那江秋又为什么会要求要去鼎盛苑小区看你呢？她明知你身边有月嫂，有保姆，随便哪个都要比她照顾你照顾的好不是吗？她这么做，是不是前后太过矛盾了？”
本来昨晚听完她的故事韩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当时情绪完全被她蛊惑想不了太多，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她的故事漏洞百出。
韩贺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好歹是当了这么多年刑警的人了，怎么会掉进这么拙劣的陷阱里。
范雪纯原本涨红的脸这会儿却是苍白如纸。
服务员重新端了杯咖啡过来，轻轻放在了范雪纯面前。
范雪纯颤抖的手握着搅拌勺，勺子的边缘磕在咖啡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这模样，像极了第一次在鼎盛苑见到她的时候。
从一开始的慌乱到慢慢平静。
韩贺确实很佩服她的自我调节能力。
整整过了两分钟，范雪纯才开口，但只说了一句话就堵住了韩贺的嘴。
她说：“那你就得去问江秋了，当天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范雪纯的车了。
想起她临走时说的那句‘以后再想调查我，麻烦带着证据来。’韩贺就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撒不出去，很难受。
掏出手机给郝长乐打了个电话：“给我再查范雪纯，她所有的资料我都要！”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中午十一点。
刑警队物证科的大门紧闭着。
沐烨坐在楼道的长椅上，双手拄着下巴，安静的等待着。
时晚七站在不远处的窗边，一边给时淳博打电话，一边不时打量着沐烨那边的情况。
“你们中午回来吃饭吗？我一会儿去买条鱼给你们炖上吧。”时淳博坐在路边的树荫下，面前摆着棋盘，对面的邻居老大爷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但看棋盘的形式，时淳博快输了。
“别麻烦了爷爷，我们现在在刑警队呢，沐烨似乎有新发现。”
“是吗？”一听案件有了进展，时淳博连即将输棋的懊恼都淡了几分：“行，那你们先忙吧，我一会儿去周青家吃。”
挂电话之前，时晚七还听见电话那端传来邻居老大爷不满的叫喊声：“你又耍赖！”
时晚七无奈叹了口气。
她这个爷爷啥啥都好，就是这个棋品，着实令人堪忧。
刚将手机装回口袋，面前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拎着个物证袋走了出来：“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吧？”
沐烨忙起身迎了过去，接过物证袋，眉头紧蹙的打量着里面的公交卡。
“这张公交卡是在死者董常林的衣服口袋里发现的，据他邻居说，死者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墓地给他老伴儿扫墓。”工作人员沉声说着。
“这公交卡我们能带走吗？”
“不行。”工作人员果断拒绝：“公交卡以后是要做呈堂证供的，除了专案组的人谁也不能拿走。”
如果不是看在时教授的面子上，他根本连看都不会让他们看。
沐烨抿了抿嘴角，突然看向时晚七道：“拿你手机拍下来，一定要把卡号拍清楚。”
时晚七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刑警大队员工食堂。
对于现在兜比脸都干净的韩贺来说，也只能吃食堂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韩贺放下碗撇了一眼陌生来电，按下接听键：“喂？哪位？”
“435路公交车！”沐烨略显低沉的声音很快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什么？”韩贺蹙眉抬头，满脸不解。
“两名死者遇害前都乘坐了435路公交车，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关联！凶手根本不是随机选择的作案目标！”
沐烨深邃的眸子依旧锁在公交公司管理中心的显示屏上，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两张公交卡的刷卡记录。
董常林出门只为扫墓，而同时经过墓园和红旗路钢管厂宿舍楼的公交车只有435这一趟。
江秋的公交卡是新办的，只有两趟乘车记录。
一趟是从文化路小区到郊区，另一趟则是从郊区返回文化路小区，也就是江秋被害前最后一次乘车。
“麻烦您将这两张公交卡最后一次乘车时间的公交视频调取出来。”
“调取不了。”工作人员为难的摇了摇头：“现在公交监控都是独立的，只能把公交车上的视频原件取回来才能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