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有更好的办法……”
“这事过了就不说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让他们直接开船去皇城。”温元鸣拍拍他的肩膀，刚转头，就被柳之枫抓住了手腕，“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温元鸣干脆停了下来，却没回头。
“今日这事，也就是我，如果换做其他人，你觉得十旬即便解了毒，还有命活吗？”
他们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个农女破坏了他们的大业。
温元鸣脸色凝重了起来，浑身肌肉紧绷着，像是积蓄着什么，又似忍耐着，“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如果今天是别人，别说她，就是你，都有可能没命。”
猛地，黑沉的天空被一记紫电劈裂开，轰隆一声，惊雷巨响，那轰鸣的声音就像在他们脑海里炸裂开的，振聋发聩。
有那么一瞬，柳之枫看着温元鸣，好像能从他眼里看到一抹悲哀的同情，怎么有同情，他定睛一看，似乎又什么都没了。
“你呢？”
“我什么？”柳之枫回过神，一脸的不解。
“你还想报仇吗？”
柳之枫想都不想就点头，可是听到温元鸣后面的问题时，他却怔住了。
“那如果说，你的复仇，要牺牲你在乎的人为代价。你还想复仇吗？”
想吗？柳之枫问自己。脑袋里不自主地浮现那张不算好看的脸，还有那一碗碗糟糕的酒酿圆子，不算美味，却足够温暖。
“我到今天遇到无数次选择，但很多选择不是我想选的，我现在只不过选自己想要的。”温元鸣转过头，看着愣神的柳之枫，难得软和了语气，“不过，我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知道，不论多少年过去，我都不会后悔。”
“你呢？”
又是一个你呢。
柳之枫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选择，他的选择……呵，他哪还有什么选择啊？
眼看温元鸣就要进船舱了，他终于想起一件要紧事，“十旬说，汪直会成心腹大患。”
温元鸣脚步一顿，俊朗的脸上表情微妙，“她和你说的？”
“嗯。”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柳之枫目光闪了闪，“……没了。”
“我知道了，我在海底看到了沉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这话旁人听了也许觉得奇怪，柳之枫却瞬间懂了，他身形晃了晃，脸上的惊异足以怀疑人生。
汪直也是自己人？
那他们究竟有多少自己人，最关键的是，如果连温元鸣都无法确定，那他们的背后，究竟是谁谋划着，或者说操控着这场复仇大业？
一阵海风刮来，柳之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那股寒意都快冷到骨子里了。
**
这边，温元鸣离开船舱没多久，十旬就睁开了眼，那双流光的美目一片清明，哪有昏迷刚醒的样子。
突然，门帘微动，十旬立马抓着香囊闭上了眼，呼吸瞬间平稳了下来。
她感觉床边凹陷进去一块，应该坐了个人，没一会儿，她就闻到熟悉的茉莉花香，这香味她不喜欢，却又无比地熟悉。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柳之枫所有的府邸，都种了茉莉，每到开花的季节，这香味就弥漫整个府邸，她闻久了，却觉得有点腻味。
“十旬？”江源莉轻轻喊了她声。
十旬一动也不动，依旧闭眼装睡。
江源莉叹了口气，突然伸出手，将她往里头推进去了些，然后趴在她跟前，轻声细语道，“十旬，你让我也躺躺吧，我也好困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说着直接躺在了外头，还扯了点被子盖在自己肚子上。
十旬：“……”
柳之枫和江源莉这两对活宝，真的能在一起也挺好的。
说到柳之枫，她就忍不住想起昨日跟他大的堵，当时他说，“汪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肯定会那你威胁温元鸣，要不我给你变个戏法？”
“我不看。”十旬看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别啊，我是认真的，如果汪直说你中毒了，你就将计就计，然后我们看看温元鸣会不会救你。”
她当时心底咯噔了下，想都不想就拒绝，“既然你的影卫都回来了，我们还是抓紧上路吧。”柳之枫说的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他的影卫终于找到了这里，甚至还找到了汪直的藏身处。十旬悬着的心总算能松下来了。
“别啊，万酒会有什么好参加的，听我的，跟我赌一把，不论赌赢赌输，我都送你去皇城，怎么样？”
“十旬，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如果一切能重来，他是依旧选择宏图霸业，还是选择你吗？”
可是最后，还是被带到这艘船上，听到了温元鸣的迟来的选择。心底感觉怪怪的，也说不上是自己是什么想法，不高兴，似乎也没难过。
所以嘛，柳之枫这人就是无聊无趣还神经病，搞什么都不知道。
门帘再次响动，温元鸣一进来，就看到床上躺了两个人，江源莉睡得还死死地，他眉毛拧了拧，转头出去找柳之枫，“你把她抱走。”
柳之枫被他拽了进来，看着躺地好好的两人，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这不挺好的，都是姑娘家，躺在一起休息也没什么啊。”
“你把她抱走。”温元鸣又重复了遍。
柳之枫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不是吧温元鸣，你连女人的醋也吃？你有病吧你。”
可到头来，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抱着江源莉出了船舱，可外面的海风那么大，江源莉一下就醒了，发现自己竟窝在柳之枫的怀里，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你为什么要抱我？”
因为你被温元鸣嫌弃了。柳之枫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说，“船舱里的船太窄，担心你没休息好，带你去休息。”
江源莉突然太起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柳之枫，你真好，好到我都想嫁给你了！”
“我……”
“我知道，你发过誓不会再娶。”她一脸失落地收回手，语气幽幽，“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破你的誓言。”
“绝不可能。”脑袋里却浮现另一张脸，似乎，前世他破了誓言娶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