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很快处理了大长公主那边的事情，一回到院中，便隐约闻到一股尚未消散的血腥味，不由地皱了皱眉，才推门进了房间。
“姑娘……”
燕婉进了屋子，见凌玥面色铁青地坐在桌案旁，身上仍然只披着自己离开时为她搭上的那件大氅，在佛寺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萧瑟，不由地鼻尖一酸，上前几步轻唤了一声。
姑娘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孩子，却要整日里提心吊胆地，防着被人暗算，防着被人刺杀。
今日若不是姑娘警醒，后果……
不堪设想！
这般一想，燕婉心中更多出几分自责来。
凌玥本是独自在屋中平复刚才那一瞬间太过汹涌的情绪，察觉到了燕婉的靠近，才沉声问道：“大长公主那边如何了，可有起疑？”
燕婉摇了摇头，道：“姑娘放心，大长公主殿下很是担心姑娘，但被我和身旁的嬷嬷一齐劝住了，此刻应该已经歇下了。”
凌玥闻言，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燕婉停顿了片刻，迟疑着问道：“姑娘，这次的事儿……当真不告诉王爷吗？”
“告诉他作甚？”
凌玥蹙了蹙眉，想到今晚的惊喜变惊吓，心中又是懊恼又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迁怒来。
“总归事情已经我去，我也没有受伤，告诉他让他平白担忧吗？”
“可是，咱们并不知这人是何人指示，若是不知这一回……”
这一次，燕婉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她陪在姑娘身边的这段时间，虽然这不是姑娘一次遇险，但只有这一次，是毫无征兆的，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刺客来。
莫说是姑娘，就算是她自己，此刻心脏紧缩的那种感觉都还没有消退。
下意识的，燕婉总觉得此事还是应该禀报与王爷知晓。
却没想到，凌玥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她惊了一跳。
“我知道是谁做的。”
“什么！”燕婉惊讶，忍不住低呼一声，随即连声问道，“姑娘知道？姑娘怎会知晓的？这……奴婢看那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啊？”
凌玥不答。
正当这是
未等凌玥回答，将人处理了的燕飞大步迈入屋内，对凌玥恭敬地一礼。
“人处理了？可看出什么端倪？”
燕婉也顺着凌玥的话看向这个同胞弟弟。
燕飞垂首恭敬地回道：“是，人已经处理干净。属下观此人武功路数，与前次在寺中刺杀的人应属一路，应是之前那帮人留在山下的同伙察觉到同伴都被杀了，趁夜色摸上来报仇的。”
“报仇？那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住在何处的？”
凌玥皱了皱眉，燕飞的话应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她之前逃跑的时候虽然慌乱，但却还是发现了来人似乎很是熟悉万佛寺，绝非是第一次来此地。
她虽不懂武功，也隐隐觉得众人的路数有些眼熟。
所以，她在心中已然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才毫不犹豫得让燕飞处置了他。
并未审问，也是因为在自己提到“背后之人”的时候。那人的眼中有仇恨有恐惧，但更重要的，是茫然！
他自己只怕也以为自己只是凭着一腔意气来为兄弟报仇的，并不知晓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凌玥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烦躁。
这些日子她总有一种感觉，像是背后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暗处观察着她，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出手给她致命一击。
就像是今晚！
这种未知的危险让凌玥整个人都很是躁动不安，偏偏又急不得。
凌玥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人这一次没有得手，只怕接下来会沉寂一段时间，我的安危暂且不必太过担心。“
凌玥抬眸，目光依次略过面前的燕氏姐弟，道：“你二人既跟在我身边，便要知道，有些事该听从谁的命令。此事如今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我说过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这其中，也包括陌千夜！你们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离开，否则，一旦事情泄露，我便只当是你们背叛了我，结果，可能就不是离开这么简单了！”
凌玥平日里虽然不会再燕飞燕婉面前可以掩饰自己，但也从未露出过如此危险的一面。
燕飞到还好，见了凌玥处置那刺客的一面，此刻见她露出如此神态也不算意外，倒是燕婉，先是怔了怔，随即与身旁的燕飞对视一眼。
片刻，燕飞燕婉齐齐单膝跪下，垂首恭敬道：“燕飞、燕婉愿跟随主子！”
不再是姑娘，而是主子！
一个称呼的变化，凌玥已然明白了二人的抉择。
这一刻，凌玥的心中也是松下了一口气。
这段时日的相处，无论是燕飞的几次相护，还是燕婉处处体贴的照顾，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也很是感念，若是二人当真选择离开，她倒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放人离开了。
但这个抉择却不得不做！
她走得本就是一条极危险的路，如今他们二人算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若是他们最先服从的主子，并非是自己，哪怕那个人是陌千夜，在关键的时候，也是会带来致命的危险的。
索性，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
凌玥松下一口气，亲自将两人搀扶起来，缓了声色，道：“我并非是有意逼你们，只是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你们应该也都明白。四王爷与我，并非是外人……”
说道此处，凌玥也忍不住红了红脸，随即掩饰地咳了一声，才继续道，“你们自然可以如同往常一般向他禀报，只是我要求你们守口如瓶的，便绝不许泄露出去一个字！”
凌玥本还以为二人刚刚作出抉择，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却不想，燕婉却是笑弯了眼。
“姑娘多虑了。”
对上凌玥有些疑惑的眼神，燕婉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揶揄。
“咱们自从被送到姑娘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何况，之前在四中的时候，王爷其实已经同奴婢说过，若是姑娘不提便罢，若是姑娘提起了此事，便是我们姐弟二人真正换一个主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