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朵仰起头来，脸上怒气不减，“我说过，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等你证实了你心中的疑惑，就放我离开这里。”
完颜静歌故意刺激她道：“怎么，你急欲卸下郁雪薇的面具，是要以你的真正身分和陆远之相认吗？如今他权倾朝野，的确有能力带你离开这里，所以你心动了？”
他定定地望着朱小朵，分不清自己为何要故意刺激她，见她脸上的神色越发悲伤，他的心便越发酸涩。
朱小朵狠狠剜他一眼，“我说过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他挑起眉，轻问，“提谁，陆远之。提他你难过了吗，心痛了吗？”
她轻吼，“闭嘴。”
他只道：“你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等着她给出一个回答，既期望，又惧怕。
完颜静歌的心不再平静如水。
他要证实的那个答案，竟然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还有她脸上的伤痛，她听闻到陆远之时的激动情绪，不由让他失控。
完颜静歌就那般定定地望住她，沉郁钝痛地问道：“你不敢承认你还爱着陆远之吗？”
朱小朵顿了顿，蹙眉轻吼，“我还爱不爱他，到底关你什么事，你要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参选秀女了，你为什么不遵守契约，不要再提他。你喜欢看着我痛苦悲伤的样子吗？你要报复我对你的戏弄，报复我在你面前的桀骜不驯吗？看着我痛苦悲伤，你高兴了是吗？所以你要一次又一次地揭开我的伤疤？”
陆远之永远是她心中的痛。
想起过往，她便越发悲伤，满眼盈着闪烁的泪水，又道：“我承认，我心中又爱又恨。我求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揭开我的伤疤，你让我喘口气，让我安安静静地疗伤，行吗？”
她眸色凄楚，风鬟雨髻，泪水滚滚而来。
完颜静歌顿时怔住，定定望着她，眼中越发怜悯。
她沉默，屈膝蹲伏在栏杆上，身体蜷曲紧缩，抱着双膝缩了缩肩，瑟瑟发抖，浅浅轻泣。
良久，良久，完颜静歌只是这般静静地俯瞰她，心中莫名窜出一股涌动，是疼惜，是道不清说不明的纷乱。
哭得累了，朱小朵才缓缓抬头，脸上浮着惨淡笑容，“我想清楚了，不管你以后再怎么刺激我，我都不会再哭了。”
完颜静歌望定她，“你的心情当真晴了吗？”
朱小朵缓缓一笑，“与其阴雨绵绵，不如拔开迷雾。那些痛，那些伤，都已经过去了。”
完颜静歌忍不住抬手轻抚过她泪痕尤湿的脸，“都哭花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伤心。陆远之被封驸马当日，我与你酒肆初遇，你一个人喝着闷酒，心中再苦再痛都不曾这般哭泣。那时，我以为你是个不会哭泣的女子。都说女子柔弱如水，你却不一样，劫难来临时你强如劲草。当时间把所有伤痛劫难都沉淀的时候，你倒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你心中的委屈，到底憋了多久，憋得多苦？”
他指尖的温度划过她湿润的脸颊。
她不由往后一缩。
完颜静歌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道：“对不起，我又提到了他。”
他急忙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悸动，缓了良久才尴尬说道：“饿了吧？”
朱小朵轻轻点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小声问，“去哪？”
“当然是去御膳房。”
“不会被人发现吗？”
完颜静歌坚定地摇头，伸出手欲意拉她，“起来吧，我带你饱餐一顿。”
朱小朵望着他一脸的阳光笑容，心中顿时暖和了许多，站起身时被他一把揽入怀里。
一股好闻的兰芷香味顿时沁入鼻间，她不由抓紧他的手，同他一起身轻如羽地飘向半空。
完颜静歌隐隐感觉到她瑟瑟颤抖的身子，揽紧她的腰，轻笑道：“别怕，不会摔下去的，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