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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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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河被皇帝抱走了。

羽林卫上前来拖走了李季的尸体。

任立政见弄玉跪在地上,痛哭不止,想要安慰劝解她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带领队伍追随皇帝而去。

整个院子一下子空了下来,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金黄的阳光洒在屋顶上,照在亭亭如盖的杏树上,从树叶中洒落斑驳细碎的光影,照在弄玉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

弄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直到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才停住了哭声。

可是痛苦却并没有因为眼泪流尽而停止。

痛苦就像是在诏狱中咬噬过她的五毒虫,密密麻麻地爬满她的身体,一口一口咬着她的身体,那痛就像是又长又尖的针,戳烂她的皮肉,一直戳到骨头里。

可她越是痛苦,就越是清醒,她的手指死死地抠住地上的泥土,全身因为痛苦而颤抖。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不断有痛苦来折磨她。面对这些痛苦,她或者屈服,从此麻木;或者咬牙挺过去,终有一天会把它们踩在脚下。

方天河已死,没有人再来开导她,剩下的路只能她自己走。

又或者从来都没有人能永远陪着她,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内心不断变得更强大,才能不被未来的挫折磨难所击垮。

现在她要学会一个人面对困难和挫折。

那些伤害她的亲人、朋友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皇帝走后空荡荡的院落,眼神变得冷酷:“方姊姊,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话,不会再轻举妄动。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小院的门猛地被人推开,还没有看见人影儿,就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天河,我回来了!”随后方鉴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拿着用蒸过的芭蕉叶包得鼓鼓囊囊的一包东西,“这家的饼饵最好吃了,你快趁热尝……”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弄玉,一下子怔住了。

转瞬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时变得煞白,手里的包裹也猛然跌落在了地上,他朝房中跑去,边跑边叫道:“天河,方天河!鹃儿姊姊!”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连鹃儿也不知所踪。

他又跌跌撞撞地回到院中,冲到弄玉身边,急声追问道:“方天河呢?”

“她死了……”

“不可能!”方鉴根本就不信,“她今天中午还说想吃饼饵,让我去给她买。她怎么可能会死?她人在哪里?”

“她死了。”弄玉又重复了一遍。

方鉴看弄玉眼睛红肿,眼角还有泪痕,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颤抖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了?”

弄玉回道:“她被人诬陷,与李季有奸情……”

“是卫长公主?”方鉴打断了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切,“是李季害了他。李季在哪儿?”

想到李季害死了她,方鉴握紧双拳,恨不得此刻杀死李季。

“在那里……”弄玉指着地上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李季死在那里。”

李季已经死了?

方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方天河为了救李季而死,而李季则以身殉情。从此以后,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他。在此之前,他还自诩比她聪明,可到底还是被她算计了。

原来方天河说想吃饼饵是假的,她只是想把他远远地调开,不让他牵扯进来。

“啊!”方鉴痛苦地大吼一声,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一拳一拳地打在了杏树的树干上,没过多久,树干上就沾染上了斑斑血迹,“方天河,你为什么骗我!”

“如果她不骗你,今天被杀的除了她,还有你。她这是在救你,你不知道吗?”

方鉴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恨就只恨他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小到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他不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杏树上,收回了手,扶着杏树,眼睛直直地看着弄玉:“我要报仇!你帮我。”

现在他的力量小得只能捏死蚂蚁,但是长安城里有权势的人太多,人人都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他。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踩在泥里,他要翻身,让那些害死方天河的人付出代价!

弄玉看着他,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当初她选出来的那个容貌清秀,嘴角带着坏笑的少年,可到底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除了聪明伶俐,还透着一种市侩,脑子里总在算计着如何让自己有更好的收获。可如今他的眼中燃烧着痛恨的花火,既仇恨害死方天河的人,更加痛恨自己的无力。人一旦痛恨自己软弱,渴望力量,渴望变得强大,那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了。

她跟方鉴原本是一样的人啊!

“好,我给你权力,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得起!”弄玉收敛起所有感伤的情绪,盯着眼前这个略显单薄的少年。

“别说什么拿得起拿不起,”方鉴对于弄玉的质疑很不满意,“倘若我拿不起来,大不了就赔上这条贱命!但方天河的大仇未报,我这条贱命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想要权势,你要先到洛阳去。”弄玉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些天我让阿璟尝试着跟高起联络。洛阳那边传来消息,虽然我们郭氏一族被杀,但梁王并没有把我哥哥的旧部全部诛灭,他也没有这个本事。这些人对梁王恨得咬牙切齿,几次三番想刺杀梁王报仇,但因为群龙无首,最后全都以失败告终。现在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首领。我要你替我去,接管我哥哥的旧部,你敢吗?”

接替郭羽的位置,成为新的游侠首领?

方鉴看着弄玉,震惊到不敢置信,半晌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过去在长安城流浪,结交过几个游侠,但那些人不过是些没名没姓的小人物。每次跟他们闲聊,提起大名鼎鼎的羽公子,他们都一派心向往之的崇拜敬仰之情,简直把郭羽当成神祗。

现在弄玉竟然让自己去接替郭羽?去接替他手下的旧部?虽然游侠历来是朝廷大忌,郭氏甚至还因此灭族,不得不说,这份权势的确足够让他迈出复仇的第一步。

可是……

他一无所有,要如何让那些人效忠于他,难道就凭借自己曾经当过卫长公主的男宠吗?

他为难地看着弄玉:“我……只怕我……难以让他们信任我,更别说效忠了。”

“方鉴想要成为他们的首领的确难以服众,但以郭氏侥幸逃过一劫的五女的夫婿去接手就可以了。这些人对我哥哥、对郭氏忠心耿耿,只要看见郭氏还有幸存者,他们自然会追随。我会让高起和朱安世帮你,他们自然会帮你坐稳这位子。接下来的事,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郭弄玉说得不错,以他方鉴的身份的确不可能去替代郭羽,接替游侠,但是若是以郭家女婿的身份,郭羽的妹婿身份来接替郭羽,必然会让那些效忠郭氏的人接受。

尤其是那些对郭羽忠心耿耿的人,都知道郭羽极其疼爱他这个五妹,现在知道她还活着,必然会以她马首是瞻,像效忠郭羽那样来效忠她的夫婿。

游侠的大本营在洛阳,如果他真的能把游侠的力量收服为自己所用,何愁替方天河报不了愁!

但是……他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倘若我们二人对外以夫妻相称,只怕会坏了你的名誉……”

“郭氏全族都死光了,我还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吗?”弄玉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一辈子还会再嫁人吗?”

方鉴为自己的迂腐感到羞耻,握紧了双拳,他信誓旦旦地向弄玉许诺:“多谢你今日的提携之恩!你放心,我绝对会把梁王一伙铲除替郭氏报仇!”

“别杀我那两个背叛了郭氏的堂姊,我要你把她们送到我跟前,亲自问清楚!”

“好!”两人达成共识。

谁能想到当初弄玉从一干穷苦少年中挑选出来的方鉴,还能有今天。

今后,他将走上另外一条路,跟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如果没有当日的因缘际会,他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地位低下的男宠,被那些贵妇买到府中亵玩,他将永远卑贱地活着。不可能遇上心爱的女子,更不可能有力量为心爱的女人报仇!

想到即将踏上的复仇之路,方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天河,过去我保护不了你,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报仇了!

从沦沮观中出来,天色已经开始发黑了,弄玉先不着急回家,先到李广利府上来。

自从李季因秽乱后宫,与宫人私通被判了死罪之后,李府上就一直惶惶不安,生怕被李季牵连。

之前李夫人和方天河都在宫中的时候,李广利一家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们在外面骄纵跋扈,做事全凭自己的性子,反正不管他们闯出多大的灾祸,宫里那两位贵人总会为他们善后。

可谁能料到,李夫人一死,方天河随后又被贬黜,再也没有人能给他们撑腰了。淫乱后宫那是要夷灭三族的,这次只怕他们逃不过了。

李广利的夫人冯则素来就是个没有见识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李夫人刚断气,她就被人挑唆,跑到皇帝跟前,让皇帝把小皇子送到方天河身边去的蠢事,惹恼皇帝。

此刻她一听说李季下狱,还会牵连到他们一家,早已经怕得没了主意,在家里哭天抢地,骂李季:

“那个杀千刀的!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他干什么非得去招惹皇帝的女人?当初送他进宫的时候,就该先把他那囚囊的玩意儿割掉,让他跟李延年一样做个阉人,看他用什么作妖!”

李广利被她骂得心烦意乱,又听她说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忍不住呵斥道:“行了,行了!现在都这样了,你骂还能顶什么用?再说了,大哥为了养活我们几个弟弟妹妹已经断子绝孙了,你就积积口德吧!”

“要我积口德?”冯则一听,向来宠爱她的丈夫现在竟然帮着外人说话,更是恼怒,瞪着大眼,叉着腰骂道,“老娘这还没有骂你呢,你还让我积口德!咱们全家都被李季害死了,你还在这里怪我!我嫁给你,还没有跟你过上几天快活的日子,现在可倒好了,倒让我跟你去死!李广利,我告诉你,你快给我写一封休书,我要回娘家去,我才不陪你死!”

李广利见妻子撒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又来安抚道:“你也别担心,事情未必就有那么糟糕。我明天去卫府上送送礼,看卫皇后能不能为咱们说说情……”

一提到卫皇后,冯则更是来气,骂道: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方天河害的!当初我们把阿妍送进宫去,就是想赚些富贵,从来没想过太子之位,好好的,得罪皇后做什么?”

“方天河那贱婢非得说,富贵险中求,要我们争上一争,这太子之位就到手了。现在可倒好了,好好的把皇后和卫氏一族得罪了,那贱婢自己也被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不但没有挣到什么太子之位,反倒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她想到当初方天河的逼迫和今日的困境,越想越生气,口里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弄玉被仆人引进厅堂,听到的正是冯则诟骂方天河的污言秽语。

李广利知道妻子的脾气,此刻她骂得起劲,要是强行打断她,反而会引火烧身,索性不再劝解,只顾垂头不语。

冯则越骂越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连弄玉走到她跟前都没有察觉。

弄玉见她没有丝毫教养,骂起人来就跟泼妇一样,丝毫没有贵妇应该有的礼仪,把方天河骂得体无完肤,再也忍不住怒火,抬手狠狠地朝冯则掴下去!

冯则正骂得兴起,陡然被人打了一耳光,只觉眼前一黑,耳内轰鸣,还以为是李广利,勃然大怒:“他娘的,你敢打老娘!”说着就要打回来。

弄玉声音清冷犀利:“不想活命,你就打!”

冯则一下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刀疤,目光阴沉带着杀机的女人,竟然胆怯了,伸出去的手堪堪停在弄玉的脸颊一侧,疑惑道:“郭女官?”

问完便转头骂那个领弄玉进来的仆人:“这府上是谁做主的?谁让你私自带人进来的!”

仆人被冯则骂得不敢吱声,弄玉接话道:

“是我让他带我进来的。不让他回禀,是因为我是来救你们的,自然不希望大张旗鼓被人发现。如今看来,你们是不需要我帮忙的,二位慢慢骂,我先告辞了。”

冯则一听弄玉是来救他们的,半信半疑,见她要走,生怕失去最后的机会,急忙拉住弄玉,陪笑道:“郭女官别恼,是我的不是。您别跟我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人一般见识……”

弄玉厌恶地扯回衣袖,纠正道:“如今我不是什么郭女官了,我是姓卫,是长平侯卫青的嫡亲孙女。”

冯则倒吸一口冷气,丝毫不敢相信:“我们没有什么见识,姑娘可别开我们的玩笑。”

“信不信由你。我来是告诉你们,今天下午李季已经被处决了。李夫人已死,现在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你们,不出三天,皇帝必然会灭你们满门。不想死的话,你们只能听我的话!”

弄玉言辞凿凿,面容严肃,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由不得他们不信。

冯则见状,果然腿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弄玉脚下,抱着弄玉的腿哀求道:“郭女官,不,不,卫姑娘,你救救我们……”

“啪!”弄玉又狠狠煽了她一耳光,冷声威胁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对方天河出言不逊,我就割掉你的耳朵!”

冯则又生生挨了一记耳光,心中怨毒,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弄玉不再跟她计较,问道:“当年跟方天河一起学舞的舞女,还在吗?把她们全都叫出来。”

李广利见她问到那些舞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弄玉见状追问道:“怎么,她们都不在了?”

冯则看着李广利恨恨地骂道:“这个老色鬼,只要稍微有点儿姿色的女人,他就不放过。那些舞女留在府上也是祸害,全都被我打发了!”

“一个都不在了吗?你把她们打发到哪里去了?”弄玉皱紧眉头,倘若要是当初的人一个都不在了,那可就难办了。

李广利摸着胡子想了半晌才说:“也不是全都打发了,还剩了几个姿色平平的。郭女官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要效仿当日,继续往宫里给皇帝送舞伎?只怕她们,皇帝未必能看得上……”

弄玉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带出来给我看看。”

李广利急忙命人去把当初府上的舞女请到大堂中来,不一会儿来了四个,果然姿色一般,看见弄玉那张略显凶恶的脸,全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带她们来的教导老妇对着主父主母行了礼,才回道:“现在婢子手下的舞女就剩这些了,还有一个在小公子那里,被小公子留下了。”

弄玉问那四个女子:“你们谁与方天河交好?”

四个舞女听说方天河都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方婕妤她为人甚是傲慢,从来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喜欢跟她在一起。”

弄玉又想了想,问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知道阿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

教导师傅抢先回道:“阿圆还在府中,就是被小公子留下的那一个。”小公子李如意宠爱舞女阿圆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明说。

弄玉眼前一亮,连声叫道:“就是她,快把这个阿圆叫来!”

阿圆很快就被叫来了,弄玉打量着她,果然是人如其名,圆圆的脸盘,圆圆的眼睛,厚嘟嘟的嘴唇化了樱唇妆,也是圆圆的。她年纪要比方天河小,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却畏畏缩缩,看上去甚是怯懦,仿佛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

弄玉看着她,想到当初方天河对她的保护,又想起她以后即将面临的处境,忽然有些心软,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你就是阿圆?以前是不是经常跟方天河在一起?”

阿圆听她提到方天河,眼睛猛然一亮,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你认识方姊姊吗?我已经好几年不见她了,我……我很想她。”

弄玉点点头,耐下性子把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阿圆见弄玉对她并没有恶意,胆子这才大了些,把这些年她跟方天河在一起的情况简要说了,又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妹妹,方姊姊还好吗?”

李广利见她不知礼数,说出来的话没有分寸,怕惹恼弄玉,出声喝止了她。

阿圆听见李广利不让她多问,脸色吓得惨白,浑身忍不住发起抖来。

此时从外面闯进一个半大少年,见阿圆这副害怕的模样,奔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安慰道:“阿圆,你别害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阿圆听到李如意的话,遑急地看向主父主母,想要挣脱他的手,脸被憋得通红:“不行的,如意,你别……”

弄玉看到两人这光景,心里明白了大半,想到阿圆的未来,心中到底有些不忍:“阿圆,你先出去吧。”

阿圆听见弄玉让她出去,又看了李广利一眼,李广利不耐烦地摆摆手,她这才像是得了赦令一般,跟李如意走了。

冯则让教导师傅把别的舞女也带下去,大厅里顿时又只剩了他们三个人,她再也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问道:

“卫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要把阿圆献给皇帝吗?她这性子你也都看到了,看见生人都能吓哭,真到了皇帝跟前,怎么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要不然换个人吧?”

“她去皇帝身边不是去争宠的,是为了救你们一家的命!”

弄玉冷冷地打断她,看向李广利,吩咐道,“你去给皇帝写一封请罪的奏疏,明天早晨就呈上去。就说你对方天河和李季通奸的事情毫不知情,当初方天河拜在李季手下学舞,只是为了服侍皇帝陛下,他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并无私情,跟方天河一起学舞的众位舞女都能证明。”

李广利见她并没有提到阿圆,便忍不住问道:“不在奏疏中提到阿圆吗?姑娘刚才把阿圆叫来,是何用意呢?”

弄玉见他急功近利,厉声呵斥道:“不必提她,皇帝自然会查到她!倘若你先说起来,皇帝自然会疑心你是早有安排,让他知道你故意为之,那你们全家就死定了,明白吗!”

李广利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声应道:“明白,明白。”

弄玉又吩咐道:“倘若皇帝召见,我今天见了什么人,你那天也得让皇帝见到,不要只把阿圆一个人推到皇帝跟前。另外,带上你的儿子,让他陪着阿圆去!”

李广利又答应了,弄玉见吩咐妥当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冯则对弄玉的这番举动始终不知所措,陪着笑脸上来问道:“卫姑娘,你这样安排是何用意?我不明白,怎么把阿圆送给皇帝,皇帝就会赦免我们呢?还烦请姑娘给我解释解释!”

弄玉冷冷地说道:“保命的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照做与否在你们,有些事情你们没有必要知道!”说完她便走进了夜色之中。

她对自己的这番安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在赌皇帝对方天河的感情。倘若皇帝对方天河真的还有感情,那他在接到李广利请罪的奏疏后自然会想去了解方天河过去的生活,那他就会召见阿圆等舞女询问情况。

他原本就知道李季是冤死的,又有了舞女们的证词,他也许会网开一面,放过李广利一家。至于与方天河交好的舞女阿圆,他也许会睹人思人,把阿圆留在宫里。

她让李如意跟着阿圆一起进宫的目的,就是想让皇帝看到阿圆和李如意情深意浓后,放过阿圆。

她已经尽可能地给阿圆安排了一个好结局。至于最后能不能如愿,那就只能看阿圆的造化了。

方鉴接替二哥的位置,掌管游侠,下一步必然是对付梁王,为郭氏报仇;

利用皇帝对方天河的愧疚,保住李广利一家,将来他们必然会成为对抗卫氏的主要力量,毕竟李夫人的儿子还在,李广利也想让自己的外甥荣登大宝。

李广利夫妇贪婪愚钝,正是她利用的好对象,这必然也是皇帝的想法。皇帝肯定也会扶植他们对抗卫氏,有了他的支持,弄玉根本不必再出手,他们和卫氏之间注定会有一场厮杀。弄玉只需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即可。

如今这两步棋都安排好了,只剩下一个齐大了,她要找到方天河所说的那个术士,把最后一步棋安排好。这最后一步棋是针对皇帝的,在这场复仇中,谁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