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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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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玄慎自同湘绮交好,回宫后日夜在景苑宫,御书房的奏折都搬来景苑宫批阅,羡煞多少嫔妃后宫佳丽。

傍晚,宫娥们伺候湘绮梳洗,捧来金盆令她浴面洗净铅华,露出一张脸儿莹白光润如美玉。

湘绮退下大衫,卸掉严妆,额头起了几个不大显眼的梅子红色的小疙瘩,她揽镜仔细观来,用粉团扑了去痘痘的蔷薇屑子去遮盖,那粉儿反显得逊于肌肤的莹白。

玄慎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他,手中执着那柄尺许长泥金紫竹骨扇,一动不动。

因吃了些酒,不胜酒力,玄慎酒意微醺,就眯缝了眼打量她问:“这是什么粉,也不透澈,扑去面颊上反是画蛇添足了。”

她只一笑,也不回头,望着镜中的人儿道:“不过是屑子,额头上生了些痘子,摸来祛痘极好的。”

玄慎身子向后一仰,嘻哈一笑摇头不屑道:“哪里是这些花粉屑子能了事的。那火自心生,发于肌表,若是除根,还要调养五脏六腑。不如明日一早随朕去园中打坐调息静气去吧。”

湘绮只是笑,余光扫他一眼,三分从所未见的娇意,只“啐”了一声,反显出几分随意放肆,竟然连守在帷幔旁的高公公都有些瞠目结舌地频频咳嗽了几声。

“大胆!”玄慎佯怒,沉下脸,湘绮却叼着朱砂红色的唇纸回身侧目柔媚地望她一眼,旋尔回身暗笑。

他从身后揽住她入怀,静静道:“还是本色清水出芙蓉更是娇媚。”

“若是男儿妆就更为本色。”她戏谑道,反有几分侍宠而娇,他的面颊探来,在眼前越来越大,就凑去她唇边,呵气中带了微醺的酒气,面颊滚热。

也不待她说话,就吻去她樱唇上,炙热如火,硬硬的齿轻噬着她的唇,锁向舌头,滑滑腻腻的满腔血如火炙,便拥去一处。

“湘儿,替朕诞下个龙子吧?”他低声问,那声音含含糊糊,被粗重的喘息声吞噬。

她娇喘吟吟,也不见作答。

滚烫的面颊在她胸前,掠过她每寸肌肤,她费力地伸手去扯下帘钩,那层蝉翼般的浅绯色薄纱才垂落而下,依约遮挡住帐内春光。

起身时,二人推开轩窗,看庭中月色极美,一轮冰壶高悬在暗蓝色夜空,寒辉万里。淡金色月华洒在她鬓发上,乌缎如漆光。他轻抚她的发感慨:“想同凡间夫妻平淡过活都是不易的。”

她向后贴紧他,低声道:“常相厮守,两两相望,能守在一处就是好的。”

湘绮忽然间觉得从所未有的满足,似乎此生追觅千里,上穷碧落下黄泉,蓦然回首,原来一生中寻觅的人一直在自己身后不离左右,只是自己不曾留意他。

她的身子渐渐靠近他,他揽她入怀,只觉自己如一只小鸟,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卓柯曾说过一句话,女人的肩膀再宽,终究是宽不过男人。这天,还是要男人来顶的。

起先她多有不服,如今细细品味,这话中自有深意。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留步!”一阵惊呼声打破暗夜静谧,湘绮闻声猛的从玄慎怀里挣脱,反有些惊慌失措的整顿衣衫。

声音由远极近,夹杂着抽抽噎噎的哭声。

玄慎一束袍带问一声:“平儿,可是你胡闹?”

深夜闯宫,定有大事。

侍儿们掌灯,引进来哭得娇容惨噎的长公主兴平,她深深抽噎着,涕不成声。

“平儿!胡闹了不是?深更半夜,怎么闯宫而来?”玄慎责问。

兴平徐徐抬头,委屈的撇个嘴,猛然间,湘绮惊问:“平儿,你的面颊……”

左颊已经红肿,隆起的面部同另一旁委实的不对称。玄慎皱起眉,一把拉过兴平端详了问:“是谁?何人大胆敢打朕的御妹?”

“呜呜,还不是他,那只蠢熊,四哥哥,替平儿做主才是,驸马爷他,他骂平儿刁蛮不讲理,他还动手打平儿。”

兴平长公主哭诉卓柯的恶行,湘绮的心一凉,心里还在诧异,卓柯是个xing情极好的,平日里懂得如何的惜香怜玉,所以颇得女孩儿缘的,他如何平白无故的对长公主动粗呢?

湘绮忙上前宽慰,只是兴平捂耳朵摇头不听,一边哭闹,一边大嚷着:“四哥哥给平儿做主,四哥哥不要轻饶了他。”

玄慎起身揽过妹子在跟前,轻轻去抚弄她青肿的面颊,怒意渐渐生起。

湘绮对皇上笑了摇头,示意他莫认真了去,小夫妻闹架发生口角也是寻常事。

她凑去兴平身边问:“驸马爷都如何欺辱妹妹了?”

“他,他无耻!今夜,他回来,都三日不曾回府了,我为他备下了香汤,他去沐浴。可是,衣衿和脖颈上有女人的胭脂痕。我问他,他不肯承认,还奚落我是醋缸子。我在他身上发现一个荷包,才说看得眼熟就多问了几句,他就气急败坏地骂我是无事生非,还推我个筋斗。我不过同他理论几句,要扯他来进宫理论;他反说出许多浑话来。说什么他本不愿意娶我这个嫁过人的被穿烂的履,更不想做皇家的女婿,是四哥哥用强bi他的。说皇上的女儿不愁嫁,都是这么bi人强娶的。还骂平儿是母夜叉……呜呜……还说,要休了我……”

玄慎气恼的捶了桌案喝道:“来人,去传卓凌宇来此。”

湘绮知道卓柯素来惧怕卓梓那个兄长,怕是逃不过一顿好打。心想卓柯也真是该死,出外寻花问柳也就罢了,还如此蛮横无理口出狂言。

“皇上,还是不要惊动卓大人了。”湘绮劝道。

闹过一阵,高公公禀告。老侯爷亲自绑缚了卓柯驸马来请罪,跪在午门。

玄慎还有些怒意,狠狠道:“来得好,朕倒是要问问他,他可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湘绮推搡他去一旁嗔怪道:“小夫妻吵嘴,也是常事。若是这些琐碎的事都要皇上过问,岂不要累出个好歹来?”

玄慎这才略微舒口气,听湘绮道:“况且兴平心里是有驸马爷的。不过醋缸翻了,才闹出这些。”

“依爱妃说,此事该如何处置?”玄慎问。

湘绮笑笑:“听之任之吧。老侯爷和卓大人就未必能饶过驸马爷。”

只是玄慎龙颜大怒,看着妹妹委屈的样子,对湘绮吼喝道:“我定不饶那小畜生。朕的御妹,大狗也好看主人。他不懂得吗?分明是给朕难看。”

湘绮劝道:“皇上如此计较,本是小事,夫妻口角,如何能免?反让卓凌宇难做了。皇上若是不理会,怕是侯爷和卓凌宇更是心里不安,好好惩治卓柯一番,也是借刀杀人了。”

一番话说得玄慎噗嗤笑了,再看一旁众人安抚劝慰的兴平,依旧不依不饶的哭闹着。

不由叹气道:“捅了马蜂窝了!”

宫娥嬷嬷们围着兴平哄劝,劝她保住身子要紧。兴平哪里肯依,高喊着要皇上为她做主。哭得眼泪涟涟,昏天黑地不肯罢休。

湘绮偷偷对玄慎说了几句,便起身走向哭泣的兴平。一边抚弄低头哭泣不停的兴平,一边对玄慎呶呶嘴,递个眼色,又横了手掌做个砍头的姿势。

她笑道:“公主即是不愿意同卓柯过活了,就让皇上下旨休了他。”

“休了他?太过便宜。敢打朕的御妹,胆大包天,要千刀万剐点天灯,方解朕心头只恨。来人呀!”玄慎大喊,“把卓驸马擒来,以欺君之罪,绑缚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