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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 步步相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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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狸果然吓得双腿发软,面色巨变,义愤之极。这群无赖,无赖之极!难不成那场噩梦挥之不去,可是如何那些人又要牵扯出小姐来?北门的事同小姐有什么相关?

“你少来浑说,我们小姐的清誉岂容人毁坏。”雪狸气急败坏挥手就去扇钱婆子的耳光,只想震慑住她,让她闭口不提此事。

钱婆子敏捷地躲开,忽然大声叫嚷道:“哎呦呦,我不活了,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跟老爷太太说个分明,让老爷太太去评评理。既然是我诬了大小姐和姑娘的清白,大小姐根本就没如那些无赖所说的为了救雪狸姑娘去跪求那些无赖以身相从了也没有去过什么北门地库去伺候什么野男人,那就请老爷擒了那几个无赖泼皮去见官打板子!”钱婆子说罢气急败坏委屈地转身向园子里去,雪狸却急得冲去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急得去捂钱婆子的嘴,她急得胸膛剧烈起伏,瞪直眼直勾勾地望着钱婆子,被钱婆子一把推开。

对视片刻,钱婆子见雪狸气软,不由笑笑说:“说得也是呢。若是见官了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怕是无风三尺浪,小姐和雪狸姑娘都没脸见人,对你们小姐的清白还另有说道呢。姑娘放心,打狗还要看主人,婆子不会没这个眼色的,今日的事自当没有发生过。只把那几个打发无赖的酒钱还我就是了。”

雪狸落荒而逃回到掇云阁,兀愣愣地握个花绷子拼命揪扯一段绣得半就的豆绿软绫子。

“雪狸姐姐,雪狸姐姐。”同喜凑过来喊她,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起身,花绷子反掉落在地,恍过神忙问:“如何了?”

同喜掩口笑着:“你反问我,我还要问你了。从后园回来就失魂落魄的,也没心思去耍弄拾掇那驴眼睛钱婆子了。”

雪狸尴尬地赔笑,俯身去拾那花绷子,同喜却抢前一步拾起,惊愕后掩口大笑:“雪狸你看,你都绣错行了,生生的作践了好东西。拿来吧,我可不敢再劳你大驾来做这个绣活儿。”

随口对她说:“你去伺候小姐吧;她醒来可是寻你几次了。”

雪狸忙向楼上去,心里七上八下,满眼挥不去的是一张张青面獠牙狞笑凑到面前的面孔,那狰狞的笑声,粗糙的狼爪,她一个激灵,猛听帐子内小姐的声音:“雪狸,是你回来了吗?”

雪狸定定神,缓缓堆出笑意镇定道:“小姐,是雪狸。才去后园子看看梅林的花苞可是抽朵儿了,淡红色的才露出头儿来。怕是今年的梅树开花晚。”

她边说边打开垂着的錾铜钩的大红洒花软帘,卧榻上锁子锦靠背引枕,铺着樱红色闪锻大坐褥,湘绮半卧半靠在靠背上,沙哑的声音道:“你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就见小姐侧个身子,披了一件墨绿织锦小襦袄,贴身一件浅妃色薄绫小衫,衣衫慵懒,半开的胸口里面露出一截大红色墨缘抹胸,露出一段欺霜压雪般的细腻白滑的肌肤,反让雪狸看了她怔神无语。也不知钱婆子所说是真是假,小姐逢了什么事儿?能如此溃败得一塌涂地?莫不是那几个无赖抢在她之前先来寻衅过小姐,小姐心里有难言之隐,一时间急怒攻心才突然病倒?

雪狸心虚,反是立在那里不敢前行,嘴唇蠕动,心里也暗自寻思该如何对小姐开口说起这今生今世都不想再提之事。她心里疑窦越来越大,终是七上八下的忍不住想问小姐个究竟,是否那日她和点苍在北门外的地府里受难,小姐也自投罗网未能逃过一劫,只是这些龌龊的话可如何能问出口?可是想到此,反是哭了出来,道了声:“小姐,我们如何这般的命苦?”

她本是在说自己,却不想湘绮闻听此言一愣,旋即失声痛哭,哭得地动山摇一般,反令雪狸敛住哭声不知所措,才恍悟到小姐定是另有心事。她忙贴坐到湘绮身边问:“小姐,你从温汤行宫赐浴归来就魂不守舍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这几日可也不见定王千岁来了,卓大学士也不曾来,小姐,出了什么事?”

湘绮本是极力忍住悲恸,这心里淤积的仇恨越压越深,越压越沉,但却无法宣泄。她的苦痛能对谁言?言之有意吗?该没的终究是没了,该走的也走了。小弟,她千辛万苦保住的小弟,竟然到头来还不能完璧归赵送回谭府,终究是个残缺之人。

她本想告诉雪狸,只是这几个字万般重,难开口,她如何能让雪狸知道小弟寿奴做了太监,这话若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去是谭府的奇耻大辱。可是,叔伯家的弟弟们遭难的不乏其人,但她如何也不想再提寿奴之事,毋宁是从未见到寿奴,寿奴小弟只是江湖漂泊逃命去了。

见湘绮哭的泪如雨下精疲力竭,雪狸的一颗心寒了,怯怯地喊了几声小姐,恨得捶心扒肺般后悔。难道真如无赖所说,小姐为了救她和点苍亲自去过北门的那个地库,因是为了救她被识破了女儿身,让无赖们拿住了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的把柄,才迫不得已以身相从,同她一样被那伙无赖生生玷污了去,夺了清白。小姐那日回府遇到验贞,挥手打了钱婆子反应激烈,难道也是为了这个……她抱紧小姐,呜呜地哭了道:“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呀?”她悔断了肠子,也终究明白为什么那伙子贼最后肯轻易放过了她和点苍,不在拷打追问杜君玉的事情,原来是小姐自投罗网真相大白了,难怪,难怪小姐惊得从京城逃去了青州。所以的谜团迎刃而解,她心里反是更愧对湘绮那份情谊,又替她惋惜。

“他们可走了?”湘绮问。想是自己如此失态大哭,让丫鬟在楼下听到不妥。

雪狸一惊,心想果然小姐问起,难道小姐知道了无赖今日来过。心里一个念头,如何也不能让小姐再受威胁伤害,就挺起头说:“小姐好生养病,旁的事情雪狸会去办妥,小姐不必胡思乱想。那些恶人自有恶人磨。”

湘绮昏沉沉睡过去,同喜这才进去同雪狸一道伺候小姐盖被衾掖帐脚儿,又蹑手蹑脚出来。同喜觑着雪狸的神色,虽然面颊带泪倒还平静,这才问是什么事。

雪狸看着她,心想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就含糊道:“卓府一位平日待我们极好的嬷嬷死了。”

同喜这才道:“难怪小姐哭得如此难过。”

从掇云阁出来,琉璃般的天幕挂着疏星朗月,夜风徐徐而过,透骨寒凉。雪狸一径走着,心里彷徨。原本指望有定王玄恺、卓大学士还有卓柯能出手相助,如今生出这等难以启齿的事,定是不能让他们知晓的。心里左右为难,如一块磐石重重压在心头。她忽然想,若是有点苍的下落,或许点苍能给她出格主意,或是四小姐云锦,她总该有个良策救小姐,毕竟云锦和湘绮小姐是同胞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