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有话没交代？”
睿帝的问话，似是暗含深意，春花咬了咬牙，摇摇头，道：“……回皇上，罪婢无话，只求速死。”
睿帝浑浊的眼睛顿时翻腾滚滚火光，蓦地，他将手下按着的那张纸用力甩下去。
“春花，以为不说朕就不知道了？你那妹妹，正是何敏珠那批死士的头领，不是吗？”
春花正趴伏着，余光恰巧瞥见那张纸上面“秋月”及“头领”，霎时，脑袋一片空白，她眼神发愣地盯着那张纸，嘴唇蠕动，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睿帝可不想再听她说什么了，**花过来，他只是想映证这张突如其来的匿名信上面的内容是否是真的。
如今，看到春花那像是失魂似的模样，不用再审问，也知这张信纸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睿帝直接朝佟公公看去，面容冷酷道：“老佟，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佟公公看着瘫在地上的春花，少有的情绪波动了一下，暗自叹息了一声，领命，亲自过来把春花扶起来，押着她往外走。
只是，临近门口时，睿帝倏地又对他冷声嘱咐道：“老佟，你记住，把何敏珠带到现场，让她好好看着，中途若有人相救，直接乱箭射死，不必与朕汇报。”
春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想回身朝睿帝求情，然而，佟公公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她转身之前，已然施力把她往外带了。
走到外面，佟公公便下意识地松了力。春花转头，反手抓住佟公公的胳膊，哭着央求道：“佟公公，求您，一会儿，直接杀了我，好不好？”
“春花，你该知道，咱家是不会违背皇上的吩咐的。”
佟公公看了她一眼，本不想开口，可一见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终究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
没有意外他的回答，可只要一想到刚才进门之前他对她的提点，春花便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央求。
“就这一次，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可这一次，佟公公没有回答她，直接用巧力避开她的手，施力推着她往前走，用行动拒绝她。
“老佟！”
春花崩溃了，发泄似的大声唤了她一句，佟公公拧眉，偏头看过来，便见她愤怒地盯着自己。
“我没有让你放过我，只是让你提前杀了我，不要折磨我，这点要求，你都不肯帮我吗？”
“难道，你除了皇上，你的生命，就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他了。
从认识之日起，他便跟在皇上后面，她知道，他忠于皇上，而他的忠心，皇上就是怀疑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怀疑他。
可现在，因为那句提点，她突然就是强烈地想知道，难道，他的生命中真的没有其他人了么？
佟公公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此一问，他下意识地拧眉思索一会儿，然后，迎着春花愤怒的视线，神色认真地肯定道：“有，有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不多，恰恰好正是眼前问他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一改常态，多嘴提点她。
然而，其他人却终究重不过皇上。
——这个自他年少时，就决定用尽一生与忠诚报恩的人。
春花读懂了他的眼神，正因为读懂了，才更加伤心。
看着他，春花突然有些无力，她说：“老佟，你的一生，让我觉得很可怜。”
她的生命，还有秋月，为了秋月，她能够背主，也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不奢求老佟能够为了她背主，甚至放弃生命，只是，老佟这般为了皇上一个人而活的态度，让她替他可怜。
佟公公的神色不再变化。
他默了默，然后，说：“你求速死，是不想让你护着的那个人因为你而冒险出来。你也知道，皇上让咱家盯着你受刑，正是想透过折磨你来引出那个人……”
“所以，这是皇上的吩咐，你不能违背。”没有等他说完，春花便已将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她不再看他，只淡淡道：
“我明白了。走吧……”
……
废后的管事姑姑在皇城大门口处以棍刑，此事一出，宫里的人皆是好奇，可转而想想废后，也便能理解。
毕竟没了主子，这底下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呢？
霜雪宫。
丽贵妃因为小产，身体虚弱，睿帝命令她必须好好修养，如今，她已经多日没出门，成日躺在床上了。
也不是说她真的就听睿帝的话，她如此，一是想要博取睿帝的怜惜；二则是她也知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谈什么都是一个屁！
小芸匆匆进来，将如今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都告诉她。
丽贵妃听后，嗤笑出声，“皇上居然还让何敏珠去观刑？”
小芸应了一声，丽贵妃半靠在床头，举起自己染着蔻丹的纤纤葱指，似讽非讽地叹了一句：
“啧，真不知道这何敏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惹得皇上连面子都不要了……”
何敏珠为后多年，自是有许多人认识她。而睿帝让她直接就去皇城门口观刑，这可不止是在打何敏珠的脸了，毕竟，何敏珠再怎么着，先前也是睿帝的皇后。
她可不认为皇上连这个都想不到……
到底是什么需要皇上如此行事呢？
“去，外面候着，那里一有事，马上给本宫回消息。”丽贵妃朝小芸吩咐道。
小芸应声而去。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小芸方才从外面进来，一见到她脸上神色不对劲，丽贵妃便知皇城门口必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了。
“娘娘，春花在开始处以棍刑的时候，废后没有什么动静。”
因见丽贵妃有兴趣，小芸特地出去皇城门口看了，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才继续说道。
“可施刑到中途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不少蒙面黑衣人冲进来，一些是要救废后，一些就在救躺在地上的春花。”
“奴婢猜测，这些都是废后的人，可能是看到了有人跑去救春花，怕自己逃脱不及，就喊了一声……”
小芸顿了话，丽贵妃便问：“她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