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凤楼娇 > 084 痴公子勾栏买醉全文阅读

084 痴公子勾栏买醉

热门推荐:

离开贡院,湘绮也不等回高升客栈就急忙去寻卓柯,她负卓柯太多,她知卓柯此次辞官实属为了救她,怕是误了他的前程。她径直奔去卓柯的别院,书童墨心告诉他说:“二公子入闱尚未归来,夫人遣人来过几次,催了公子过几日出了闱就速速回府看望老爷呢,老侯爷身体抱恙卧病在府里。”

侯府、卓梓的居所、客栈,寻遍街巷也不曾见卓柯的踪影,湘绮来到那日避雨的湖泊畔长亭,也不见他踪影,心里一阵茫然,反生出些牵肠挂肚。

那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长亭垂柳,青山碧水,处处有二人缠绵的痕迹。湘绮记得卓柯曾说,侯爷花了重资为他谋得这个差,只待功成身就后,就借此功绩擢升去户部做个侍郎,以谋将来。

卓梓视功名如粪土,卓柯可是视功名如生命般执着。湘绮在闹市而过,不住地观望,却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遇到几位从酒肆而出的同科好友。

“杜贤弟,原来你在这里,速速上楼小聚。”

“多亏杜兄仗义执言,否则我等都要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被戏耍了去。想必是皇上派来钦差潜在科场中明察暗访,也确信试题泄露,否则不会择期另考。”

“险些冤枉杜兄做疯痴,呵呵。”

“杜兄,如何在此?不上楼同小弟们一道吃酒划拳。”

众人兴奋,七嘴八舌地抢了同湘绮说话,仿佛她是拯救众考生的英雄好汉。

湘绮陪笑却情不由衷,只左右看看问:“可曾看到卓柯大人?”

“看杜兄一脸焦虑状,原来是寻卓大人?寻那贪官做甚?”

湘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眸光一转笑应道:“那日入闱时,扇子被卓巡考大人身边的家奴收去保管,谁知出了闱不见了人,问遍四周也不见踪影,只是我那柄扇子,是故友所赠之物,格外珍惜。”

“哦,我见那卓柯大人出了东门匆匆而去,打马失魂落魄横冲直闯的,直奔去眠花巷的醉晚坊。这科场舞弊,若是罪名作实,可是砍头大罪,岂能轻易逃脱的?怕是去及时行乐去了。”

湘绮忙赶去东门外眠花巷。临近那条脂浓粉腻的花街柳巷,马蹄反是踟蹰不前。秦楼楚馆林立,大红灯笼高高低低满巷流光溢彩,放眼望去,星星点点灯火摇曳,串串琉璃灯长垂灿烂如暗夜波光中星辰璨熠的便是醉晚坊,丝竹管弦歌声悠扬,香车宝马贵客盈门。画楼上飘荡如云雾的纱幔,沁鼻扑面的花香,令人昏昏欲醉,在夜色沉沉下疑为仙宫,如何也分不清红尘天境?只是,她身为女儿身,岂能入这种污秽之地?湘绮面红耳赤,毕竟是这种风,月所在,哪里是她女儿家能来的?

立在门前便见纸醉金迷的升平繁华,一串串如大蚌珠般的红灯笼如流苏串串垂在院外,那绛红灯纱份外莹透灯光照眼,照亮高高的匾额上“醉晚坊”三字。莺莺燕燕陪着遍身罗绮的恩客往来不断,彩车宝马拥堵在门旁。

她打马四处望,却见有酥,胸半露披了纱帛的青,楼女子迎来,娇滴滴地倚了她肩头,轻嗅她的粉面骨酥肉麻般戏谑道:“这位小相公生得潘安宋玉般的品貌,如个雪团出来般的人物,可是想煞奴家了。如何一别这些时日都不曾过来的?真真是个没良心的俏冤家!”不容分说如旧相识般拖住湘绮就向门里去。

湘绮心想自己哪里认得这青,楼女子,也猜是她们拉客的把戏随口的客套话。她尴尬的推搪不肯,只讪讪地问道:“小生是来寻人的,敢问姐姐们,可见到户部卓柯大人,容长个脸,白净的面皮,有人见他向这厢来了。”

一阵肆意的笑声,身后一点梅妆妖娆的红衫女子手中纨扇轻指楼上娇滴滴道:“喏,卓大人在醉酒吟诗呢。”

湘绮顺了她手指的方向向楼上望去,粉红幛幔因风轻轻飘起,若隐若现少年风,流,美,人销,魂的景色。卓柯左拥右抱,醉意朦胧,丝毫不察觉湘绮的到来,只酩酊大醉般舌头打结儿道:“倚红偎绿,忍把浮名换作浅酌低唱。”

他手执鹤嘴儿玉壶仰头向口中倒酒鯨吞龙饮,那酒却如瀑布横挂在下颌,多半流溢胸前。

“哎呦,大人,这美酒甘醇都赏给衣衫喝了。”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声音,围拥在卓柯面前动手动脚。

湘绮无奈摇头,知道他落魄江湖,心里难过,借酒浇愁而已。

她迟疑,却不敢妄动,只潇洒地负个手,一展折扇在身后扇着,踱着正步大摇大摆地上楼去。浓郁的脂粉气熏得人昏昏欲睡。老,鸨名唤姬娘,湘绮心里暗笑,这“鸡”娘,“龟”公,果然是一家的。姬娘一脸陪笑步履轻盈如飘到她跟前打个万福问:“好个俊俏的小相公,如此的人物可真是同卓大人相映生辉呢。敢问小公子是有旧相好呢,还是奴家新引荐些新到货的江南美,人来伺候公子?”

湘绮扇子一折,摇弄在手中指了卓柯低声道:“我特地来寻卓大人,同他说几句话便走,妈妈行个方便。”顺手塞给老,鸨一锭银子,老,鸨一见立刻眉开眼笑频频点头说:“说几句话自然是使得的,使得的。”连忙吩咐两名姑娘伺候湘绮去楼上,端茶倒水掌扇,倍加殷勤。

卓柯醉眼凄迷,只侧头笑吟吟地望她,桃花眼含了几分醉意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绚丽,扰得人都要醉卧在那片春光里。他一笑双靥清浅泛了淡淡的酒意微红,恰那脸儿雪白似冰如玉,好一个玲珑的人儿。湘绮立在他面前,反是爱恨不得,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何苦如此作践了自己去?”

他只是嘿嘿几声冷笑,摇摇头,举起酒壶痛饮,一把揽过翠衣美,人拥在怀里,探身将头埋入温柔乡,深深吸口气道:“体有奇香,是沐浴时的兰花香,还是喝了兰露?”又飞眼去望旁边娇嗔不语满是醋意的红衫女子,似未听到湘绮的话。

她尴尬,霎时觉得好生凄凉,心酸令她眼前如蒙薄雾,劝一句:“家中大人在寻你,我们出去说话。”

卓柯只顾依红偎绿,也不理她。

湘绮关切问:“你,你可还好?”

卓柯推了身边一绿衣女子向前嬉笑道:“绿翘,这位爷问你,你可好?”

“嗯,那就要看公子是否想人家好,人家就好。”说罢凑去卓柯耳边低语几句,两人又是搂做一团。湘绮面红耳赤,那美,人红滟滟的唇,微大的嘴,笑时露出雪白的皓齿,反显得那口如血盆大口。她心中酸酸的,如何也不想他在秦楼楚馆放,浪形骸,自甘堕落。

湘绮想离去,却不忍,毕竟是卓柯为救她挺身而出,才自毁前程。前些时兴高采烈对她描述如何同侯爷周旋得来这功名不易,如此轻易放弃,怕是仕途无望了。想他心高气傲之人,绝不会甘心竹杖芒鞋了此一生,心里就有些难言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