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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勇闯西府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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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株水云杉果然不负厚望,挺拔秀颀,一年生长三尺,翠叶如翡翠色,经秋满树金黄,古朴端庄。两株树就如此伴随弟兄二人成长,这十余年不曾留意中,已经是黛色参天高耸干云,令人侧目。

“皇上,早些年,奴才还在想,是否让人将这两株水云杉挪去建德宫,也给宫中添些喜气。”高公公试探着问,目光溜溜地在玄慎面颊上揣摩皇上的心思。

“这倒也不必,你当作赐它入宫是前程似锦,光耀无限,它却未必这么想。”玄慎牙缝里若断若续挤出这句话,已经仰头望天。

他极慢地绕树踱步,心不在焉似在想什么事儿。高公公被驳回,也不恼,目光望向卓梓,到口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满园棠棣树横生的枝桠无人修剪,荒蔓爬绕,黄白粉各色的花开得满树,被风吹落满阶。卓梓道:“落木无声,亏得皇上还惦记他们。”

“贫jian之交,总是最难忘的。”玄慎落寞道,侧目打量卓梓,他却伸手去摘下几篇焦黄的枯叶,“这还是第二年从河道旁挖来这里种下的树,怕它们难以受苦在西府扎根存活,不想这些年也熬了过来,无人问津也生得枝叶婆娑了。”

湘绮一直候在垂花门外,只等玄恺来接他进去。

她目光呆呆望着墙外金银花藤上跳跃对鸣的鸟雀,无忧无虑,丝毫不觉山雨欲来。

她此刻的脸庞如冰雕,只觉得麻木僵冷,神情凝重,桩桩往事浮现心头,那抄家时惨然的哭声就在耳际萦绕。

“湘儿,湘儿—”无数声音在凄厉地呼唤她,一声声,一阵阵,撕心裂肺,似都在翘首期盼这一动心的时刻。谭府沉冤,亟待昭雪,天公有眼,定要还她阖府个清白!湘绮满腔愤慨,积蓄了半年,强压在心头就待迸发。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这一刻夜夜在梦中得见。她不知是否今日又会横生枝节,但她一心坚信邪不胜正,爹爹的冤情一定可以平冤昭雪。

花枝乱颤,光影掠过她的面庞,明暗交错。

不知等了多时,她总觉不远处有目光在盯住她冷冷地看。她倏然回身,惊飞枝头栖鸟,呼啦啦地飞离消失,也似乎惊飞了人影。分明见到一处身影嗖的猛然闪避进角落处。她心生疑窦,强定了心神,有意无意去寻那惊飞落去树梢的黄鸟,余光再望去那隐藏的身影时,只见一道黑影投在地上渐渐拖长,渐渐……她猛然扭头,便见一乌衣小太监猛然闪避进夹道。她的心头乱跳,起初猜想自己女扮男装被识破,再想就心存不安,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跟随她偷窥?

玄恺从院内飞步跑出,咳嗽一声,四下墙角影壁厢房后不知如何奇兵天降般来了许多带刀披甲的侍卫。玄恺摆摆手,众人守住门口,太监们都被斥退下。

湘绮陌生的目光望着玄恺愣了片刻,紧张问:“殿下这是要—”

玄恺一拉她的手不容分说边走边说:“小杜随我来。”

湘绮低头垂手随在玄恺身后进到院内,直到行在她前面的玄恺停住步,她也随后立定,听着耳边那极富魅力的帝王声音同卓梓在说笑。

“人说这水云杉娇贵,不易养活,竟然也在西府冷斋生根发芽冲天摩云了。待移植回朕的宫中,该是愈发的如鱼得水吧?”

“庄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西府黄栌苦竹绕宅之地,反胜过江南鱼米之乡惬意。”

“世人讲,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到的福。多少手足君臣可以同患难,怕到头来难以共甘苦。朕倒是颇为崇敬光武帝,不忘旧情,古今帝王几人能够?”

“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卓梓摇头苦笑,“两岸烟林,半溪山影,再无荣辱。”

听二人扯到汉光武帝和严子陵的旧事,湘绮暗自寻思,或多或少明白皇上极力劝说卓梓入朝为官,而卓梓如光武帝昔日的同窗好友严子陵一样的决绝。汉代的高士严子陵,同窗好友刘秀当上了皇帝,邀他入朝为官,原本多少人期冀不得的好事,严子陵却厌恶朝中百官的阿谀谄媚,迎奉倾轧,一心要隐居山水间远离纷扰是非。汉光武帝执着相邀,严子陵无奈抵京,君臣手足把酒言欢叙旧,诉说那津津乐道的前尘往事,君臣同榻而眠,亲近可见一斑。当夜严子陵将大腿有意搭去了皇帝身上,皇帝却也不怪罪这位昔日好友。只是严子陵终究没有留下,这皇宫富足纸醉金迷之地原本不是他的住处,严子陵一叶孤舟去富春江隐居,一段憾事却成为千古佳话。

小园无事竟起东风,吹得卓梓宽袍广袖的云鹄书院似雪麻衣衣袂飘飘如举,那青玉佩白色的流苏在风中如银丝飞舞,整个人仿佛欲乘风归去一般。

“朕答应凌宇的事,这些年来都不曾淡忘。做个千载明君,功绩盖过唐宗汉武,直标青史。有道明君乃万民之福,无道昏君是百姓灭顶之灾。只是这些年来,步履维艰,只身孤影搬动阻碍,犹如愚公移山。只是,朕心里还是焦急,急功近利也罢,迫不及待也罢,只是不甘心积跬步以行千里,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去移山的作为。想尽快还太平盛世于民,却心有余力,逢事身边连个商议要事之人都不可得。凌宇,你如何这般心硬如铁?昔日夺权,是朕CAO之过急,手段过激。可是两军阵前,你若不先招制敌,怕失去先手唯有被敌所制。凌宇,你是知道朕的,这些年的西府之痛,再不想败北。水牢里的十三叔,你是见过的,他谋逆却是为民请命,他错了吗?屈死于腐水地牢,满怀抱负无法施展抑郁而去。”

卓梓沉寂不语,若有所思。

玄慎猛一回头拂袖怒道:“门外何人?”

立时传来玄恺的声音:“四哥,是恺儿。”

玄慎回顾四周,果然不知玄恺何时离去。

“如何在外面鬼鬼祟祟?祭天时就看你心神不宁。”玄慎一眼看到玄恺,有些诧异,眉头微微拧紧,却面色未改,虽然有些不快,可也并不发作,哼了一声话音平平的毫无语气,似同卓梓言语正欢被他打断有些不快。

玄恺回身看一眼湘绮,身子一滑跪地启禀道:“兄皇,臣弟有一千古奇冤亟待禀告兄皇,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此事牵扯众多,故而铤而走险,斗胆借西府之地向兄皇禀明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