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美人谋之大汉娇女 > 第89章 东山再起全文阅读

第89章 东山再起

热门推荐:

弄玉一直留在卫青房中,连药也是在这里吃的。一直等到卫青睡下,她才跟来接她的阿璟往自己住的院中来。走到院落门口,却见卫伉正随意地坐在台阶上,还没有近身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看来他是喝了不少酒。

他见阿璟搀扶着弄玉回来,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命令道:“阿璟你进去,我有话跟清缡说!”

阿璟怕他发起酒疯了,弄玉招架不住,便弃了弄玉,上来扶住卫伉东倒西歪的身子,笑道:“将军,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屋。夜凉了,清缡的身子禁不住。”

卫伉用力一推阿璟,喝道:“她连诏狱的酷刑都能扛得住,怕什么夜凉!就在这里说!”

阿璟没防备,被他用力一推,险些摔倒,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弄玉见阿璟自讨没趣儿,脸上有些气恼,便淡淡地说道:“你先进去吧。我没事。”

阿璟虽然担忧弄玉,但心里也明白,弄玉是卫伉的女儿,他就算是再不堪,也不会对女儿下手,便听了弄玉的话,先走了。

现在院子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三月份的下旬,夜里还是冷的,但夜风吹过,吹到人脸上又柔又软,还带着花的馥郁、草的清新。月色也非常可爱,弯弯的一钩,挂在半空,照得院中的花木都微微发白。

院子里的那一树梨花,简直像是融化到了月色之中,分不清哪里是梨花,哪里是月色。

“我今天听见皇后和父亲的谈话了。”卫伉被风一吹,清醒了许多,率先打破了沉默,“皇后答应放过你,是看在将死的父亲和死去的霍去病面子,跟我没什么关系。”

弄玉看着他,他素日里看向她总是充满慈爱的眼睛里,如今却雾气氤氲,有着不堪一击的脆弱。

“过去我一直都活在霍去病的影子里,没想到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待在他的影子里。”卫伉无奈地笑起来,笑容却说不出的凄凉苦涩。

“我第一次见你的母亲,是在霍去病的府中。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我这辈子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可她却是霍去病的女人。”

“我表兄霍去病是个非常让人讨厌的人。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们兄弟谦虚谨慎,待人要彬彬有礼。可霍去病却不这样,他性格张扬,桀骜不驯,恣意妄为,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皇帝从小就把他养在身边,名义上他是皇帝的侍从,但皇帝对他却极其宠爱,简直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他十八岁跟我父亲出征匈奴,一战成名,名扬天下。我知道我父亲为了打败匈奴吃了多少苦,他一点儿苦都没吃,不过是仗着皇帝喜欢他,就官拜大司马,地位在我父亲之上,凭什么?”

“他立下赫赫战功,皇帝要赐他一座宅邸,他拒绝了,还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他自己就爱上了一个匈奴女子,说这样的话,不可笑吗?”

“可是就这么讨厌的一个人,你母亲却偏偏喜欢他。我知道就算她嫁给我,心里始终也忘不掉霍去病。霍去病自杀前,曾经给她送来一封信,说想要见见她。我把那封信烧了,我不想让你母亲再去跟他见面,可后来还是被你母亲发现了。”

“那时候你跟素素出生没多久,嗷嗷待哺。我抱着你们求她,我说:‘月儿,你看看咱们的孩子,她们还都这么小,你忍心让孩子没有没有母亲吗?你就算不看我,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做傻事……’”

卫伉说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无助绝望的那天,他卑微地恳求她活下去,哪怕从此以后她恨极了卫伉,不愿意再见他,哪怕她怎么折磨他,他都愿意,只是别寻死,别再丢下他。

“可是你母亲根本就不管你们。她用霍去病自刎的那把剑,转眼就死在了我面前。我抱着你们,苦苦哀求她,可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这里。”

纵然过了那么多年,一想到她当年自杀的场景,卫伉依然悲痛欲绝。

“你不是疑惑我为何偏爱临月吗?因为我恨你和素素!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原本不管你们是不是,我总会把你们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可是……”

卫伉咬牙道,“可是,她给你们取的名字,是当日霍去病给她许下的诺言:海内清平日,结缡绸缪时。放马南山归,浣葛流素衣。”

“不管你们是谁的孩子,在她心里,你们的父亲永远都是霍去病,不是我卫伉!这让我怎么不恨!我恨霍去病,我也恨映月!我爱你们姊妹,可每次一见到你们就会想起,当日你们的母亲对我有多绝情,这让我怎么能不恨!”

弄玉看着卫伉矛盾纠结的表情,不想再去理会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不管卫伉是爱她也好,恨她也罢,都不重要,只要她跟他们还有血缘上的羁绊,那她就能继续把自己复仇的计划实施下去。

卫伉有卫伉的恨,她也有她的恨,每个人心中都有愤恨不平的事,谁不是照样挣扎着活下去,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弄玉不再理会卫伉,朝着房中走去。卫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孱弱的身体,在月光之下,似乎就像一片没有任何重量的梨花花瓣,被风一吹就能吹到天边。

她是他的女儿,他们父女原本该是天下最亲密无间的人,可现在却隔着山川河流,他站在这一端,弄玉站在那一端,那永远也填不平的鸿沟天堑,让他们父女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卫伉着着女儿的背影,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弄玉不知道卫子夫跟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对她是卫家女儿的事竟然也默认了,没有再追究别的事。也许皇帝跟卫子夫一样,从一开始见到她,便从她那张酷似阿月的脸上发现了她身世的秘密。可能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始终只有她和方天河这些没有经历过那场惨祸的人。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又以新的身份活了下来,皇帝也放了她一马。这是否就意味着,皇帝对她心里还有几分不舍呢?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她的母亲,只要他心里还有别的想法,她就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回到未央宫里去。

说到回宫,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天河,想听听她的看法。

自从那一夜卫伉在她面前醉酒痛哭之后,也许是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在自家女儿跟前哭得泪人一般太丢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来看她,隔上四五天才露个面,寒暄几句。如此以来,弄玉倒得了极大的自由,她也能顺利出府,偷偷去找方天河了。

方天河这次没有被关在长门宫,而是被关在了上林苑的沦沮观中。

上林苑虽说是皇家园林,是皇帝游玩打猎之处,但由于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平日里练兵也在这里举行。另外苑中也设有纺织、冶铁、制陶等手工作坊,苑中看管各处的人各司其职,做工换钱,由水衡都尉统一管理。

皇帝虽然命令人严加看管方天河,卫皇后也派人监视,但这里远离宫廷,并没有宫中那么阴暗血腥。更何况大家天天有做不完的活儿,谁能时时刻刻盯着她,故而看管并不严格。又加上方天河的刻意收买,那些看守并没有苛待她。

她在这里的生活,反而比在未央宫里更加轻松惬意。

弄玉第一次进沦沮观的时候,竟然看见当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拔草,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天河脱下了宫里那些纷繁华丽的衣裳,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短衣,头发也随意地束在脑后。乍一看去,跟村野田间的农家姑娘倒没什么区别。

在她身边蹲着一个笑得痞痞的少年,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得意:“方天河,你说,咱们俩到底谁更聪明?”

方天河把他往边上一推,颇为不耐烦地说:“你聪明!你最聪明了!快滚到一边去,你踩到我的菜了!”

少年被她推倒在地,也不以为意,双手撑着地又坐了起来,再次凑到方天河身边,笑嘻嘻地问道:“既然我比你聪明,那你喜不喜欢我?”

方天河满手是泥,伸手扯住少年的耳朵,不顾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把他扯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方鉴,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炖汤!”

方鉴被她扯得一个劲地吸气,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嚷道:“我不过就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发什么火啊?方天河,你喜欢我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哎……疼,你轻点儿!”

以前阿璟看到的方鉴都是少年老成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顽皮的一面,看到他跟方天河求饶,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方天河听见笑声,这才停住手,跟方鉴一起往门口张望,这才发现弄玉和阿璟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门口,看他们两个人拌嘴。

弄玉走进来才发现,原来方天河蹲在地上并不是拔草,而是在采野菜。方鉴原本白腻的脸上被方天河抹了一脸的泥,耳朵也被揪红了,甚是可爱。

方天河看见弄玉走进来,也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问道:“你怎么来了?”

弄玉打量着眼前人,心中越来越诧异。

她知道方天河是最爱干净的,她所在的地方必须纤尘不染,不然她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发脾气。可如今,她满手的污泥,竟然蹲在草丛里采摘野菜,这绝对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原先在未央宫时瘦削的脸颊也胖了些,看上去肉肉的,比以前可爱了许多。而那一直苍白没有血色,得靠胭脂来遮盖的脸颊,现在因为生气,也透着红晕。

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生机勃勃的,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再是未央宫里那个权倾在握,却冰冷决绝的女子了。

“你变了!”弄玉缓缓地说道。

方天河还没有说话,方鉴忽然插话道:“是不是变漂亮了?”

方天河被方鉴打断了话,非常恼怒,抬手就弹向方鉴的额头。方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跳着脚,指着方天河说:“过分了啊,从今天早上开始,你打我多少次了?”

“不想挨打就快滚!”方天河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哎,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小爷这么罩着你,你就这么回报我吗?”方鉴看了弄玉一眼,随后低声央求道,“天河,给我留点儿脸面啦。我好歹也是个男人!”

偏这话又被阿璟听到了,阿璟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方鉴瞪了阿璟一眼,问道:“笑什么笑?我们说的悄悄话,是你能听的吗?”

弄玉看着方鉴,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离开长安?我不是让阿璟通知你离开了吗?”说着她就把目光转向了阿璟。

阿璟见弄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急忙撇清关系,说道:“这事跟我无关,我早按照你的吩咐,给他足够的盘缠,别说离开长安,就算是去天涯海角都足够了。”

方鉴把胳膊搭在方天河的肩头,将她搂在怀里,摆摆手说道:“天河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呀!”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惨叫了一声,就见方天河不急不缓地挣脱了他的怀抱,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屋内。

方鉴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来,痛呼道:“鹃儿姊姊,救命!我胳膊断了……”

弄玉跟着方天河走进了她居住的房间,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切都归置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也非常干净。

方天河洗干净手,对弄玉说道:“你先坐。我得去做饭了,不然中午那小祖宗又得缠着我喊饿了!”

弄玉知道方天河不习惯与别人太过亲密,然而如今对方鉴却说不出的包容忍耐,心中疑惑:“你跟方鉴怎么回事?”

方天河把滑落的衣袖重新挽起来,露出雪白的胳膊,拿过菜篮子开始摘她挖的野菜,淡淡地说道:“虽然你让人把方鉴打发了,但你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他。他在公主府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利用公主的权势结交了几个心腹,随后他就一直在长安城附近埋伏着。后来打听着我被关在上林苑,他就买通了看守我的人,找到了这里。”

“他找你做什么?”方鉴是弄玉亲自挑选的,她自然清楚方鉴的能力,利用卫长公主结交几个人倒不成问题,但问题是,他为何会冒险留在长安,偷偷来见方天河?

“你就当他少年心性,好奇贪玩罢了。他说非得要见一见改变他命运的人,要跟我比比看谁聪明。”说到这里,方天河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似乎是拿那个顽皮的少年没有丝毫办法。

“你还是小心一些吧,也许他接近你,是带着什么目的。万一再遇上阴谋诡计,我落到这个下场,可没有能力再去救你了……”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方天河正看着她,神色古怪,便忍不住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弄玉,你变了。”方天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现在变得刻薄多疑,再也不信人与人之间还能真诚相待了。”

弄玉听了她这感伤的话,淡淡地笑道:“朋友会随时背叛,就连骨肉相连的亲人都会为了利益,相互残杀。人与人之间还能真诚相待吗?”

她把李陵等人当成她的朋友,可他们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牺牲她;她对韩城付出所有,可她一出事,他立即迎娶别的女人自证清白;卫皇后是她的亲人,却从一见面,在她懵懂无知的时候就想除掉她;卫伉是她的父亲,却因为她母亲的原因猜忌她,甚至恨她……

还有青璋和红霞,竟然能为了夫家,给二哥的酒中投毒,害整个郭氏被灭族……揭开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总能看到人性的恶毒、残忍、决绝,哪里有什么真诚善良可言?

“我要回到未央宫里去,方姊姊,你帮我。”弄玉心里清楚,自己此次为何而来,方天河心中多半早就猜到了,因此也不再扭捏,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方天河停下手里的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培养的那些人还在,想要东山再起并不困难。而且在我进诏狱之前,皇帝已经打算扶植李广利家族,我可以借他们家族的势力跟卫氏抗衡。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我如何能顺利打消皇帝的疑虑,回到未央宫里去。”弄玉见方天河没有反应,继续说道,“难道说,你不想报仇了吗?”

“弄玉,报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我还爱着皇帝。我每日里,盘算的都是如何算计他,打消他的猜忌,可我却又不想利用他,每天都是矛盾挣扎中,过得实在辛苦。”

“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如今在这沦沮观,虽说过得清贫了些,却是非常轻松自在。我这才知道,以往的事都是错的。人生除了报仇,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弄玉细细咀嚼着她这两句话,坚定地说道:“现在除了报仇,我已经无事可做了。我的家人无辜惨死,我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方天河叹了口气,还没有说话,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争吵之声,确切来说,是两个男人大声对话的声音。

趾高气扬的那一个是方鉴,另外一个竟然是……李季?李季为什么会来这里?

弄玉疑惑地看向方天河,方天河有些挫败地说道:“现在我被他们两个纠缠,烦都烦死了!只被方鉴缠着也就罢了,我向来也只把他当成小孩子家顽皮。可是李季……”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弄玉道:“当初沈渠诬陷我跟李季有染,其中便提到我跟他在长门宫幽会的事。可我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后来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便是我高烧那一晚。李季就是在那时去看过我,是不是?”

“你对李季动心了。”弄玉观察着她的神情,断言道。

“他亏欠了长公主太多,而且长公主又是那么跋扈的人。我跟他终究是不成的。”方天河淡淡地说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别再缠着方天河了,快滚!”李季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吧?”方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也飘进屋子里,“你是怕我在这里,方天河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是不是?”

“方鉴!”李季咬牙切齿地吼道,“我才不怕她会喜欢你。我是她的师傅,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你算是什么东西!”

“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喜欢上你,你这也挺失败的,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方鉴嘻嘻哈哈地讽刺他,随后便炫耀似的说道,“我跟她认识的时间虽短,但是一见如故。就在昨天晚上,我还亲了她呢!”

“方鉴,我杀了你!”院子里顿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方天河因为方鉴的那句话,也羞窘不已,怕他再说出更加不堪的话来,便走出门去,呵斥道:“方鉴,你要再胡说八道,中午就别想吃饭了!”

方鉴一听,急忙跑上来抱着方天河撒娇,求她不要虐待自己。

李季见他趁机又占方天河便宜,便上来扯他,三个人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弄玉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三个人,沉思起来。

以前在未央宫里,方天河永远都是冰冷绝情的,弄玉从来没见过这么生动活泼的方天河。

比起以前,方天河显然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要她来帮助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许自己今天来找她,是来错了。既然她不愿意回到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中去,现在的生活似乎又过得不错,那就让她这样活着吧。

虽说方天河有能力自保,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她必须得帮方天河把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隐患清除干净,比如公然来找方天河,现在跟方鉴争风吃醋的李季。

如今方天河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了,她不能再让方天河出事。

三人闹了一会儿,方天河想起摘了一半的野菜,看看日头,又该吃午饭了,便抽身进屋,打算做饭。

李季和方鉴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生怕自己落后半步,方天河就会被情敌抢走了。

方天河见自己多了两条尾巴,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双眼一瞪,指着东南角上的土地说道:“你们想吃午饭的,去给我把东南角上的荒草拔干净,再把土地翻一遍!跟进房来的,今天中午就别想吃饭了!”

李季和方鉴对视一眼,心里都想着,自己倘若被方天河从餐桌上撵出去,可不就正好给对方接近她的机会了吗?因而果然乖乖听话,去找农具来翻土除草。

弄玉见状,便出声招呼道:“李季,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从上次在椒房殿里,弄玉救了李季,他们还没有再见过面,如今听弄玉喊他,便走过来问道:“何事?”

弄玉紧紧盯着他,声音压低了,却依然坚决地说道:“你离开方天河。”

“不可能!”李季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她。

弄玉见他不肯,大怒道:“留在她身边,你会害死她的!卫长公主和卫子夫不会放过她!现在她刚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我不能再让她出事了。”

“我不会让她死的。如果真的出了事,所有的罪责我会一力承担。我不会退出的!”李季看了一眼蹲在墙角里拔草的那个少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方鉴是真的喜欢方天河,他在方天河身边的时候,虽然看上去痞痞的,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但他看向方天河的眼神里带着坚定和温柔的笑意。

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你如果执意要留在她身边,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让你离开了。”弄玉看着李季淡淡地说道。

李季听着弄玉的口气,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人无端觉得毛骨悚然。

“不,你别让我离开方天河!我亏欠她这么多,如今,她好不容易从未央宫里出来了,我要好好补偿她!”李季着急地解释道,“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做笔交易。以后你只要用到我,我就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你让我留在她身边——”

“这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弄玉恼怒地打断他,“我不能让她死!你先去把长公主这个麻烦解决掉!否则,你别怪我不念旧情!”

自从李季答应了弄玉,先把长公主那里安抚好之后,弄玉多日不去找方天河了。

现在她想回宫,最大的问题是,先把脸上的刀疤祛除。皇帝当初选中她,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要是如今她以毁容后这副丑八怪的模样出现在皇帝面前,皇帝会要她才怪。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午后,鹃儿忽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她一直随身跟在方天河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现在却出现在卫府里,弄玉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鹃儿把她来的目的告诉了弄玉:李季被查出秽乱宫廷,跟方天河有染,皇帝一怒之下要把李季腰斩。而方天河得了消息之后,通过看守她的人给皇帝上书,去了一封信。皇帝接到她的信之后,竟然亲自赶到了这座废弃的宫殿中!

现在皇帝正在沦沮观中,鹃儿不知道方天河的用意,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方天河,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来请弄玉,让弄玉快去救方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