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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女状元入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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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风劲,还是回房去吧。”湘绮搀扶他,却觉得那身躯异样的重,自己的身子单薄,怕再也能支撑他。

看她一头豆汗,卓梓伸手去为她揩拭,却看到自己手掌上斑斑血渍,停住手在空中,呆呆望着她,抿抿干涸的唇费力道:“自幼,我便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争取。便是如此,一辈子为家门和父亲大人活着,十几年,小心翼翼地活着讨好他们,是为了给娘争气,不让娘难过伤心。母凭子贵,千古不变的道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给自己,不甘心!卓柯只想要个人陪我,真心真意疼我爱我在乎我的女子,红袖添香夜读书也罢,一道纵马看尽世间繁华也罢,只不必孤零零走下去,就好。”

湘绮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恨,天下竟然有如侯爷这般虚伪狠毒的男人,让儿子分担了那许多不是。她情不自禁去原谅卓柯以往做下的种种恶毒坏事:打向四夫人的竹篙,巧舌如簧的哄骗,对她情感的欺瞒,似乎此时天下最可怜之人是卓柯,大学士卓梓似乎生来便是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叼了世袭的爵位呱呱坠地,却空喊潇洒无心功名。如今又清高的立在弟弟面前满嘴仁义地讲什么礼仪廉耻,岂不是荒谬?

“喝了你那捧忘情水,我夜不成寐,只得去教坊青楼买醉。他打我,也是对的,如此落魄不争气,哪里配做他卓大学士的弟弟?”卓柯靠在石台旁喘息,湘绮却左右四望想寻人扶他回房。

冷月斜晖,轻微的步伐声,沙沙作响,却十分稳健。

“大哥,你可是来了,柯儿,就要,撑不住了。”卓柯道,不必看来人,从脚步声就辨出是哥哥,头也探了过去。带卓梓沉个脸从月色下走来,卓柯撑起身,向前一倾,就跌扑去兄长怀里。

湘绮忽然觉得心疼酸酸,令她想起那打也打不走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卓柯的眼中噙泪,大哥却不去抱住他,任他抱住笔直如凌云木的躯干,一点点滑落,跪地,抱住他的腿低声啜泣。

依照皇上的吩咐,湘绮去翰林院走动,只是此后几日没有机会面圣,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她在翰林院编修典籍,平日不是读书破万卷,也是胸中有些点墨,湘绮不惧这些。

只是同僚多是些银发白须的腐儒,日日之乎者也的喋喋不休。更有她女扮男装多有不便,没几日就生出事端来。

那日编修馆里燥热无比,原本那两个青铜冰鉴也难以发威,屋子四角的铜盆里冰块也化作一汪水。

“才入夏,如何天气如此燥热,今年的年景好是奇特。”汗流浃背的老翰林说,吩咐手下去寻些冰块来。不多时,手下回来说:“里面说,哪里还来得冰块?去年里的陈冰收去地窖里的,因今年入夏燥热,及至太皇太后病卧在床不得沾染暑气生褥疮,那些冰块多半去孝敬宫里的娘娘们了。翰林院的老爷们只得将就些了。”

老翰林听到手下传回的这通排揎,心知是那些看管冰窟的奴才有意刁难,见人下菜碟,气哼哼地骂:“瞎了他们的狗眼!这些《皇室经韵》的宝典是皇上钦定的,若耽搁了事,他们有多少个狗头能掉?”

听老翰林歇斯底里地叫嚷,坐在一旁急如风般扇着扇子的大腹便便白面微须的季翰林笑眯眯说:“叶老记得甚?即便是《皇室经韵》修撰误了期也是掉你我的脑袋,关那些奴才什么事?难不成这翰林院的茅厕堵淤,误了你我的雅兴耽误了期限,也要将那淘泔水的奴才抓去治罪?不通,不通!”

惹得众人大笑。

老翰林赌气道:“不给冰块,暑热难耐,于今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说罢起身解开皂罗袍脱下扔去一旁,只剩贴身薄绫小衫,湿漉漉贴在背上,开始重新CAO笔,众人指了他嬉笑。

湘绮无奈摇头,提笔潜心批注,她本是香肌自凉无汗,反是这些人叫嚷得令她心里烦躁。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搁笔直腰,揉揉发酸的脖颈,回身要问老翰林一句话。猛然间,她惊得目瞪口呆,身后伏案疾书的同僚们各个是赤膊上阵,汗流浃背,亮晶晶的汗水贴满光滑肥腴体胖的后背前胸,如汗牛般摇个扇子不住喘息。她愕然得噤若寒蝉,不敢出声,面颊一阵赤热,羞得慌忙转身,一颗心噗噗悸动不停,始料未及如此的尴尬。

心里惶然不安,却没个借口逃离。心想待修正过这一部书,便去后堂藏书阁走动,寻个没人的地方避开就是。

战战兢兢地整理书籍,忽听耳边柔声细语道:“杜兄,尝一口蜂蜜莲子饼。”

那声音就在耳边,她惊得措手不及,一个激灵猛侧头,见到一脸笑面佛模样的季翰林不知何时贴在她耳根儿,险些碰到头。

季翰林大叫一声:“仔细碰到!”死死护住一个白瓷青花荷叶碟在怀里,里面歪七扭八几枚淡粉色四方的糕点,神色紧张地CAO着吴侬软语嘀咕着:“诶—这可是夫人辛苦所得,幸得保全。”

白胖胖的模样认真时眼睛瞪起,看来颇是滑稽。

她歉意的一笑,拱拱手要起身,无意间恰落在季翰林那肥胖的腹部。红色的丝绦似乎有意衬托那沉甸甸颤巍巍的大肚腩,只是身下那条肉粉色绢纱珍珠粉亮丝褻裤半明半透,如纱幕半垂,风景若隐若现,却无一不映衬分明。

她惊得失声“呀!”的一声惊叫,慌忙回头掩饰仓皇,季翰林也被唬得跳后一步,周围的翰林们闻声都起身围来。湘绮扮演了面颊,却见凑来的翰林们几乎都同季翰林如出一辙,肆无忌惮,更有人腰上汗巾子系得极低,小腹上体毛尽显。

湘绮也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失态暴露身份,便寻个借口道:“虻蜂,落在季翰林的发髻上。”

众人忙去看,哪里有虻蜂半点踪影,都取笑她说:“这牛虻子未惊到我们,反是你这声大叫吓到我等。”

季翰林这才长舒口气,任众人摇头散去。忽然有促狭的提议道:“我等都褪衣坦诚相见,如何的只他小杜大暑天衣衫穿得严丝合缝一丝不苟的?不如我等将她的衣衫褪了去,也让他入乡随俗才好。”

立时有人大声呼应叫好,一群人围将上来,做摞臂挽袖状,嘻哈乱笑要作弄湘绮,仿佛在枯燥的编修馆寻到无穷乐趣。

湘绮大惊失色,见状不妙,掉头就跑,不想这些迂腐的读书人也同学馆的顽童一般胡乱闹。无奈她两手难敌众拳,急恼得她左推右搡,气喘吁吁拉紧衣衫躬下身喊道:“且慢且慢。”

急中生智,她大叫一声:“小弟有暗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