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十旬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痛得全身痉挛仅有一丝理智，却撑着要推开温元鸣。
仿佛避开他已经是她的毕生执念了。
温元鸣缓缓闭上眼，“好，答应你。”
汪直啧啧了两声，“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瞧着都认不出是什么东西，“这是解药。”
紧接着是另一颗一模一样的药丸，“这是毒药。”
一直当做背景墙的柳之枫眯了眯眼，冷笑道，“你把我们当猴耍呢？”
汪直挑了挑断眉，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信不信由你咯。”
温元鸣看了眼怀里已经昏厥过去的十旬，淡淡道，“拿来。”
“温元鸣你是疯了吗？！”柳之枫怒吼了声。
“解药拿来。”
柳之枫感觉自己脑袋都在冒火，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得得得，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个傻子，人家摆明着耍你呢？”
温元鸣猛地抬头，眼底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那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
他满脑子全是十旬前世死在自己跟前的画面，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就是死，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柳之枫定定地看着他，“你想好了？你的宏图大业，你的血海深仇，都不要了吗？你这么多年隐忍求全，忍心白费吗？”
温元鸣沉默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抱住十旬，冰冷的脸颊紧紧贴着十旬温暖的脸，依旧一言不发。
“那我们呢？我们这些一直追随你，效忠你的人，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说冒险就冒险，你让我们怎么办？”
一时间，连汪直都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温元鸣。
“我从未给你们任何承诺。”
“温元鸣，你这他妈的是人话吗？！”柳之枫气得就去揪他领子，可刚碰到十旬，立马触电般收了回来，咬牙切齿地说，“是，你没给我们承诺，我们跟着你是我们活该，是我们犯贱对吗？”
“你先把解药拿来。”温元鸣朝汪直伸出了手。
汪直却把毒药递给了他，温元鸣垂眸扫了眼，拿了过来，刚送到嘴边，就被柳之枫一掌拍掉了。
温元鸣缓缓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之枫，一字一顿道，“十旬很难受。”
柳之枫目光闪了闪，随即冷硬道，“那又如何，办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她一个，总比牺牲我们所有人的心血要好吧？”
温元鸣缓缓笑了，那笑容里包藏许许多多的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大事，我办不了，你们自己来吧。”
他抱着十旬伸手去够地上的药丸，却被柳之枫抢先一步，直接扔到了海里。
温元鸣抬头，沉默地看着他。
“我有解药。”柳之枫掏出个瓷瓶扔给他。
原本看好戏看得起劲的汪直面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抢，船底突然飞出四个黑衣人，挡在了他前头。
汪直目光闪了闪，不自主往后退了步，嘴上却逞强道，“好啊，敢给老子耍阴招，你给我等着！”
可刚转过头，发现后面又出现了四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了。
两帮人打得不可开交，温元鸣倒出瓷瓶的药丸，却没喂给十旬。
“放心吧，是解药。”柳之枫面色不善道。
“……多谢。”
说着把药丸塞到了十旬嘴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依旧昏迷的十旬，片刻不到，就忍不住问，“怎么还不醒？”
“哪有那么快，至少得一两个时辰。”他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挪开视线，“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古人诚不负我。”
温元鸣紧紧抱着十旬，仿佛抱着毕生至宝，“人生大幸，失而复得。”
“哼，酸了吧唧叽叽歪歪，真受不了你了。”说着故意看向渐渐落了下风的汪直，“他受伤了？”
温元鸣垂下眼帘，思索了会儿，“别下死手。”
“怎么，他都这么害你了，你还要放过他？”柳之枫不可置信问，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把自己的性情都改变了？
这样的温元鸣，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不过嘴上虽抱怨，可还是嘱咐了影卫，“活捉。”
然而就是这么个空隙，汪直一掌劈开跟他交手的影卫，纵身一跃，跳入了海中。
柳之枫张了张嘴，气急败坏道，“看吧，这下好了，人都跑了。”
温元鸣一言不发将十旬抱回鱼舱，里头的窗户全都打开着，那些海匪就是趁乱从窗户里跳出去的。
船舱有点脏乱，他先收拾了通，安顿好十旬，又嘱咐暗卫守着她，这才重新回到甲板上。
柳之枫跟江源莉并排站在，江源莉一脸痴相地感叹，“温将军真的好有英雄气概。”
“你喜欢这样的？”柳之枫不是滋味地问。
“当然啊，我想十个女子至少有九个喜欢，还有一个肯定心瞎眼瞎。”
呵，十旬才不是心瞎眼瞎呢。
“咳咳，”温元鸣故意咳嗽了声，“江姑娘，能劳烦您给十旬换身干净的衣裳吗？”
江源莉愣了下，旋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多谢了。”
江源莉摆摆手，弯身进了船舱。
温元鸣走到甲板边沿，双手随意打在围栏上，闲适地盯着黑沉沉的海面，“柳之枫，你有话对我说吗？”
柳之枫动了动唇，又抓了抓脑袋，“……抱歉，我也是没办法啊。”
温元鸣依旧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神情淡漠。
“十旬知道是我给伯父伯母……那个药的，”柳之枫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脸都皱成一团了，“然后就以此威胁我带她私奔，还说，我不答应就告诉你她……她喜欢的人是我……”
“不过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十旬！兄弟妻不可戏，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我……”他又叹了口气，神色难得正经起来，“你也知道的，我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娶过。”
这话，和前世一模一样。
温元鸣抿着唇，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柳之枫笑了下，那笑容一闪而逝，“元鸣，我们认识多年，我这时候，却觉得不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