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枫漫不经心点点头，“随你。”
十旬找了笔墨刚写好契书，回过身却发现柳之枫人却没了，她拿着契书去了外头，正好听到柳之枫吩咐金佑文去运果苗。
金佑文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有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主子，今年育苗，明年挂果，后年就大丰收简直是痴人说梦啊，小的幼时也种过地，这荒谬地法子……“
”咳咳。”十旬背着手走了过来。
金佑文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却不得不装作恭敬地打招呼，“温姑娘。”
“这荒谬地法子是我想出来的，今后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
“敢问温姑娘以什么承担？除了银钱我们这些功夫时间又怎么算？”他虽然极力控制了，可话到后头，依然带了股责问的意味。
柳之枫淡淡看了他眼，就继续盯着院子里两株光秃秃的梅树，仿佛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毫无兴趣。
原本紧绷着的金佑文见他如此，看十旬的目光越发挑衅，“温姑娘，做生意光天马行空是不够的，你做一个决定很简单，但这之后的后果却不是你想承担就能承担的。”
十旬觉得自己再听下去都得原地爆炸了，她扯了把看戏的柳之枫，开门见山道，“如果明年葡萄园的产量和质量都不错的话，我要拿葡萄酒生意的七成股。”
柳之枫的视线依然留在院子里稀稀疏疏的花上，“质疑你的又不是我，怎么要我吃亏了？”
十旬暗暗翻了白眼，如果他完全信她的话，又怎么可能放任金佑文说方才的话。
无非是碍于情面，把坏人都给人做了而已。
她停顿了下，又重复道，“我们打个赌——”
“温丫头，动不动就跟人打赌，可不是好习惯。”柳之枫微垂眼眸，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
十旬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我负责选果苗运果苗，之后的栽种管理以及后期的采摘和酿酒都归你，等酒酿成了我负责销售，赚的钱五五分，如何？”柳之枫收起玩笑的心思，面无表情地问。
十旬心里估算了番，“成交。”
“不过在商言商，温丫头，明年你需要交给我一千坛品质上乘的葡萄酒，后年起就是三千坛，我们合作五年，五年之后新定契约。”
不愧是乾国首富，想的就比她周到。十旬心里有些叹服，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晚，十旬彻夜不眠地算了一笔账，种植葡萄的前期投入太大了，她把酒楼酒坊的所有继续都投进去还不够，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小福说惠姨回来了。
听说她去开州的第二天，惠姨也离开了威县，说是去外地收帐，还是带着康大厨去的，幸好十旬很早就请了另外两个大厨，日日古董羹才能顺利开下去。
“惠姨，您可算回来了。”十旬抓着惠姨的手，亲切地依偎在她身边。
惠姨微微一笑，“少来，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你跟惠姨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救了那些孩子的。”
十旬有些意外，惠姨平日都是目下无尘，跟个仙女似的，难得见她对什么感兴趣。
虽然疑惑着，但还是把事情都讲了遍，抬头就见惠姨眼神冷了下来，陷入沉思中。
过了会儿，十旬忍不住唤了声，“惠姨？”
惠姨抬起眼帘，倦倦地笑了下，“我听着怪难受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缺德，究竟绑这些半大小子去皇城做什么……”
“十之八九做苦力吧，这个年纪最好控制，调教一两年就能干活了，至于那人……”十旬微微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听到什么消息，恐怕不一般，不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得罪的。”
她定定地看着惠姨，隐晦地提点了几句。
惠姨拍拍她的手背，“得了，我能不知道嘛，对了，我还听说你现在又是租地又是买葡萄果园的，你打算做什么？”
十旬低头，就能看到她素色的衣袖，以及上面几点晕开的墨渍。惠姨的衣服大多素净，却一尘不染甚至一点褶皱都没有，可见这次刚到威县就赶过来了，而且打听地这么清楚。
十旬眯了眯眼，“我和柳之枫合作，打算推广葡萄酒。”
“葡萄酒？柳之枫？”惠姨的眼睛一亮，看着十旬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你已经这般厉害了额，都能跟全国首富合作了。”
十旬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十旬，你有多少把握赚钱，你看我也入股怎么样？”她柔声地问，似乎依然是那个美貌精明的妇人。
“当然好啊，不过我得跟柳之枫说一声，我占五成股，到时候就从我这分出一些给惠姨吧。”
她估计着柳之枫不会反对，再说拿出来的也只是她的股。
“好，那我就入两成股，这统共要多少银子？”几乎两句话就把事情决定了下来。
十旬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心想，两成股，确实不少了呢。
她忙前忙后用尽一切办法，勉强从柳之枫手里抢来五成，如今就要拨出去两成，想想都心痛。
“我也算过了，一成股三千两。等会儿我写好契书让小福送过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当还当初惠姨雪中送炭之恩吧。
余光瞥到正往这儿赶的金佑文，十旬笑了笑，故意拔高了嗓音，“不过惠姨你可想好了，万一赔了，到时候我若是没银子赔给你……”
“那就算了，不过我相信小十旬，绝对不会赔钱的。”
金佑文航刚到，听到的就是惠姨这句异常笃定的话。
“惠姐，”他先打了声招呼，然后面带愠色地看了眼十旬，“生意有风险，还是谨慎些好。”
十旬好整以暇地看着金佑文劝了这个劝那个，结果到了最后自个儿却被气个半死的模样。
最后，惠姨依然入了两成股，拿着六千两银票，十旬直接去找柳之枫。
他坐在日日古董羹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里地势高，透过栏杆可以看到下面三三两两的行人，在黄昏中匆匆走过。
他手上拎着酒壶，一靠近十旬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椒酒味，时不时灌一大口，桌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壶。
“这是买果苗的银票，你先收着。”
柳之枫点点下巴，示意她把银子放到桌上。
十旬只好找了个酒壶压着，抬头就见他依然是那副不要命地喝法，偏偏眼底一片清明，想要醉都难。
她叹了口气，先把惠姨入股的正事说了，果然柳之枫没有什么意见，说只要自己那份不少就成。
柳之枫远远地看着湖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放下酒壶，拎起脚边一坛还没开封的烈酒，刚开了个盖，就被十旬拦住了，“你这样喝不醉的。”
柳之枫转过头看着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十旬却觉得胸口堵地厉害，“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醉。”
“你等下。”
说着她下去抱了好几坛酒上来，有果酒也有粮食酒，当着柳之枫的面，一股脑倒到最大的酒坛里搀起来，“喝吧。”
烈酒不一定醉，但把各种酒掺在一起喝，保管醉得一塌糊。
前世，她就这样灌醉了柳之枫。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可能要晚点了～小姐妹们先睡，明早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