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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女状元打马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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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绮高中魁元。虽然她知是历经险阻得来不易,只那一瞬间,殿上殿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地动山摇般的吼声中,湘绮惊得手足无措。年少时,她曾夸下海口,若她身为男儿,定当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光耀门楣。那是府里姐妹们都笑她轻狂疯痴,虽是知她才学出众,却也不信她能一朝蟾宫折桂。自幼她便羡慕兄长可以肆意外出游玩狩猎,可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抛头露面。但是平日府里来些外客,爹爹都要板起脸bi她回避。她总爱女扮男装出门玩耍,少不得回来被母亲责怪。她曾不服气地对哥哥们说:“若是湘绮是个男子,定能金榜高中光宗耀祖,跃马横戈,开疆拓土。绝不逊色于男儿。”

哥哥们只是摸摸她的头笑,爹爹便搂过她哄慰。少时,她女扮男装出外玩耍也曾惹出不少祸事和笑话,亏得谭帅府是行伍世家,也不似大户书香那么门规森严。

年少时的夙愿,历尽艰辛熬到丹犀下跃龙门面圣,如今就要澄明冤情请天子为父平冤,这一切迅忽如一梦,她尚未准备妥当,那宫花红袍就从天而降,反是措手不及。

她随了众人跪地山呼:“我主万岁英明。”

心里却犹豫不定,心想昨夜皇上疾言厉色地bi她招供,恨不能将她贬入死囚牢,如何的今天反点了她做状元?

功名对她不过是儿戏,她心不在此。她总是见到皇上,若是昨夜得知榻上侧卧的是金龙,早该鸣冤上告,总强过此刻当了满朝官员和众多新科贡士贸然顶了状纸喊冤。卓柯虽然狡黠,但他有一言却是在理,他说这案子是皇上御笔钦判的,若是让皇上收回成命朝令夕改一定要想得妥当。若是此刻当了文武百官大闹金殿,让皇上难以下台颜面扫地,怕是凶多吉少。仔细想想,不宜冒进。

玄慎宣宫官端来宫花红绸,传骏马,赐金鞭,当朝宰相亲自执鞭送出午门外,新科三甲鼎游街夸官。一时间群情沸腾,热闹非凡,往年有新科三甲夸官,都是满街围个水泄不通,百姓纷纷围观。

湘绮正了赭罗袍,头cha宫花,身披红彩,粉面若敷,俊美异常。

无数目光都射去她面颊上,争先恐后看这俊美的少年状元郎。

只是此时,她手捧宫花,端正衣冠,抖抖袍袖,油然而生一种骄傲,那份傲气来自心底,心里在翻涌浪潮,莫名的自豪,心潮激荡,一股清气就胀满胸臆,久久不去,似乎成就了多年夙愿。她听着一片赞誉声,她想若是爹爹得见她此时的威风定然为她自豪,她想起哥哥,又想起小弟寿奴。心里那份酸楚令她不忍此刻开口打破在场的和谐。毕竟是金殿传胪,毕竟不好祸及他人,怕此刻对同科贡士们都是多年期盼的一日。她心里默默祷告:“爹爹,孩儿被钦点翰林院编修,日后得见皇上的日子定然很多。三日后是琼林宴,皇上亲自赐宴,到那时孩儿再寻个契机痛陈厉害为家门鸣冤昭雪。”

她心里安慰自己,便仰头出宫,在一片前呼后拥中,端个方步阔步来到午门外金水桥旁。那骏马仰头咴咴嘶鸣,似向她道贺,又似迫不及待看新科状元夸官游街。那三载一次的盛事,万人瞩目。

湘绮接过慈眉善目的宰相递过的金鞭,潇洒地翻身上马,那上马的英姿是她多年练就,她一直期盼有朝一日同哥哥们一样扬眉吐气,光耀门楣,让爹爹和母亲不要小觑她个小女子。

众人打马游街,头上顶着钦赐的黄罗伞盖,那威风凛凛的美少年新科状元,才出了皇城来到市集,百姓围观欢呼一片。

马过拥挤的街巷,前来观看新科状元者摩肩接踵,拥立两侧。御林军开道,两侧有官兵呼喝阻挡百姓向前。白马红缨彩色新,马上年少状元郎扬眉吐气。

“快看,这新科的状元生得多俊,谁家这么有福气,得来如此粉雕玉琢般的孩儿,祖坟上冒青烟呢!”

“二狗呀,你看看,仔细看看,看看人家的孩儿,年少得志,金榜夺魁,爹娘梦里都要笑醒的,你可是要好好读书,学学人家呢。”

喝彩声赞美声如潮水涌来,湘绮身披红绸打马走在最前,低她半个马头距离是新科榜眼探花,各个眉飞色舞趾高气扬。只是那片刻的欣喜过后,取而代之地是怅憾,无端端的寂寥。金榜夺魁多为显亲扬名,高官得做,只她,是为了替父鸣冤,似乎眼前的繁华对她都是云烟。

弘仁殿内,三尺高攀龙烛青烟漫袅,游弋在金丝砖铺地雕梁巍耸的大殿内。

玄慎独据螭龙金丝楠琴案,一炉静香飘渺着冰片的清凉气息。玄慎信手抚琴,骨节凸显劲毅的手指轻拢漫挑冰弦数根,琴声是凌风傲骨、超凡脱俗。那是一曲”;《诗经?小雅?常棣》:“棠棣之华,

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

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

兄弟孔怀,

原隰裒矣,

兄弟求矣。

……”

他目光不时投向一旁端坐气度雍容的卓梓,这些年聚少离多,但卓梓依旧是十年前那孤傲如云鹄翱翔云间不染凡尘的模样。他在品茶,麻衫广袖中五指修长捧了薄胎如璧的茶盏,目光浅浅地浮在手中那盏青绿碧透的龙湖春新茶上,三两根芳心犹卷的嫩叶漂浮在水面,不着一丝涟漪。修长的指轻弹浮茶,茶盏一轮轮涟漪扩开去,他不急不缓轻轻一晃便能在这咫尺江海中兴风作浪。若手中茶盏是那几叶新茶的江湖,翻云覆雨,这天外之手岂能会被芸芸众生察觉?朝廷岂非另一觳江海?暗中推波助澜者,群臣焉能得知。

手中琴音打住,玄慎摇头笑叹:“多年未叹,这支曲子也生疏了。想当年师从梁师傅习琴,独是这支曲子,朕弹得强过你。”他眸光落在卓梓面颊上,卓梓却低头不语,面上浮过一痕似有似无的笑意。颀长的脖颈,如玉的面颊,只目光中多了岁月沧桑。

“凌宇,心中有话,含辞未吐,益发的深沉了。”玄慎轻拨琴弦三两声,铮鏦犹如金石之声。

“高山流水不变,不过是行舟人心境不同,见山非山,见水非水罢了。”卓梓淡然道,似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