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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重回嬷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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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湘绮病体微愈,卓梓亲来谭府接她去卓府见老夫人,只说是老夫人牵肠挂肚的想这孙女儿,夫人也为湘绮的病情日日不安的。谭凤武和吴翠儿丝毫不敢拦,还一路毕恭毕敬地随了卓府派来的仆役丫鬟们将湘绮送出到府门。

湘绮登车,只是这车轿一路行来,七拐八转,并没向侯府方向去,反是向了城西方向奔驰而去。湘绮隔了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的市集街景,心里很是纳罕,但这些人分明就是谭府的下人。恍然间她大悟,却原来是去周嬷嬷府中。想来也有了些时日没有见到周嬷嬷,想来心里还颇是惦念。但再一思忖,怕是在周嬷嬷府定能见到另外一人,人未到,心先到,其实他的恩泽这些日都伴随左右,若没有宫中的御医,哪里有她今日的死里逃生?

玄慎来到周嬷嬷府里时,湘绮正贴在桌案前低头打同心络子。

他抬手示意人退下,不必通禀,径自来到嬷嬷的房前。隔着帘子,听着外面二人话语低声,闲聊着什么,那话音细碎,倒也听不大清。湘绮手里一段明黄色的丝线,打出一段明黄色流苏,东珠金线打一对儿祥云结儿,色泽耀眼,一看就是宫中之用,是周嬷嬷带湘绮给他在打丝绦。

听着周嬷嬷絮絮叨叨念着:“这些年了,四爷在西府那阵子,及至回宫继续做四皇子,到如今做了皇上,贴身的丝绦络子都是老身一手打出来的。也是四爷不嫌弃,宫里绣棚内心灵手巧的绣工不计其数,如何单单就缺我这瞎眼婆子打的几根带子?”说罢自嘲地笑了几声,笑容里很是满足。

见周嬷嬷的手在桌上摸向针线笸箩,湘绮眼明手快忙去替她拿到眼前,却猛然听周嬷嬷惊喜地叫一声:“皇上来了,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摸索着就要跪拜。

一抬头瞧见是皇上御驾到来,反是慌得湘绮手一抖,紫竹笸箩从手中掉落,针线葫芦滚了一地。她慌忙随了见驾,都不曾见到皇上的影儿,就听到玄慎的笑声,疾步上前搀起周嬷嬷道:“如何又多这些虚礼了。”

玄慎微微一笑。湘绮怯怯地垂个头,面颊上微微泛了红晕,直待皇上开口问话,她才抬起头来,目光相接,又匆忙避开。

皇帝平和地问:“在做什么呢?”

见几日不见,她穿了件素白的襦袄边缘是宝蓝色贴边,浅湖色的百褶裙,大病初愈双腮缩陷,娇怯怯微惊的模样反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湘绮心想自己远逃在外,虽然无奈可也是获罪在身,都不敢思量一颗头在脖颈上还能寄存几时?一时间沉个头也不敢起身。

“平身吧。”玄慎说倒似毫不曾留意她,只同周嬷嬷说话。

湘绮微微抬头,面颊上缓缓地浮起笑容

偷眼打量,见玄慎轮廓分明的面上,明眸中透出一抹寒气,令她不禁打个寒战。

反是周嬷嬷开口道:“四爷的心思沉,老奴最是明白。怕是惦记着什么人,什么事。若非如此,也不会一大早到老奴这里来。”

玄慎笑笑,如释重负般歪斜在罗汉床上,有些懒散道:“这些年还是在嬷嬷身边睡得舒坦,烦心时总愿意回来躺躺。”

“四爷若是倦了,就眯眼歪一阵子,老奴这边为四爷生个暖炉来。”周嬷嬷说,摸索着去为玄慎解那琵琶扣,玄慎闭目享受般,任周嬷嬷将条竹心绿弹墨缎被为他盖上,除去了他的薄底鹿皮靴子,轻拍他睡下。

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依约有高公公的声音:“不必通禀了,退下吧。”

百鸟朝凤湘绣棉锻帘子一挑,只看那双云锦亲手缝的靴子和那轻稳的步伐,不必看人也能识别出主人的身份。低头进来的是卓梓,他今日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碎金直裰,腰系绯色杏色二色交杂的丝绦,飘着朝天凳结子下的丝络穗子。湘绮起身欲拜,他却极守礼的抱拳道:“姑娘吉祥,可是大好了?”

随后进来的是卓梓,

湘绮迟疑,起身时只忽然朝了皇上轻服一礼道一句:“臣女叩谢陛下赐医赐药活命之恩。”

玄慎的手滞在空中,倏然望向卓梓,卓梓摊手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讲。”

玄慎目光再看湘绮时,湘绮才道:“太医群诊,十二医女护侍,快骑传御膳,怕是卓大学士再受圣上恩宠,还不至有如此排场。”

卓梓笑了摇头,似拿湘绮无奈。

“卓大哥也不是那等耀宠邀恩的人。”湘绮找补一句,玄慎反是笑了,扶了嬷嬷落座在罗汉床上,奚落湘绮道:“这丫头,不过两个月的光景不见,模样瘦得像猴子,一张嘴也伶俐得似猴子了。”

湘绮不笑不嗔,平静道:“万岁爷此言差矣,臣女不得不恪尽职守进谏一二。这猴子原不会说话的,也不会口舌伶俐,只听人说猿猴口拙,只会啼哀山谷。”

逗得玄慎同卓梓相视一笑,同她问答几句,看她立在一旁含笑不语的样子,反倍觉亲切,如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

她本想问:“定王殿下如今可有消息?”但一想,如此问却也唐突了。

心里只觉得劫后余生,从冰冷的谭府出来,反是这小院倍感温暖。

周嬷嬷随口问:“听说四爷新近纳了四名妃子?”

湘绮一惊,听玄恺说,皇上对纳妃嫔十分谨慎,又颇为抵触。皆因皇太后有意借了龙种扶个傀儡任由摆布,一旦有了储君,就要废掉玄慎这立足未稳的新皇。所以,玄慎极为小心,不让后宫有孕留下断肠剑在自己的枕边。

如今,如何皇上突然纳妃?

玄慎心不在焉般随口应着:“太后望孙心切,一心要颐养天年,但还须朕和定王填些根脉,否则愧对列祖列宗。偏偏是恪儿的身子不好,这些时日旧病又犯了。太医看过,说是这是娘胎里带出的先天不足之疾,怕是日后婚配,也未必能有子嗣,肾气亏乏。”

湘绮这才恍悟,原来玄恪虽然生得聪颖可爱,却是先天不足,与皇位无缘了。如今除去了皇上,能做储君的只有定王玄恺。

“新纳的静嫔魏氏是皇后的表妹,太后同宗的侄女儿,生得不错,倒也知书达理。熙嫔罗氏,祥贵人方氏,福贵人索氏都是名门之后,倒也和睦。本想带来拜望嬷嬷,只是一个个的叽叽喳喳鸟雀一样,怕吵得嬷嬷耳根子烦,就免了。”

周嬷嬷说:“老身这瞎眼,倒也是看不清美女的。不过听皇上讲讲,老身心里就欢喜。若是皇上及早的添个龙子,老身这辈子就阿弥陀佛再无所求了。”

周嬷嬷说着,欣喜得老泪滴下,湘绮忙用巾帕去擦,恰是玄慎也出手,二人的头磕碰在一处。

“啊!”湘绮一声惊,忙禁口,皇上一伸手拦她下拜,摇摇头,继续为嬷嬷揩泪说:“若有个子嗣,一定抱来给嬷嬷代为抚养。”

“皇上说笑了,宫里有按例配的奶娘嬷嬷,哪里轮得到婆子?”

“如何不可?朕昔日就是吃嬷嬷的奶水长大,西府这些凄冷的日子,都是嬷嬷在护驾。若有个娃儿,朕一定送来嬷嬷身边。”

湘绮听着,想这冷面君王倒也有情有义。

“湘绮,谭府里可还过得习惯?”玄慎问,忽然又自嘲道:“朕这话也是多余,毕竟是你的家。”

同湘绮寒暄几句,玄慎说:“朕今日要去西海子围场打猎,你可有意同往?”

出了西门就是民山西海子围场,树木葱郁,野兽出没,湘绮少时也曾随父兄去民山狩猎。

她应声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