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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苦心人会试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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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同雪狸见她归来,都是喜出望外,拥迎过来,嘘寒问暖。

她盈盈笑着,胸有成竹,但是心里却七上八下为卓柯的事不得平静。

猛然望见云锦那纸白的小脸儿,尖尖的下颌,那张楚楚动人的面颊竟然没有一丝血色,凑在她身边如只狸猫儿,忍不住问她:“你可是怎的了?如何面色这么难看?”

云锦仰头望她,雪狸却抢话问:“小姐,看看四小姐可有什么不同?”

湘绮看云锦,额头上贴了三瓣精巧的石榴花瓣,就是唇角也贴了一瓣,格外俏丽。

雪狸抿抿唇,却看云锦在瞪她。湘绮觉出不妙问:“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雪狸忍不住道:“是四小姐寻人算命,说那颗美人痣长在唇角是乞丐命,就趁人不备自己用香头把那颗没人痣给烧掉了。可是吓死雪狸了,四小姐都疼晕了,一身水洗似的汗。”

“锦儿!”湘绮责怪道,她自然知道其中厉害究竟。云锦是怕那颗红痣成为她谭云锦的记号,日后抛头露面都为人所察觉,所以忍受常人难忍的皮肉之痛,要烧掉那不光彩的痕迹。虽然佩服云锦的志气和勇气,只是仍忍不住心疼,眼泪都落下来。轻轻摘下那瓣嫩红的花瓣,露出黑红色结痂的伤处,虽然不大,可是那要云锦多大的决心和痛忍。

她搂紧云锦,低声安抚她:“锦儿,何苦来?如今姐姐已经将近大功告成。你和雪狸可以先逃去郊外等姐姐归来,带金榜高中,为爹爹鸣冤昭雪,姐姐带锦儿隐居江湖去。”

夜晚,一阵夜风凄紧,呼啦啦吹开一片轩窗,那窗就一开一阖啪啪作响,如鬼在叩门,反慌得湘绮手中的笔从指尖滑落,戳在展开的书卷上,一片墨迹污浊徐徐殷开。也不知是否天意暗示什么玄机,她将疲惫的头贴去书案,下颌顶在桌案看那跳动的灯花,渐渐朦胧模糊,心想爹爹的冤情何时能大白天下呀?

放榜之日,湘绮高中会试第二名。她同雪狸分开众人挤去榜前观看时,雪狸惊声尖叫跳脚欣喜若狂。众人惊羡的目光投来,她却浑浑噩噩,只大致扫一眼熟人,见到榜首头魁竟然是黄澄的名字,想此人倒也是轻狂得有些资本,果然夺了魁。

“小爷,黄公子高中头名。”雪狸跳脚兴奋道,湘绮心有不服道:“我不过让他便是,只是凭什么他小澄子就骑爬去我头上了?”

摇着扇子毫不介意地离去,只回头再看那金榜,端端的,列于榜上的魁首就是江夏黄澄。

湘绮捶头摇首叹:“命也,运也。东风不与周郎便。”

再定睛细看,太师府的四公子魏忠廷名在榜上,并且是第三名。

点苍偷声点醒湘绮叮嘱:“公子,见好就撤吧。速速托病回青州去,点苍也好向老爷交代。”

湘绮知道他受了杜老爷的差遣处处盯着他完成杜君玉功名之事,这中了贡士对杜家有了交待,理应收手。湘绮笑道:“不妨,好戏做到底,也给杜家老爷脸上添荣彩,光耀门楣。前科高中者都是有内阁奉上谕,有升了巡抚外任,所遗缺位,着新科魁元补授去。或我们能捞个外官让杜老爷当上老太爷呢,也给你小子谋份衙门里的差事可妥?”

报子再来客栈报喜,报上那今科会元是黄澄,只是黄澄已离开客栈。湘绮又惊又是不平,虽然从黄澄谈吐中看出他是个不俗的,只是输给他心里颇是不服。忽然一想,黄澄在京城也是有家的,如何这报子没有报去他京城的家中?

新科贡士们相约了去答谢考官,一个个高中后志得意满,只待改日金殿对策定出一甲,封官荫妻耀子,各个都是天子门生,国之栋梁。

新任主考桂丞相闭门谢客,怕生枝节,着副主考及翰林院修撰等大人待为摆酒设宴款待属僚及新科高中的贡生,陈俎豆,备管弦,宰了牲畜。学生们躬迎谦让了入席,谒见考官,觥筹交错,一杯清酒,聊表敬意。

湘绮来得有些晚,神色恹恹的,因心里有事,脸色也带出惴惴不安,心不在焉。几次同科举子呼她去敬酒,她都在愣神,猛然惊醒,好不尴尬。她渐渐定神,令自己不要分心,越是临近成功,就越好格外谨慎。

坐在他身边的青州贡士苏可达,唧唧哝哝地抱怨黄澄太过狂傲孤介,竟然不肯来拜谢恩师。

第五名是位年过不惑颌下微须的夫子,文质彬彬,举止沉稳,言语厚道,捻了胡须道:“若说这位黄年兄,怕是不善逢迎,书生本色。只不过那高中第三名的魏忠廷年兄,自入闱时前呼后拥而来,骏马金鞭而去,那呼风唤雨的阵势令人咂舌刮目,怕非池中之物,所以今日也不屑同你我泥虾厮混。”

湘绮这才记起出闱场时见到的魏皇后的嫡亲侄儿魏忠廷,人言才高八斗今科定夺状元的大才子,果然席间也不见他的踪影。湘绮左右首落座的二人十分健谈,一名王渊,一名许霸,皆是官宦子弟,谈笑风生如入无人之境,称诸位在场的朝臣都为“世伯”,那亲热的样子昭示身份的不同。闻听有人肆意褒贬魏忠廷,便不服气地奚落:“总是那胸中醋海兴波好事的。今科殿试高中魁元者,将破例擢升八府巡按,替圣上分忧替朝廷办事,分当重任,自然有那求之不得而眼热的。”

老夫子被噎堵不服,苏可达本就快言快语,不假思索回敬道:“若是凭了真凭实学得个状元倒也罢了,唯恐是靠个鸽子通风报信私泄试题而夺个状元,劈柴被误作了人材,再顶个八府巡按去替朝廷办事,可就不是百姓之福,可是贻害民间了。”

王渊听他话里夹枪带棒,气恼得拍案而起,被许霸拉住嬉笑道:“你我还未入朝为官,如何就评议起朝廷大事了。”

再看考官们面有微色,众人才忍了气换了话题。只湘绮心中暗想,若那三鼎甲早已私定,怕她面圣沉冤就遥遥无期了。但转念一想,好歹她有个殿试的机会见到天颜,若无望留京入翰林院,她只得抓住金殿面试之机来陈冤。

因人提及那次科场舞弊案,私下几人议论纷纷,湘绮只听人道:“幸得是择期另考,否则被那些小人耽搁了功名,举家都要失望。”

湘绮心中七上八下,若是她大闹金殿陈情,岂不又耽搁了这些寒窗苦读的书生们苦苦盼望的大好日子?真是左右为难。

乡试得中,便是功名在身,但尚不足资历为官;待到会试中榜,大抵是能入朝为官,不过依名次放去候补或者外放到官员;待到金殿传胪,皇上亲自考出的才子,决出的一甲魁星,便可入翰林院,或有破格擢拔的机会,毕竟是天子门生。众人如今志得意满,成功在即,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