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十旬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正准备上马车,突然冒出来一队衙役将她团团围住。
“温姑娘,你现在恐怕不能离开,”为首的不是十旬熟悉的捕头,而是个新面孔,挺着个胖乎乎的肚子,却一脸强硬道。
“为什么?”十旬眉眼都是冷的。
“温才死于狱中,留了封血书说一切都是温姑娘你指使的。”那捕头手一扬,就有两个衙役拿出镣铐,“温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慢着。”温元鸣将最后一个包袱放到马车里,然后扶着十旬,看着胖捕头,“我们坐马车走,你们前头带路。”
“坐马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胖捕头挺了挺肚子,“来,白斩鸡,你告诉为什么,额不对,凭什么?”
温元鸣面无表情地将他拉到一旁,不知给他看了什么,对方嚣张的气扬瞬间散了,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成成,坐马车就坐马车。”
十旬跟温元鸣刚上马车,外头就传来许远的声音,“十旬,我们陪你一道去吧。”
“上来吧。”十旬坐在马车里轻声说。
马车停到了府衙门口,十旬也没想到,自己才离这没多久,又折了回来,这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停。
“别垂丧着脸,没事的。”温元鸣忍不住揉揉她的小小脑袋,就在像在揉猫。
十旬一脸不悦地躲开了,掀开马车帘子,直接下了马车。
外头依然围了不少人,这大清早的,一个个不睡觉不干活,反倒是对看热闹积极地不行,十旬都无语了。
这回公堂之上只有十旬一人,她刚抬脚买进去,两边的衙役就高喊威武。
不等赵县令开口,十旬直接道,“大人,温才不是我杀的,更不存在什么致使之说。”
“哦?”赵县令手一扬,就有衙役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块白绢。
赵县令亲手打开白绢,高高举着,站在衙门外面的人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能瞧见嫣红一片的血迹。
“这血书怎么解释?”
十旬皱了皱眉,衙役就端着托盘将血书呈了过来,上面寥寥数字——
指使吾者十旬,迫害吾者十旬,吾将化作厉鬼索命偿还。
十旬冷嗤了声,“大人您不是不知道,我与温才有仇,他瞧着无法脱身,就以自杀陷害我,单凭一封血书又能说明什么?”
“还有两个人。”
不一会儿,那两个狱卒也被带了上来,一到高堂,他们便立马跪了下去,垂头耷脑地说,“小的见过大人。”
“你且将昨日之事详细说一下。”这话是对两个狱卒说的,然而视线却紧紧盯着自己。
十旬担心万酒会,心底有些烦躁,所以竟也没留意到赵县令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回禀大人,昨日正午,有个女人到牢里,说要见温才,小的们就带她去了,结果她又拿出一个食盒,说把里头的肉包子和酒分给死囚……小人利欲熏心,就照做了。”他边说边擦汗,身边年轻轻的狱卒已经哆嗦说不出话来。
“继续。”赵县令沉声道。
“然后她还往温才身上撒了点药粉,让我们把温才关到死囚牢里,没想到那些死囚一看到温才,就想恶狗看到了肉骨头,全都扑了上来,就把温才给……给玷污了。”
“噗嗤!”外头不知谁笑了声,立马引得哄堂大笑,好好的大男人竟然被几个男人玷污了,实在可笑至极啊!
赵县令拍了拍惊堂木,“笑什么笑,你说的女子可还记得?”
那衙役哆嗦了下,缓缓点了点头。
赵县令继续问,“可在这儿?”
他再次点了点头,僵硬又缓慢地举起手,指向了十旬。
十旬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温元鸣说的,没抓到罪魁祸首,这事就不算了结。当时她还担心自己离开威县爹娘会有危险,然后温元鸣又说,对方肯定是对着他们来的。
而且,应该就是明日。
全都不出他所料。
十旬看着那个指认自己的衙役,她的语气还算平和,言辞却隐隐有些嘲讽,“那敢问,我用的是什么粉末,为什么那些死囚吃了东西就会对温才下毒手呢?”
“这就要问姑娘你自个儿了。”时至今日,狱卒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不知二位,是否认识寻芳阁的媚儿姑娘。”
两人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刷的白了下来,她她她怎么知道媚儿姑娘的,明明那人说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温十旬就不会有事的啊?
“大人,民女求情官差去寻芳阁带媚儿姑娘。”
她也想知道,这个许久未见的媚儿,究竟是谁的人,是什么身份。
衙役很快就回来了,却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寻芳阁的媚儿姑娘,早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小芳。
“不可能,我昨日还见到过她,就在郊外的坟地。”
“可有证人?”
十旬张了张嘴,突然想到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媚儿,全都是她的家人,这样的人做证人,根本站不住脚。
她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温元鸣,却在转到一半时,硬生生停住了,她不能一遇到的事情就想着依靠他,温元鸣不是陪她一辈子的人。
“大人,我请求传唤温忠厚的姨娘,柳姨娘,她跟温才有私,说不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把柳姨娘叫过来对质,她就不信问不出什么。
原本还强绷着跪在那儿的两个狱卒,一听到这话,突然精神头一泄,差点跪不住了。
十旬瞧见了冷冷勾了下唇,“我只请大人传唤柳姨娘,二位紧张个什么劲?”
“不紧张不紧张……”两个狱卒擦了把汗,异口同声地开口。
突然,两人怔了怔,对视了眼,都不敢说话了。
府衙外面的百姓打了个哈欠,已经有点累了,其中一个捅了捅身边的人,“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听人说,到衙门门口领钱,我就来了。你呢?”
“我也是啊,我是听隔壁说的……”
大伙儿一时间就开始讨论这领钱究竟是真还是假,甚至忘了公堂上的案子。毕竟这几天他们都被惊雷炸习惯了,比如刚才温才的遭遇,他们猛一听还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听过后也就哦一声。
再好的瓜也没实际的银子重要啊。
再说温十旬的案子连他们都听腻了。
没一会儿,柳姨娘就被带上来了,她脸色苍白,眉宇间仿佛笼罩了层阴霾,脖子上是一圈红痕分外醒目,像是被绳子勒住的痕迹。
柳姨娘被带上来后谁都没看,直接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磕了个响头就直接说,“民妇柳氏,状告有人买凶杀人,事发之后还要杀人灭口。”
“你要告谁?”赵县令看了眼温十旬,不紧不慢地问。
“告威县首富,朱成,也是民妇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