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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望江亭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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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异动,四面八方冲来许多黑布蒙面一身玄色纱衣的汉子,各个口中叼着明晃晃的钢刀,从亭子四周冲来,拔刀直向湘绮和玄恺。

湘绮自幼学过一点武功,但是平平,可惜空手难敌利刃,节节败退。

“留心!”玄恺一声大吼,湘绮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推出几丈远,她嘚嘚地冲出几步撞在大松树干上,猛回头,见玄恺在地上翻滚,两名刺客手中的刀直bi玄恺。

“小心!”湘绮大喊着冲上去,刺客转扑向她,雪狸惊声尖叫着拉着湘绮四处躲闪,钢刀嗖地砍来,恰砍进望江亭的石柱,嘡啷一声,金星崩起。

湘绮眼明手快,一把推开雪狸,伸手夺刀,一刀横去一刺客的脖颈,大声喝问:“谁派来的?”

就听身后一声惊呼:“大人小心!”

明晃晃的钢刀一刀砍向雪狸。

“雪狸!”湘绮惊叫一声,一脚蹬开刺客提刀扑去,同那刺客拼杀。

玄恺冲来,隔开了刺客,挥舞着钢刀砍倒数人,追赶逃跑的刺客,此时山下的随从也提刀奔来,大声喊着:“捉拿刺客!敢行刺钦差者,就是弑君大罪!”

“放箭!”不知谁大喊一声,乱箭齐发如飞蝗,嗖嗖嗖的响声在耳边,惨叫声连连。

湘绮慌得抱起倒在血泊中的雪狸,那刀却是正中雪狸的后背,血溅四处。

雪狸的身子渐渐沉重,呢喃着:“不必,不必管我,留心刺客!”

湘绮不顾一切抱住雪狸的身子大哭,雪狸已没了声息。

“莫急,快去山下喊莫太医上来!”玄恺抱起雪狸的身体,惊得叫喊,那边的战事告一段落。

莫太医一路随了他们微服私访,水土不服,周传上吐了一路,燕州又受了不少苦,到了客栈就卧床歇息。湘绮庆幸还有个太医在身边。

四周一片凌乱,落日斜晖如血洒在山头亭台,四周满目疮痍。

折断的树枝横亘山径,乱箭零落,石板路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的尸体,黑衣刺客和禁军官兵,交杂陈尸满地,死得惨烈。

点苍不顾一切冲来夺过雪狸紧紧抱住,发疯般摇着她哭喊:“雪哥儿,雪哥儿,你醒醒!你也不同人家商量,你若去了,让点苍如何是好?”

寒风中,点苍抱住雪狸的身子嚎啕大哭失声。他轻轻抚弄雪狸凌乱的乌发,将一绺血染的发拢去她耳后,用舌头tian着她面颊上的血污,呢喃细语着:“乖,雪哥儿,乖,太医就到了,你忍一忍莫睡去,同我说话呀。你上次讲的,府里那棵乌桕树上的麻雀窝被雪压得坠落下来,你还没有讲完,里面的小雀儿可是伤了?麻雀爸爸妈妈可是回来了?”他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含泪,旁观的人都为之流泪哽咽。

不曾想点苍对雪狸如此情深意重,先时云锦还嘲笑点苍是个脚底抹油遇事跑得快的男人,如今此情此景令她感动,甚至在想,如果有一日自己倒在血泊里,会不会也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捧她在怀,轻轻抚弄她的发梢,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温存呼唤,或是为她悲痛欲绝肝胆欲裂的呼唤,想来就觉得一阵凄楚,眼泪倏然落下。

湘绮慌去制止他:“不要摇动,血流得多,会送了命去!”

虽然雪狸的伤口被扎紧,莫太医却依旧未到,众人也不敢挪动雪狸,都束手无策。

过了一阵莫太医被禁军背上山来,看看雪狸的情形叹气说:“出来的仓促,随身的药材丢落了一包,不知何时丢的。”

“已经有人去镇子上寻药了。好在随身还有一瓶应急的保命丹,可那不能动,是留给殿下以防万一的。”莫太医为难道。

“都什么时候了,救命要紧,快拿来给雪哥服用。”玄恺吩咐道,毫不犹豫。

“殿下,这可是太医院的规矩,不得破的,若被皇上得知,老臣人头不保。”太医慌神道。

“皇上在此也会先救人!”玄恺毫不退让,湘绮为之感动,也不想为难玄恺,却又要救雪狸。

点苍放下雪狸对湘绮说:“我去寻郎中,公子在此等候。”

“你还是留下陪雪狸。”湘绮劝道,“我去寻郎中。”

“少来聒噪,不过是一瓶药,本王贵为龙种,不信鬼神能侵。拿药给雪哥服用,皇上怪罪由玄恺一人承担。”玄恺起身道,无数目光望着他,禁军都感慨佩服。

雪狸迷蒙中醒来,却竭尽全力拉住点苍费力制止:“不……不要去,郎中……是……男子。”

湘绮恍悟,吩咐左右抬来门板将雪狸抬下山,到了客栈。

湘绮一时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除去嘱咐放平雪狸不要挪动,心下焦急,吩咐人取来止血的白药,为雪狸服用。

众人只顾七手八脚地照顾雪狸,也不见了点苍。

平日里点苍极有主张,怕是去寻郎中去了。

过不多时,一阵呼喝声:“闪开,闪开!”点苍的声音在外传来,疾步跑来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破门而入时大嚷着:“闪开,闪开,雪哥儿有救了,血余,血余,止血良药。”

手中托一瓦片,上面黑乎乎柴灰末般的粉状,只轰开众人出去,自己掀开雪狸的衫子露出那伤处,将粉末洒上。

湘绮记得,血余是头发烧成灰烬后的一味药,有止血功效。顿时恍然大悟,再看点苍,头上包着皂巾。她迟疑地问:“点苍,你的头发?”

点苍为雪狸上了药,瓦片上还剩下一小撮放在一旁,一把拉下裹头的帕子,竟然参差如狗啃般贴了头皮的寸发,和尚一般。那模样滑稽,湘绮却笑不出来,反是喉头一阵苦涩,眼中一酸,落下泪来:“点苍,你把自己的头发拿来……”

雪狸却挣扎而起,费力哭道:“你个天杀的,也不同人家商量,私自落发去做什么?你若做了和尚,要雪狸何去何从?”孱弱的边哭边笑,二人抱去一团。

雪狸望着点苍那憨憨的傻笑的脸,又哭又笑,满脸的泪凑去他肩头蹭着抽噎着:“你呀,你呀,看你个傻傻的模样,你是在哭还是笑呀?”

湘绮看得心酸,对雪狸满怀愧疚,若不是为了挺身而出救她性命,何以伤到雪狸?心中反更是恨那些权奸,如何也不甘心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