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同意,封浔并不罢休,凝视谢姝,他的目光并不如平日那般锐利,反而十分温和。
“去完邑县,你要去夏县?”
他明知故问,做得很明显,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谢姝看透他的伎俩。
“……”
谢姝脸色微黑,好半晌才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我继续跟着你。”
封浔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便端正坐姿,双手放在书案上,静待谢姝接下来的怒骂。
谢姝咬牙,提声喊他:“封浔!”
“嗯?我在。”
她的怒火,他清晰感受。
可他却浑不在意,死皮赖脸的样子,让谢姝恨不得把墨水泼到他脸上,好眼不见为净,免得看着他就烦!
深呼吸,谢姝恨声道:“……随便你吧。”
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好。”
脸上笑容灿烂,凤眸眯起,里面闪烁得逞光芒。
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封浔的说话声,也不见他离开,谢姝抬眸,眉心拧紧,神色间有些许厌烦。
“你还不走?”
“阿姝,你不是要去和人赴约么?”
封浔微微前倾,低沉性感的声音响在耳边,谢姝蓦地退后,直接靠在椅背,避开他强烈的危险气息。
“赴什么约?”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约?
他轻声问:“刚刚那个宋公子不是说要在‘老地方’等你吗?”
封浔细细打量,见她是真的没有把方才何廷玉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上阴霾顿时消散许多。
然而,在说到“老地方”三个字时,封浔咬得极重,好像有仇似的,眼里泛着凶光。
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此时,谢姝心里面只有对他的不耐烦。
“那又怎么样?”
“你不去?”
“没空。”
果断又利落的两个字,令封浔因“老地方”而生的不悦,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放松身体,同她一样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悠闲问她:“听彦鸿说,这人是你在这里刚认识的朋友,他要离开,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谢姝的耐心已经告罄,将手里的信封直接扔在桌上,发出“嘭”的声响。
她冷冷道:“给你个机会,把你要说的说出来,别藏着掖着让我猜,我很忙,没空。”
雅致矜贵的容颜上,蓦地绽放张扬笑意,他一字一顿道:“阿姝,你去赴约吧!”
“……然后呢?”
挑眉,她知道还有下文。
“带上我。”
三个字,他说的不容拒绝。
……
此时此刻,谢姝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甜豆腐脑,她的心情是无限后悔的。
不,应该说,当她屈服于封浔隐藏的威胁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问自己,怎么就脑子犯抽了,把封浔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带出来了呢?
特别是,她居然还心大的答应他,和她一起去见其他男人。
即使她再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特么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好了吧,现在就把自己给埋了。
谢姝浑身上下皆散发阴沉气息。
封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就算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或许也不会管。
时刻注意谢姝的一举一动,瞧见她粉嫩嘴角沾了一点白色豆腐脑,封浔心里一喜。
他从怀里拿出干净帕子,似乎一不小心连着掏出了两块,眉心微蹙,似有不满。
将其中一块洁白帕子整齐叠好,又贴身放在胸口,这个过程,都带着柔和暖意,好像那块帕子就是他心爱的人一般。
如刀眼风扫过坐在对面的男人,封浔将另一块帕子裹在指尖,伸手想替谢姝擦干净。
“阿姝,你看你,嘴巴沾到了,来,我给你擦擦。”
谢姝连连避开,几次下来,见他不罢休的架势,谢姝脸色染了几分愠怒,一把将他手上的帕子扯下。
“我说,你能离我远点么?”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一旁的宋景翊见状,不由乐开怀。
挑眉斜睨封浔,别以为他刚才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故意扯出两条帕子,又一脸温情地把其中一条帕子慢条斯理地叠起来。帕子上一个精巧的“姝”字绣字,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对着他,一直在那儿晃来晃去。
其心险恶,可谓无耻至极。
宋景翊的幸灾乐祸,封浔压根不放在眼里。
“阿姝,出来之前,你答应过的。”
他故意凑近谢姝,当着宋景翊的面上,跟她咬耳朵,脸上的温柔笑意,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然而——
谢姝把帕子丢在他脸上,怒道:“我是答应过,不限制你的行为,可我也有说过前提,必须在我接受的范围之内。”
完全没想压低声音,将封浔一心想营造的暧昧气氛无情戳破。
“还好,阿姝还记得。来,我给你擦擦。”
本就没想过谢姝会顺着他来,故而封浔也不在意,赶在帕子丢在脸上前伸手接住,毫不心虚,一脸坦然地继续拿帕子往谢姝嘴上擦。
谢姝简直快被他给当场气死。
她拿了帕子就擦嘴了,现在再擦,擦个鬼啊擦!
龇了龇牙,洁白的牙齿亮出一抹光,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人咬死。
她问:“封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不要脸?”
“不能。”
他答得理直气壮。
谢姝握了握拳,正待再说些其他,却听旁边“噗嗤”笑出声。
谢姝:“你笑什么?”
封浔:“你笑个屁啊!”
二人双双望来,脸上神色如出一辙,皆是不满。
当然,封浔的不满得多添十分厌恶。
宋景翊抿了抿唇,收敛笑意,没有理封浔,而是朝谢姝解释道:“我不是笑你。”
“那就是在笑我了?”
封浔施施然接过话,眼底深处泛着冷光。
从在所谓老地方——茶铺,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封浔就非常不喜欢他,不喜欢到一见面就想把对方摁在泥土里,最好以后就在土里生根发芽算了。
不过,看在谢姝面上,他很好地压制住这股蠢蠢欲动。
可是,越压制,越讨厌。
这种不喜,不同于对何廷玉和路迦等人,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对谢姝有非分之想。
可是,这个男人不同。
作为男人,他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觊觎他如珠似宝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