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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爱恨尽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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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湘儿你,什么功夫都是有的。”他道,“只是明日我要先去入闱,就几日不得见你了。此番看管更严,都是胡大化那厮闹惹出的麻烦。所有举子都要净身列于庭院验看正身后,尚可入闱。湘儿你,若不待来年再试?若是当庭擒个正着,即便不对你轻薄,那满庭院的风景,怕你也羞得无处躲藏去呢。”

他似笑非笑,言语轻慢,却满是关切。

湘绮就噙了那抹嘲弄的笑望他,似在待他自己言明那话语中几分真,几分假。

卓柯猛然见桌案上一卷暗绛血痕沾染的羊皮卷,脸上笑意渐渐凝固,也少了那份安闲从容,冷冷的冰霜夹面,那痕温意就随夜风散去。

“胡小二可是来过?”卓柯紧张四顾。

湘绮道:“你也不必惊慌,即是他来过,我还不至糊涂到留他在此束手待毙。你急于奔来,无非是为了擒他去请功。”

那笑意渐渐僵滞,倦怠般。卓柯这次看清残烛海棠花影下的她,水青色的衫子格外庄重,罗衫广袖下露出纤纤柔荑,未染指甲,冰寒如冻玉,却易碎般的莹透,格外清美。

只是一双秀目冷冷冰冰如利剑射向他,面颊清浅的笑靥上淡淡的自生红晕。她痴痴地望着他,渐渐笑意更盛,眼底泛出缱绻温意,一如往昔。只是那笑容颇为奇特,反令他不寒而栗心惊不定。

他唇角微微牵动,关切问:“湘儿,你不舒服吗?这话好生怪异。”他被她那含笑如箭的目光刺得发窘。

她从袖中摸出一卷色泽暗黄的纸,徐徐展开,那墨迹几处被泪水汗水阴湿风干,黑蒙蒙一片。就那么持着纸卷对他盈盈浅笑,仿佛拿捏住他的命脉一般。

“家父绝笔陈词朝廷,血字如刀,家父的冤案终于大白。”湘绮冷冷,咬牙切齿,牙关紧咬中挤出几个字:“卓柯,机关算尽太聪明,冤案总是有水落石出一天。你骗得我好惨,什么官官相护,什么无奈自刎身亡?鬼话连篇!”

话语出口,化作无数利剑,刺向他,也刺向自身。她痛心无比,周身冰寒瑟瑟颤抖。此时,她如陡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恨自己糊涂,轻信了他而去,走上绝路,如今后悔不及。

除去家门惨案,她极少切骨地去恨过何人,只有他,口蜜腹剑,心如蛇蝎,骗得自己好惨。

却原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是假,他接近她是蓄谋已久,是暗藏祸心。

他惊骇的神情渐渐舒散,化作一副温然可亲的容颜,步步向她走来,似不相信,却猛然一把去抢她手中的罪证。她手一举,灵巧地闪避开,他扑空,有些懊恼,却自矜地一笑,不屑道:“莫信那胡大化的胡言乱语,伪造的证据。”

话音才落,见湘绮似有松懈,猛然跃起如豹螭迅捷,夺了那书信在手,闪去一旁展开看,不由大惊。僵持的笑意挂在唇角,本是灿烂的笑容变得似哭似笑很是难看。

那一纸卷书上哪里是什么谭大帅的绝笔血证,而是湘绮悲愤时抄写的一卷汉将李陵的《答苏武书》,仔细看,那墨迹初干,纸张发陈,似有意为之。

“身之穷困,独坐愁苦,终日无睹,但见异类。韦鞲毳幙,以御风雨。膻肉酪浆,以充饥,渴。举目言笑,谁与为欢?胡地玄冰,边土惨裂,但闻悲风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远听,胡笳互动,牧马悲鸣,吟啸成群,边声四起……”

他一把捏揉了纸卷,气笑不得,她失望的目光望着他,如看他粉墨登场。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紧紧的,任她挣扎,他却不放手。

“湘儿,湘儿你听我一言。”

她奋力挣脱,仿佛宁可断臂也不想再为他戏耍沾碰。

他却不肯轻放,只执着着擒住她手腕道:“湘儿,你总要容我一言,便是杀我,也是情愿。”

她渐渐停去挣扎,冷冷地嘲弄般笑望他,仿佛不必开口,已断定他说出的话都是谎言,都是枉然。

卓柯到了唇边的话如才探头的春草被料峭的寒霜打回,稍纵在面颊上的温意顿然冰冷铁青,恍惚间有些惊惧,那话就在唇齿间徘徊,却难以出口。

她那鄙视轻蔑的神色,丝毫不似寻常小女子,处大事如此镇定从容,只冷冷打量他。

“令尊的案子,我有苦衷,诸多的原委,无法据实以告。你是知我有多么身不由己,即便有诳骗你的话语,只是为你好,为不让你只身犯险去做傻事,是因为,从未如此牵肠挂肚过某人。”

她眼眸中那抹笑意如宝剑霜锋,触之即伤,她就如此笑望他问:“你便如此在意我?弥天大谎,只我如此痴傻才信了你这小人!”

他却心有不甘地伸手一把钳住她的肩头,奋力搂入怀中,不遗余力地劝说:“你知我,我如何要骗你?只是此事你莫去飞蛾扑火,谭大帅之死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可以翻案,其中牵扯众多,不是你肉眼所能见到!”

“你还在骗我?”她周身瑟瑟作抖,齿发皆寒,“你舌灿莲花,还要如何戏耍我?”

“湘儿,为了你,我决心不留在府里,决心去谋取功名,就是想一朝得势为谭帅平冤,娶你过府!”

那娇小的身躯放弃挣扎,只微扬精巧的下巴戏谑般望他,一种莫大的侮辱,看得他无地自容。

他紧张,仿佛此后一字错,就要失去她,如悬崖边稍不留心松手就失去救命的树枝。

他乞求道:“好湘儿,你信我,我卓柯早就说过,不消几年,我卓柯定能爬到当朝一品,位极人臣,那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不必惧怕任何权贵。我定要国葬令尊,让全天下为他恸哭哀悼。”

“闪开!”她厌恶地奋力推开他,他却仅仅搂住她的腰,贴在她身后,不肯松放她。

她停住挣扎,他心中稍稍平缓,冷不防她反手一掌抽向他探来的面颊。

只是没有清响,却重重地刮伤他面颊,血痕浮现,他也惊得呀地一声松手,她趁机逃脱,只隔了桌案,冷冷敌视的望他,满眼敌意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