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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睿帝,甍;新帝,登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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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邱贵妃进行一番夜谈之后,谢姝让人送她回去。

回去之前,谢姝喊住那个女子,亲手点了灯,回身看她,女子头戴金步摇,一身嫩黄宫装,身段玲珑,三十出头年纪,却如少女般年轻貌美,秀气柔婉。

她似是没有想到谢姝会突然有此动作,面色讶然。

谢姝眼神认真,对她说:“这或许是此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想再看看你。”

忽然之间,邱贵妃鼻子一酸,泪盈眼眶。

自从她失去儿子,邱府一夕之间变成尸堆之后,她就如一缕幽魂,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始终支撑她幽魂不散的,是胸口处那浓烈至极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

从未想过,她的心,还有热的一天;从未想过,这样的她,会有人对她说“我想再看看你”。

记得曾经的曾经,她也曾是一个骄傲美丽的世家小姐。

记得曾经的曾经,树倒猕猴散,那时候的她,疯了。

记得曾经的曾经,看着丑陋不堪的镜中人,她摔碎了铜镜,哭得涕泗横流,那时候的她,想死。

看着眼前明艳精致的少女,她蓦地想起,她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她为了引少女过来,让宫人在宫宴中给少女递信,让少女独自来冷宫。

其实,那时候的她,本没想过少女会过来的,毕竟,只要不是蠢货,没有哪一个少女会轻易相信他人,大晚上的,来冷宫这种地方见不知其名的陌生人。

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呢?

可她即便不抱希望,她还是递了那纸条,而少女即便不知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也还是过来见她了。

关于此事,曾经,她们闲聊之时,也曾谈到过,而她们也一致认为,这,其实也是她们之间的缘分。

那时候,看到少女完好白皙的脸蛋,她心生嫉妒,尽管想要蛊惑少女帮自己报仇,也忍不住恶语相向。

第一次见面,她们对对方的看法都不好,可碍于利益,她们不得不牵扯在一起。

而后来,一次一次的计划安排,证明她们合作愉快,她们的交情也越来越深厚,由此,便有谢姝如今这句“这或许是此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想再看看你”。

一时之间,邱贵妃心头涌上种种复杂情绪。

谢姝看着她,上前,轻轻拥住她,如小时她伤心时,奶奶哄她那般轻拍邱贵妃的背。

“如果有下一辈子,希望你好好做自己,千万不要再进宫了。”谢姝轻轻出声,一字一句说得诚恳。

邱贵妃应好,伸手回抱她,同样殷切嘱咐:“这辈子,希望你始终好好做自己,永远不要将一颗真心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失去自我。”

谢姝怔了怔,尔后,扯了扯唇角,吐出一个“好”字。

……

翌日傍晚,谢姝正在屋里等忘尘回来。

整个暗卫营里面,当属暗卫头领武功最高,谋略与奇门八卦等等也各有涉猎,所以,此行由忘尘与她一同去,再适合不过。只是,在这之前,为保万无一失,忘尘必须先去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蓦地,窗户响起动静,谢姝猛地转头看去,“忘尘,你回来了?”

话脱口,见到来人,却眉梢紧蹙。

这人,不是忘尘。

“你过来做什么?”即使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覆着黑巾,不能辨其容貌,谢姝也能通过他的眼神与气息,判断他是谁。

“阿姝,认得出我。”封浔肯定说出这话,不难听出,此时,他因她认出自己而欣喜。

谢姝没理他的话,重复刚才的问题,“你过来做什么?”

封浔走过来,同时,摘下脸上的黑巾,待他站到谢姝面前时,那张妖孽天成的容颜便展露在她眼中。

“你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且郑重。

很明显,他已猜出她今夜会做什么了。

谢姝沉下脸,面无表情,冷声拒绝:“我不需要。”

封浔不意外她会如此说,但他既然过来了,定是会亲自把人带过去的,不然,他不放心。

然而,面对全身都表示拒绝的她,他也不可能强势的用蛮力把人带去,不是做不到,只是,他舍不得。

“阿姝,这些年,我在云为质,为保命,我定会想尽各种方式给自己留后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经过几年时间的考虑,加上重生而来,我的路子总是比你的要成熟。”

他给她分析利弊,希望她能转变心意。

谢姝也确实不是死脑筋的人,除了在封浔与她之间的感情上,她会犯轴之外,其他事情,她都会考虑全面,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成功。

封浔放出的这个诱惑,确实很吸引人。

封浔话落,见她神色似有松动,心下了然,却不敢在面上表现欣喜,怕她误会他的居心,羞恼之下,又反悔了。

因而,他仍旧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朝她道:“阿姝,这种时候,你不该意气用事。”

谢姝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

半个时辰后,等忘尘安排好事情回来时,站在窗外的他却未感知到屋内有她的气息。

他一惊,忙跳窗进去,屋内燃着灯火,却无人。

他冷着脸,在屋内扫视一圈,然后,走了几步到桌边,桌上放了一张纸,纸上由杯子压着。

——忘尘,取消今夜的计划,让我们的人撤回来。

阅毕,忘尘静默良久。

然后,将纸叠好,放入怀中,袖风扫过,灭了灯火,嘎吱一声,黑暗的室内已空无一人。

……

这厢,谢姝随封浔一同出来,她从未想过这是否是圈套,是否对自己不利,只因,她心知,他不会害她。

今夜,雪依然在下。

封浔带谢姝从桃花苑出来前,就拿起她的兜帽给她戴上,将她整个人始终牢牢的按在怀里,期间,担心她会冷,还特意找了一个无人的残破院子停下,问她是否会冷。

在漫天纷雪之际,被他用轻功带着飞来飞去,说不冷,是假的。

可她不想耽误时间,更不想麻烦他,所以,她摇摇头,说:“不冷。”

然而,封浔是什么人,一看她苍白的小脸被冻得更加苍白,就心疼坏了,又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她的话呢?

想了想,他把她带进这后院屋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不要跑。”

见他要走,谢姝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脱口惊问:“你去哪儿?”

封浔被她拉住,看她神色惊疑不定,心头越发软了。

他走回来,抱住她,在她额际印下一吻,隔着兜帽揉她脑袋,“阿姝乖,我不会扔下你的,很快就回来。”

知他说的是真话,谢姝松开他,下意识嘱咐他:“小心一些。”

封浔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朝她粲然一笑,然后,出门,转身又将门仔细关上,免得寒风侵袭里面那个娇弱人儿。

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紧闭的木门重新被打开,修长挺拔的清瘦男子入来,他的手上比出去时多了一张厚实棉被。

他走到谢姝跟前,将棉被展开,谢姝瞅了眼棉被,又看看他,一时神情莫测。

封浔见状,以为她在嫌弃这棉被,便急急解释道:“阿姝,这棉被是新的,我刚才特意出去外面店铺买的。”

别说她不乐意用,他也舍不得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儿去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谢姝倒没有计较这棉被是否被人用过,她之所以心情复杂,只是因为没有想到他特意让她等在这里,是出去给她找棉被。

不过——

“买的?”又不是年节时候,这个点,貌似燕京城中各个店铺都关门了吧?

“……”封浔默了默,然后,道:“虽然我不问自取,但我也给他留银子了,这也算买的吧。”

当然,一向不带银子这等重物出门的某人,这所谓的银子是从何处得来的,又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但是,很显然,某人不可能会跟谢姝讨论这种说出来就掉价儿的事儿。

所以,他果断地转移话题,“阿姝,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这般说着,他已将被子裹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从头到脚,都过得严实,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蚕蛹似的。

谢姝挣了挣,却没挣出来,“封浔,你是不是蠢的啊?你把我头都盖上了。”

被子里,她没好气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瓮声瓮气,没什么好笑的,可他偏偏笑了,莫名觉得她就像个宝,可爱极了。

“阿姝乖,外面太冷,这样才不会冻到你。”

隔着被子轻轻拍她,他含笑安抚她,一边将被包裹成蚕蛹的她抱在怀里,打开门,踮起脚尖,往云国皇陵方向而去。

那里,有他打造通往皇宫的密道,皇陵连通的另一端,其中一个地方,就是距乾清宫最近的昭华宫。

昭华宫,历代皇后的寝宫。

老皇帝这一代,自废后何敏珠死后,再无其他女人入住。

……

乾清宫。

自从老皇帝病倒后,有不少大臣和嫔妃想要过来探望,可是,都被楚王的人拦下了。

暄王已死,老皇帝也倒下了,谁都知道,这云国上下,不久以后就是楚王的了。

因此,对于楚王的命令,无人敢不从。

而云楚,在暄王之事后,为保朝纲,接连颁布一系列政策,防止有心人在这种时候给他出乱子。

对老皇帝,他虽早已死心,可到底是他父皇,他没有让其他妃嫔去探望,却让自己的母妃淑妃娘娘亲自照顾他,由此也可见,他并不信任宫中其他人,包括老皇帝的那些女人。

这两天,老皇帝的意识一直很迷糊,时常陷入昏睡中,即使醒了,神智也仍旧不清楚。

云楚过来探望他,他还握着云楚的手,一时唤“小七”,一时又唤“老二”,后来,唤来唤去,他所有兄弟都唤到了,除了他本人。

不难过吗?

会难过的。

毕竟,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不重视他这个儿子,可他这个儿子,从小对他,就心存孺慕之情,哪怕长大后,每每面对他的猜忌,可在下一次见面,他仍旧会对这个父皇心存小小期望。

只是,每一次期望之后,都是失望。

正如他在听着父皇一声接一声的叫唤时,总是希望父皇唤的下一个人会是“老三”,可直到父皇再次睡去,他也没能等到。

他起身,给父皇掖了掖被角,转身,嘱咐母妃照顾父皇的同时,也不要累坏了自己,然后,大步离去。

淑妃作为云楚的亲生母亲,自然清楚儿子在想什么,也知晓儿子心里的苦。

她看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眼眶泛泪。

今夜,很冷。

老皇帝醒来时,寝宫内灯火稍显昏暗,并不刺眼。

他转头,看到那个坐在桌前,低头刺绣的宫装女子,忽而唤她:“淑妃。”

淑妃听到声音,望来,见老皇帝已醒,忙放下绣棚,起身,“皇上,您醒了?”

老皇帝“嗯”了一声。

淑妃听他声音沙哑,又问:“皇上,臣妾给您倒杯水润润喉咙吧?”

见老皇帝点头,淑妃倒了温水,端过来,扶起他,给他喝下,尔后,又用帕子给他擦擦嘴角,极其用心细致。

老皇帝看着她的动作,始终不言不语,眼神无波。

淑妃想扶他重新躺下,老皇帝摆手,示意她不用。

淑妃认为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还是躺下多休息为好,可他不让,她自也不会去劝他,给他的后背垫了枕头,让他靠坐着。

做完这一切,淑妃就想坐回桌前,继续刚才的绣活。

可她刚想转身,却被老皇帝拉住手腕,她不解看他,老皇帝却道:“坐下来,和朕聊聊。”

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然后,她坐在床沿,目光始终盯着地板。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蓦地讽笑看她,“怎么?不想和朕说话?”

“臣妾不敢。”淑妃脸皮一跳,看了他一眼,语声淡淡。

老皇帝却冷笑,“呵,你有何不敢的?你儿子以后可就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

似是实在忍无可忍,淑妃终是扬声唤他一句,老皇帝看过来,目光阴森又冰冷。

若是平时,淑妃或许会怕,可此时此刻,淑妃满心满眼只想到之前儿子那由期望到失望的表情。

“臣妾只想问您一句,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对楚儿偏见至此?!”

儿子小时候曾问过她差不多的问题,那时候,她告诉儿子不是父皇对他有偏见,而是父皇希望他变得更好,所以,对他要求更严格。

事实上呢?

呵,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这个说辞。

可儿子信了。

他日日努力上进,小小的他,这般刻苦,除了希望在吃人不见骨头的宫里保护自己的母妃之外,还想要获得父皇的一句赞扬而已。

可于其他孩子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在她儿子这里,却成了奢望。

似是没有想到淑妃会问出这种问题,老皇帝也有一瞬怔愣,回神后,却哼了哼,没有应她。

淑妃见他不答,却也不管不顾了,想到儿子,她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皇上,楚儿也是您的儿子,为何您就是看不上他,您知不知道,他曾经为了得到您的一句赞扬,有多努力,多刻苦?您知不知道,每次您经过时,他总是满眼期待的看着您,可您却当看不见他……那时候,他才四岁啊!“

淑妃死死地攥紧袖子,不让自己做错事,直接冲上来打这个无情的男人。

在未入宫以前,她本就是张扬的性子,二十多年的后宫生活虽磋磨了她的个性,可骨子里的叛逆与傲气却不可能消失殆尽。

这一生,她最爱的只有儿子,想到儿子受的苦,就是杀人的心,她都有了。

然而,淑妃这番控诉却没能让这个男人动容,她甚至看到他扭曲着一张脸,充满恶意道:”朕,有说过需要他努力吗?若是他能不那么上进,说不定,朕还能对他关注一二,毕竟,所有孩子中,就只有他,最像朕。“

”皇上,您是在说笑吗?楚儿上进努力还有错?难道,您是想让他变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吗?“淑妃震惊起身,对老皇帝的话,难以理解。

可老皇帝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对!朕就是要他做纨绔!“

”你说朕对他有偏见,呵,朕对他的偏见,都是他自找的。“

”怪只怪他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为什么要那么刻苦?为什么要变得越来越好,连朕也不能控制他了呢?“

云楚最像年轻时候的他,不管是相貌,还是能力,甚至,比起年轻的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这样的云楚,看着他从孩童成长为越来越优秀的青年,他,再不能将这个青年当成自己的儿子。

因为,年轻时候的他,就是这般从他父皇手里夺过皇位的。

他,不允许自己走他父皇的老路。

这个皇位,只能是他不要了,传给他的儿子,却不能在他还没坐够时,被儿子夺去。

所以,他开始针对这个儿子。

刚开始,看在云楚是他骨肉的份儿上,他还留有情面,不然,当年十五岁出京前往崎州的云楚不可能还活着。

然而,现在,看着自己只能躺在床上,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在他成长之前,下令让人杀了他。

【作者题外话】:说好的今日万更,总算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