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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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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花儿换了一种又一种的盛开,转眼便已是过了两月许。

“红菇,近日来要你留意的家信,要你日日去问问,可有音讯?”清晨方洗漱毕,我也未让红菇给我梳太过复杂式样的头发,只简简单单一挽,捏着根簪子随手给她递过去,一边儿口中问道。

她接过簪子倒是一派轻巧的与我束发,这两月以来的接触让她明白了我平日里并非个不讲理的主子,倒是好说话的时候更多些。

她待我依旧是忠诚,此刻听我发问便答,“奴婢今日尚还未来得及去问,不过前日问过倒还是没有消息,可能路上耽搁了些,美人也莫要着急。”

我只笑着,怕是红菇并不知晓这封看似寻常的家信对我而言将是何意义。遂也不与她为难,只见着发髻挽好,轻轻巧巧的从红菇手里接过梳子放在台上。“却是也不急,不过入宫两月有余,却真是对父母想念得紧。”

说出这话便觉得红菇面色微变,心中知晓许是触动红菇心中伤痛之处,却不好多言。只拉着她手轻抚两下以作安慰。

她倒是很快平复心思,咧了嘴笑,“美人今日心情好像不错。”

“确实不错,你看今日这日头正好,多适合出去走走。”

“那美人用过早膳,我陪美人去御花园转转?”

红菇此语提得了御花园,这倒是使我想到我还是秀女之时撞见太后之事,想想也有趣味。毕竟只有那一次,我才算头一次入了皇上的眼。

念及此却也是想去转转,只是今日却不想红菇陪侍,命她另有要事打听才对。口中只道,“用过早膳后我出去走走,到时无需你陪,春水春花与我也不必。”顿了顿我又道,“虽是我一人出去与你们而言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你且放心,我定不会有事。”

红菇好似本还想劝上两句,见我此意坚决,又为她们多做考虑也只好作罢。

我温温笑着,转头看她,“其实今日也不是刻意想着避开你,只是还有事情要你做。”

她退后一步朝我施了一礼,“美人只管说,奴婢去做便是。”

我伸手又拉了她靠前,离得我很近了才与她附耳轻语,只说得这大姑娘面色有些恼人羞红才作罢。

红菇看着我几分犹豫,顿了半晌后看我面色不变才知我却是认真,只好应了。

随着便是再次草草用过的早膳,我这两月来其它一切都好,只是这胃口始终不妙,看着人也好似一日又一日的清瘦下去。

我入宫前本就因着父母之事身子单薄,如今竟又似纸片一般,好似风一吹便能飞了去。红菇也曾劝我,只是见实在无法,便只好餐餐吩咐着精致些,时而还亲自下厨为我操办餐食。

我心中自然谢她,相待之时也不免更加温和。

今日出院落之前我还半是取笑半是认真的道,“红菇,今日吩咐你的事儿,你可莫要忘了。”

只惹得她羞红了脸颊又不敢恼我,只好低低的应着,估摸是心中盘算应当如何去办。

却也真是夏日正好,风光独美。我循着路本是直朝着御花园走去,想着便是赏这夏日荷花。又念及今日未带红菇出来,故而穿的极素净,想着若是认不出我的人来看只怕我也就是个稍得宠的主子宫中的丫鬟。

行至路上一半我却又忽然想起今早问过红菇的家信,想了想便转路朝着领事嬷嬷那儿看看。家中与此不远,只怕这信早便是到了,不过因着我并不受宠,对红菇怕也是没有好态度。

而若是今日我亲自去取,或是能有好收获。

也是想甚作甚,心头也有苦涩,想我当年固然是此性子,今日里鲜有一次我便觉得讶然。

错落有致的院落一一看过,因我来得晚,故而安排的位置也偏外围,离管事嬷嬷倒是很近。路上不断有丫鬟领了今日职分向各院走去,我四处看着也觉得甚有秩序。

待到了院前也拿着腰牌直接进去无须通禀,这却是我头一次享过的好事儿。散漫踱着步便到了嬷嬷跟前,只见嬷嬷认真对着本子不知在记些什么,我也只立在一旁并未多言。

过了半晌她似才方有预兆,先是见我着装眼神轻蔑,直到视线上移见我面目才神色和煦。却无谄媚,只俯身行了礼,“苏美人此来,可有何事要奴婢去做?”

我伸手将她虚扶起来,口中客气,“事儿倒是没有,不过只是心头有疑惑,恰巧今日无事,便亲自走过来看看。”

那嬷嬷面色不变,“可问美人是何事?”

“却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一月半前曾有一封家信差人送出去,现在算算也该接到回信了。只是前几次差人过来始终无消息返回,故而今日来看看,究竟是我家信未到,还是其他的什么不够分量。”

说到后来我只目光灼灼盯着这宫中嬷嬷,神色似是探究。

她似有慌乱,却也很快掩盖,口中只道,“美人这说的是哪里话,令尊的家信今日放到,奴婢也正想今日差人送去您院里。”她抬头笑的却带着几分谄媚,“如今美人亲至,倒是不用奴婢再差人前去了。”

说着她大声招呼着外面一丫鬟,吩咐将我的信拿过来。

我也只随着她招呼一笑,这事儿不大不小,只是心中记着有人针对我便好。若说真问出点儿什么,凭我现在略有尴尬的位份也不好收场。

这账啊,还是要慢慢算。

只过了片刻,这不知被压在这儿几日的家信便好端端的出现在我手中。我也未曾道谢与那嬷嬷客气,只伸手拿了信便转身出去。只给那嬷嬷一笑,意味深长。

也是天气大好,风清气朗的,便不置气。

我随手在院中捏了朵我院中没有的花儿别在信角,倒叫自己看着舒服,也便是暗暗说服自己莫计较迟来。左右若是好消息,便不差早晚些时日。

索性也不急于一时看这信件,细细笼在袖口便出了院去,再向着御花园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