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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好风凭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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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声惹来无数人,发疯般的云锦被闻讯赶来的卓梓死死握住臂,也不避嫌,将她按在一旁。

“云……晕头胀脑了不成?好端端的怎么去寻死?寻死可是个万事百了的法子?”湘绮斥骂道。

云锦满脸是泪频频摇头,目光中满是绝望,卓梓忿然道:“姑娘莫急,若是死,也是那畜生死,不是你死,我定擒来那畜生任姑娘处置。”

“卓大哥,君玉之见,还是君玉带舍妹另寻处宅院搬出去小住吧。”湘绮说。

“搬去学士府,免得这些麻烦。”卓梓坚持着。

湘绮长吸口气说:“我已经托人去买了处宅院,明日就搬走。”

“湘绮!”卓梓忽然惊声唤,那声音嘶历,满是责怪。

见他炙烈的目光紧紧望着自己,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是如此循规蹈矩不渝礼法的大学士也有如此冲动的举动,湘绮暗惊,只低头看着他那有力的手,手背上虬结着青筋如一条条蛇。卓梓也觉得失礼,忙松手,不自然的道声:“得罪!”

二人就在月下漫步,湘绮忍不住心中的疑窦,她想问:“卓大哥,你可是喜欢锦儿?”

可是那话就在唇边不能出口,仿佛同他只靠一丝维系,若这话戳穿了,丝一断,这一点点的念想也就没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何好生羡慕云锦妹妹,明明是人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人中美玉,就这样属意于云锦妹妹。可她本该为锦儿高兴才是,家门横劫后,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心中的归宿,尽管有风有雨,可没能遮挡两颗心驶去一处。

“卓大哥,楚楚妹妹她……”湘绮鼓足勇气,她忽然觉得,若再隐瞒卓梓关于云锦的往事,怕真是太辜负卓梓对云锦那份心,若是说破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卓梓去一扬手,止住她的话,定定地说:“楚楚姑娘的秘密属于她。”

湘绮一怔,不过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令她心里生出对卓梓的无限仰慕,甚至妒忌楚楚的幸福幸运。果然是坦荡荡的君子,胸襟包容,令人佩服。

一路上,她沉默不语,到了她居住地院落外,卓梓停步,说一句:“早些歇息吧,那畜生不敢胡乱来的。”

湘绮含笑点头,道句:“告辞!”

迅然转身进门,只用身子将个院门忽然掩住,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如骤雨倾盆而下,无法停歇,她强忍住悲声,怕人察觉,咬住衣袖低声呜咽,一时间彷徨无依,也不知为何要哭,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举头望月,清辉照人,茫然一片。忍不住转身再从门缝向外看去,哪里还有半分人影?她四下搜索,想寻到他的踪迹一般。揩干泪,心里暗自嗟叹,想是卓大学士何等人物,所娶的妻子一定是天下至柔至美的,哪里是云锦能高攀,想到云锦,不知如何想到自己的身世,暗骂自己,你这么疯疯癫癫半男不女还去祸乱朝堂,有哪个男儿肯会中意你?

这么又一想,暗骂自己多事,父亲沉冤家门遭劫那一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哪里还顾儿女情长?都是自己修持不够,家门冤屈才得雪,事情还未停当,就纠缠到这些红尘俗事中来了。只是心里一股说不清的烦躁,似乎对离开卓府有些依依不舍。

一觉醒来,湘绮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将不快抛去脑后。

下朝时,兴平却跃到她和玄恺面前伸开臂膀道:“八哥哥说话不作数,欺瞒人家。讲好了今天是宫里的‘百巧节’,你带我来寻呆头鹅状元公是搬兵去画风筝的,如何半途跑掉了?”

玄恺这才用扇骨猛敲几记额头懊恼道:“该打该打!都怪本王,是了是了,答应了平儿去凑这个热闹的。就待你这个大才子去助兴了。”

湘绮不明究竟,只听了一路上兴平长公主不停口地叨念,什么去年里是前科榜眼画了一枚金蜈蚣风筝,飞得最高,夺了头牌魁首,赢来一串九十九枚指甲肚大小的金锭,分外别致。又说宫里的宫娥、太监只逢了六月六这日才得暇一日尽情玩耍。扫帚麈尾高挂一旁,主子娘娘都要为他们道谢道贺,一年辛苦洗尘,也是皇恩浩荡体恤下情。宫中的宫娥和太监嬷嬷们就有许多赛事,自发集在后花园热闹非凡。赛风筝就是之一。

正是春风得意,湘绮也乐得同她们去玩耍排解烦恼。自家门遭劫,到朝堂上慷慨陈词替父鸣冤,很少有此舒展心怀的机会。

同春阁上三两一群的宫娥太监们正在聚精会神地扎风筝,湘绮抬眼望天,澄净的天空一碧如洗,高高低低飘着各式风筝。最多的当然是沙燕,还有连环蜈蚣、双鲤鱼、花翅蝴蝶,刘海戏金蟾……花样层出不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两名小太监见到兴平长公主早已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央告:“长公主千岁祖宗可是回来了,奴才们盼星星等月亮呢。再不快些扎风筝,那彩头就被他们生生夺去了。”

兴平哼了一声不屑道:“急得什么?最后上天定能飞得比他们高,没见本御将状元公都搬来了?”说着将湘绮推到众人面前。

楼上几张柳木长案相连,桌案上摆满了纸张、朱砂、颜料、竹篾、马尾鬃线,宫娥们细心的仿着样儿做风筝,你言我语好不热闹,也没了平常繁缛的规矩,犹如过节。

旁边有宫娥不服气道:“小四子玩赖,如何请人代笔画风筝?”

小太监四子双手叉腰如乍毛的猫回敬:“谁不知你们的大黄蜂风筝是央告丹太妃娘娘给描绘的?”

兴平跑来跑去,一会儿拿起一把竹篾来看,一会帮人去画几笔色彩,来来回回穿梭个不停。

“哎呦,小祖宗千岁,那浆糊可是你这玉手能沾的呀?”嬷嬷们过来阻拦。

“呆头鹅状元郎,我们扎个鹞子风筝如何?”兴平提议。

湘绮不想她喜欢如此奇怪的鸟儿,便道:“臣愚笨,不会画鹞子。”那凶猛的东西,她并不喜欢。

“本王自当你如此争强好胜的xing子,定然喜欢雄鹰鹞子。”玄恺大步走来,湘绮瞟他一眼接道:“臣喜欢骏马。”

“那就扎个骏马风筝!”兴平拍手附和。

“好呀,好呀!”太监们祈求的眼色望着湘绮,“只要状元公肯出手,画个漂亮的风筝放上天去,我们肯定赛过那些风筝中个彩头。”

湘绮提议说:“要扎就扎个能夺头牌的。不如扎个孔雀开屏的,放上天也耀眼夺目,竹骨和麻纸选结实些的,飞得自然高些。”众人连声称好,裁纸的裁纸,和浆糊的和浆糊,忙做一团。

湘绮调配了颜料,开始画那纸鸢,原本在家时,每逢清明,娘亲就带她姐妹在后园放纸鸢。

她一手提了袖子,一手提笔蘸墨,未下笔已经是成竹在胸。

玄恺伸手为她铺平了宣纸,用个玉狮子镇纸压住纸角,湘绮几笔挥洒勾勒出个大致轮廓,那边玄恺已经将调好翠墨鹅黄颜色的画笔一一递到她手中。她侧头看他一眼,玄恺正忙得不亦乐乎,见湘绮额头渗出密汗,就拿了自己的袖子去替她揩汗。湘绮微怔,但当了众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认真的捏了衣袖在她额头轻沾,带着淡淡的兰麝香气。湘绮有些心惊,却又故作糊涂,匆匆将个孔雀画好,借着拴提线的机会避开他。

待那孔雀描绘好,每个翎眼都在动,绑上风哨拴好提线,小太监们一路欢叫着提着孔雀开屏风筝冲去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