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自己一个人都顾不过来，可没有想过要拖多一个人一起走。
“小知，你回去，不要跟着我。”燕婉藏着身子，压着声音对跟在自己后面的小知怒道。
小知虽然年纪小，可见燕婉从听见消息之后，就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小知看得分明，知道燕婉或许有能力摆脱眼下困境，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燕良娣，求求您，别赶奴婢走，就让奴婢跟着您。”
小知可怜兮兮地哭着说，然而，燕婉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闻言，不过冷着眉，恶狠狠地厉喝一声：“别跟着我，快滚！”
然后，拎起包袱就迅速躲到另一处去。
小知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婉当真如此狠心。
把眼泪一擦，看着燕婉前进的方向，小知余光瞥见又有一波御林军朝这边走来，从燕婉的藏身处过去了。
小知心下一狠，猛地便冲了出来，御林军看到她，二话不说就朝她走来。
小知也没有反抗，只是，在自己被御林军反拧着押住之前，小知突然出声，道：“军爷，那边还有一个人，她是太子殿下的燕良娣，想要偷偷逃跑。”
几个御林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处正是燕婉的藏身处。
说实话，那处恰巧是在假山中间，几株荆棘丛生的灌木长在其中，若非小知提醒，这些御林军还真没有想到有人会藏在那里。
——毕竟，那处不仅窄小，而且还有许多木刺，进去那儿躲着，一个不注意，兴许连命都没了。
燕婉隔得不远，自然是听到小知的声音。
她是没有想到平日里胆小老实的丫头居然敢做这等欺主之事，当下就是恨得牙痒痒。
可她现下也没办法，只能抱紧怀里的金条，蹲在原处，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希望那些人不会理会这小丫头的话。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瞬间，燕婉便感觉自己头上的灌木丛被撩开，然后，一道冷硬且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自己完了。
兴许，这辈子，都完了。
“燕良娣，请跟我们走。”
……
此时，东宫一片混乱，皇宫里面的气氛也十分凝重。
宫道上，宫人们脚步都比平日要放轻许多，垂着脑袋，行动迅速，生怕一个不留神，不好的事情便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在宫中当差，素来就不是轻松的活儿。
御书房里面，睿帝自从接到匿名信后，脸上的表情就如突然来袭的狂风暴雨似的，瞬间无比阴沉，那骇人刺骨的气势，令在一旁侍候的佟公公不由侧目。
突然，睿帝出声吩咐道：“去，查一查，何敏珠废了后，她身边的那个管事姑姑去哪里了？”
佟公公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就打听清楚了。
“皇上，废后身边的那位管事姑姑**花，如今被分配到浣衣局做宫女。”
闻言，睿帝立即吩咐，道：“去，把她带过来。”
佟公公应声去了，离去前，他看到那封突然被放到御书房案桌上的匿名信，此时，正被倒扣在桌上，而睿帝的右手正死死按在信上，青筋突起。
半晌后，一个女子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佟公公后面，她的脚走路时一高一低的——这是她刚被分配到浣衣局时，里面的老人对她的下马威造成的。
佟公公的速度很快，春花跟得艰难，然而，此时，她可顾不得脚伤了，只一门心思都在思考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让佟公公过来找她。
春花并不蠢，她非常清楚，以废后如今的处境，若非大事，睿帝不可能找上她的。而突然找上她，必定是因为她身为废后贴身侍候的人，必定知道不少废后做过的阴私之事。
若是其他诸如陷害妃嫔的事情，春花并不怕，实话实说即可，可若是……若是牵扯到了废后背后的死士身上……
想到这儿，春花不由双手握紧，指甲刺入掌心带来的疼痛并没有让她的慌乱消去多少。
不过一会儿，春花还没想出万全对策时，佟公公已经领着她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推门进去前，佟公公突然停下来，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春花，若想将功赎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你最好的退路。”
春花愣了愣，随即勉强一笑，回道：“是，春花晓得了，多谢佟公公的指点。”
她和佟公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因为帝后的关系，他们二人之间多有联系，所以，也算熟识。
佟公公素来是寡言的，现下，他能对她说这么一句忠告，也是难得了。
“进去吧！”
佟公公颔首，当先推门进去。
春花垂着眼眸，跪趴在地，恭敬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问你，皇后的手里是不是有一批死士在为她效命？”
过了这么一会儿，睿帝已然收敛了情绪，神色平静，开门见山地问。
春花不自觉捏紧拳头，承认道：“……回皇上，是！”
“在宫中办事，可是何敏珠给你的胆子，居然胆敢瞒而不报？”
帝王一怒，陈尸百万。
春花脸色剧变，抖着身子，实话实说：“皇上，罪婢瞒而不报，罪该万死，不敢求饶。只是，当初，废后以罪婢的亲妹相要挟，不得已下，罪婢只能依废后要求行事。”
后宫所有妃嫔，可以勾心斗角，但是绝对不可以豢养死士，这是自前朝就遗留下来的规矩。
——为的就是防止枕边人一个不顺心，将皇帝暗中弄死的事情发生。
睿帝知道何敏珠大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背后还有这见不得人的势力。
黑沉着脸，睿帝问：“那批死士，在什么地方？”
春花心里跳了跳，“回皇上，奴婢是因为妹妹才不得已听废后的话，废后并不完全信任罪婢，所以，罪婢不知死士所在……”
她的身体绷紧，几乎贴在地上的脸此时虽然一片煞白，却满是坚毅。
睿帝沉默良久，然后，话锋一转，忽然问：“当初，柔妃一事，有你的参与？”
“是，罪婢身上罪孽深重，万死难辞。”
“你，可还有话没交代？”
盯着桌案上的信，睿帝的眼神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