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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奇女子智陈奇冤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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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绮的心绪本是凌乱无序,见玄慎的目光转向来端详自己,眯起龙目,透出几分冷冷的狠意,反令她周身一竦。眼前的年轻帝王,年未而立便执掌乾坤,受命于天,万人仰慕。虽然皇上那目光咄咄bi人,但她断了后路却不再惧怕,反比玄恺更是从容了些。她定定心从容道:“皇上若是拿下臣女倒也易如反掌,动用御林军来围剿倒也不必。臣女虽略会些武功,可毕竟是弱质之流。八殿下屏退左右,是想留给皇上和罪臣之女一个清静的地方将冤情陈清。臣女提及丰义草原一役,并非求皇上念在救驾之恩宽恕家门罪责,而是祈求圣上念在谭氏满门时代为朝廷保国靖边的苦劳上,容谭家有个吐露冤情的机会,求皇上开恩。”

玄慎紧咬牙关,仿佛还在为“bi宫”一事气恼,沉吟不语。

玄恺试探问:“四哥,就容谭湘绮将冤情禀明,若有虚假,再斩首也不迟。”

皇上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讲!”又深咽口气看湘绮道:“朕倒是要看看,什么‘铁证如山’让你如此放肆,连个命都舍了。新科状元公!”

玄恺却迫不及待抢道:“四哥,谭大帅的冤情臣弟是有所风闻的,四哥还责备玄恺道听途说。如今若没个确凿证据,玄恺岂敢在四哥面前信口雌黄?都是魏国丈极力保举的高矛先,贪污军饷造成边关将士无粮无衣战事吃紧,罪行暴露要灭口借刀杀人,公报私仇害死了谭元帅,还栽赃陷害!”玄恺不依不饶,据理力争转身向湘绮说,“把罪证呈上给圣上过目。”

湘绮不想玄恺替她开篇破题,这承题之笔就要靠她自己了。但皇上沉默,面带讥诮的笑意,沉默就表示多少有些怀疑。

湘绮一身小太监的服饰,伸手探去腰间,从里面扯出一条老香色汗巾子,扯了线头儿从夹层中抽出一卷羊皮卷血书,更有半纸墨色微染的书信,尽数捧过头呈上。那卷脏证被玄恺一把扯去转呈皇上,她手中一轻,仿佛心头也顿时轻松许多。五个月,压在心头那重如王屋太行二山般的血海深仇就这么被轻轻移走,只剩下焦虑不安的等待。

四周鸦雀无声,沉寂一片连鸟儿都停止鸣唱,仿佛空气瞬间窒息。

她偷眼看皇上,她想一切都要等到皇上看过血证再开口。

等待令人心悸,静默中流光飞逝。良久,她听到踱步声,渐渐远去,又渐渐走近,不置一言。

她偷眼去看,墨色深衣衣摆徐徐在眼前晃动,她慌得低头,心惊肉颤,寻思如何开口。

静默,她却听到自己胸膛中擂鼓般的‘咚咚咚咚’的声响,千言万语涌在喉头就待冲闸而出一泻千里的畅快,想到此,不知为何她精神陡然打起,仿佛倦怠的将军稍事歇息就重打旗鼓披甲上阵一般。她偷眼再看皇上,君王的面颊冷峻线条刚毅如勾勒,那双洞察世事深邃的一双眼,眸光深处写着精明和慧黠,仿佛天下万物了如指掌,没有什么可以瞒骗过他这一双利眼。

皇上手捧血书,神色骇然,抖动的双手,那手中羊皮卷在发颤。想必皇上对今日之事事先一无所查,猛然有她女扮男装在西府拦御驾告御状,令龙颜大惊,旋即见到铁证定然是又恨又怒。

“前方将士,高颂圣上圣德,奈何小人欺上瞒下,蒙蔽君主。”湘绮将数月以来胸中思量过千百遍的言语如泄洪般尽数吐出,来龙去脉一一讲明,话音抑扬顿挫。讲到悲愤时,她双颧微红,目光喷火,继续已久的愁怀怨恨出口,心中反是畅快许多。

“皇上,求皇上为民女做主,家父含冤莫白,被奸佞小人所害,死得冤枉!”湘绮心中的愤恨仇怨脱口而出,仿佛只身立在绝崖边后有追兵,只得向下跳如深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抬眼,目光恰遭遇圣上凌厉敏锐的目光,她并未逃避,也没了朝臣的诚惶诚恐,二人对视片刻,就听玄恺大喝一声:“放肆!”

玄恺在身后问:“兄皇,高矛先分别就是魏太师的爪牙,陷害谭大帅,怕是太师的指使呢。可是要擒拿魏氏一党来候审?”

皇上周身一震,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面颊上掠过惊诧,又定定地目光直bi前方,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玄恺劝道:“兄皇保重龙体要紧,暂息雷霆之怒。”

潮汐风浪前的沉寂,陡然间玄慎大吼一声,狂啸着踉跄拔剑,剑锋寒气直指上天气冲斗牛,动动唇,激动得再难说出话。

话音才落,尚方宝剑嘡啷坠地,青砖地上溅出火星,皇上身子侧歪几下,如泰山倾倒,地动山摇一般,玄恺冲去一把揽腰抱住玄慎惊呼:“四哥,你如何了?”

玄慎定定神,以手揉着额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杜君玉?谭湘绮?你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还来蒙蔽定王殿下拦圣驾喊冤,兴风作浪,论罪当斩!”玄慎脸色陡然阴沉如乌云满天,压抑得令人无法喘息,龙颜大怒,话音也发狠。

一番话湘绮听来失望,实指望眼前的帝王是为多谋善断睿智博怀的圣主,却原来优柔寡断后也是畏首畏脚的昏君。他不会不清楚铁证如山,谭府的冤屈,但却改来追究她欺君之罪。

湘绮心境反是坦然,心想众人富贵升平,我独向黄泉也是心甘。数月来苟活,可不是就为争这一口气?

她丝毫没有惧色,视死如归般的豪气从容含笑道:“臣女敢来冒死面圣,就不畏死。只是臣女生死是小,圣上的和朝廷的声誉为重。恳请陛下明察此案,还忠心耿耿为国浴血沙场的将士们一个清白,臣女百死莫辞。”她的话音平静,不急不缓,娇小玲珑个弱女子,扬起脸儿乌发滑落肩头,樱唇翕和,贝齿吐出言辞,字字如针,扎去玄慎的心。想不到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竟然出在眼前这人物娇弱不失天生丽质的女子之口。

难怪,朝堂上看这位新科状元总觉异样,曾猜疑她是女儿身,却又自己打消念头,哪里有女娇娃冒死扮男儿去考状元?还能才华超群压倒众男儿脱颖而出,令人吃惊,真是千古奇闻。

玄恺急得辩解:“兄皇,忠臣蒙冤,奸贼当道,是非颠倒,天理难容!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能让忠魂长弘啼血长眠地下引恨呀!

“一惊一乍,还嫌是非不多?千古奇冤,你前些时候闹出的乱事还少了?”玄慎申斥,愈发是君威难测。

湘绮的目光一瞬不转地望着皇上,见他眉头微蹙道:“此事,事关朝廷要臣,牵扯众多,非是听你一面之词,看这几封残缺的书信就能翻案。此事,大理寺同兵部刑部曾经会审,朝廷定罪,不会不慎。若你果有冤情,还待大理寺再审后定夺。”

“衙门官官相护,这书信证据就是被大理寺正卿为销赃而焚毁了一半去,皇上让贼审贼,岂有这个道理?”她不依不饶,玄恺同卓梓异口同声喝一句:“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