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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月夜见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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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片惊愕艳羡的目光中徐徐起身,觉得牢门打开时那刺眼的日光灼目的痛,令她不由侧头。

只是那白光笼罩的狱门处站了一高大修长的身影,她看不真切,但心情忽然激动,她知道不是雪狸和点苍,她猜出七八分,那人会是谁。她欠他太多,一把冰刃对他一腔多情,如今大难临头,也是他来救她。只是此人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走近那身影,湘绮才顿然变色,立在那里的不是卓柯,竟然是黄澄。她如何也不曾想到会是黄澄来救她。自会试发榜,得知黄澄得中魁首,她一直想见他,她一直怀疑黄澄的身份,可黄澄却不见踪迹,连谢师宴都不曾去过。

黄澄一身灰青色素麻衫子,腰间系一条暗紫色丝绦,衫子有些宽大,人却略显清瘦,显得整个人如坠入囊中,横腰系住怕他坠了下去。自见他第一面起,黄澄从来是锦衣玉服贵公子的模样,哪里曾穿的如此清素。

牢外的光线刺眼,只要能出囹圄,她不想多问什么。

出了后门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向前去,黄澄也不言语。

湘绮忍不住问:“去哪里?你如何来了?”

“去见一个人,救你之人。若不是家奴返回客栈去取行囊衣物得知你被擒走,怕你就要误过明日的殿试。”他赶着马车直奔前方。湘绮问:“不明不白的,可知是谁在害我?你如何神通广大救我出来?”

“不是我救你,自然有人救你。你只需将科场舞弊一事句句实言相告,就可免去一场大难。”

湘绮推测此事,莫不是有人有意阻止他金殿面圣,才诬她作弊将她投入大牢?此事诡异,她寻味其中奥妙,试探问:“那你总是知道此人什么来头?”

马车嘎然而停,黄澄徐徐回头,湘绮立刻止住话,知道不便多问。

车行一路,拐去里仁巷的一所宅院,乌瓦白墙,高高耸立,堡垒一般森严。叩门而入时,开门的竟然是那位管家安伯。

湘绮本来紧张,一见安伯倍感亲切,只喊一句:“安伯。”

安伯也不多讲话,一脸神秘的温笑,闪身让她们进到院,谨慎地探头向外张望,随手关上院门。

竹林小径,碎砖铺路,满地苍苔,怕是久未打扫。

湘绮来到一座临水的香榭,残红满径,蝉鸣清幽。

安伯进去通禀,稍时出来,引了湘绮进入。

进到堂内荫凉一片,衣衫都沾露般沉垂,一股密罗香的气息,透满神秘。湘绮的心也忽然沉重,不知如何,反有些惴惴不安。低头时看到自己褶皱的衣衫,沾染的灰土,努力去正正幞头,怕也是头发凌乱吧?此刻走出牢狱的她眼前模样必定狼狈不堪,他求助的目光望向黄澄,想寻个去处去洗面整理,不至于太显失礼,却听见簌簌的脚步声走来,一时间手脚竟没个躲藏的去处。

两名青衣小童高高打起薄薄的紫绡帘,躬身引出一位身着浅褐色鹤氅身材颀高的男子在帘内落座,整整袍襟,威严的做派。湘绮不敢抬眼望他的面颊,只从矫健沉稳的步伐上推测,应是个厉害的人物。

湘绮躬身施礼,就听黄澄在她身边低声喝她跪下,又朗声道:“大人,此人就是新科会试得中亚元的青州举子杜君玉。科场舞弊一案,是他最先发现端倪当场揭发,那些作奸犯科之人闻风丧胆,欲盖弥彰,才于两日前抓了杜君玉投下大狱。”

“不必你多嘴,听他自己讲。”那位大人喝止道。湘绮听那声音凝重不怒自威,声调平淡却是掷地有声。听这口气,是查案而来。但户部会试开科取士,如此要紧的差事,怕来审案之人非是皇亲国戚,就是国之要臣,此人是何人?她不由得偷偷抬眼瞄去那风中飘曳的紫绡帘幕后,暗自揣测或许自己在帅府还曾见过此人。若是黄澄能如入无人之境从大狱死囚牢救她出来,想必此人不是钦差也是个八府巡按,位高权重,微服出访。

帘内端坐的大人很少年轻,双颊微陷,颧骨突显,却是目光炯炯,加之肌肤微深却在烛光下格外润泽,更透出几分厉害。恰那人猛然回头望向她,眸子隔着纱绡帘幕看去都是异常明亮,天庭间氤氲一股莫名的真气,浓眉下峻厉的目光同她交接,不知如何,反慌得她猛然低头,心跳慌乱。这位大人生得似在哪里见过,不过过往帅府的做客的官员们无非两类,一类是大腹便便眉目谦和,一类就如这位大人瘦骨嶙峋却是眉目似箭,雷厉风行的狠主儿。但她确认不曾见过这位大人。帘内,这位大人在一张黄梨木卧榻上斜倚,安伯向前塞了个湘绣靠枕在他身后,伺候他半靠半躺,那闲散的样子,若是官员审案反有些举止肆意了。但她此刻是涉案嫌犯,也不好计较,令湘绮原本的怯意也顾不得,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好奇特的眼,仿佛洞察人心。

“你好大的胆子!”那位大人突然开口喝道。

“学生诚惶诚恐。”她谨慎地答,嘶哑的声音很是难听。她想这不过是给她下马威,威慑过后,bi她实言。

“你可知私下买卖试题,当属欺君大罪,株连九族!”言语如快剑招招紧bi。

“学生冤枉。若是学生买卖考题,心中有鬼,如何还要挺身而出揭发此事?即便不鬻买试题,学生自信依胸中点墨也能金榜题名。如何要自毁前程,做此愚蠢之举?望大人明察秋毫。”

就听帘内沉默片刻,那位大人微哂道:“巧舌如簧也难文过饰非!历届以来,多有狂生自负那腹中半吊子的诗文,不思求取功名光宗耀祖报效朝廷,反勾结考官去鬻题捉刀,扰乱考场,不过是因利欲熏心。高中状元又如何,翰林院编修,也是清水差事,离锦衣玉食还差之千里。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听此言,这位大人是认定她贼喊捉贼,心想这狗官真是糊涂,就屏息静气温和道:“大人在官场见识颇多,什么案子都逃不过大人法眼。只是学生委实的冤枉,若是学生利欲熏心,如何要自毁城墙起来告发?将自身投入牢狱去,没有这分道理的。但凡人行事主张前,必定是有所图。”

“哦?那依你这么说,你来京会试,是图得什么?”帘内官员的话咄咄bi人。

湘绮反是迟疑,乍听此话,她心头不假思索冲出八个字“金殿鸣冤,替父报仇!”可这话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她神色坦然地一笑:“金殿夺魁,显亲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