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醒醒啊!你别丢下我..呜呜呜...”
看着已然落气的黄母,黄家大姐哀痛欲绝,伏在她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抱头大哭
“哇...”
不知是受到了惊吓,亦或是肚子饿了吵奶喝,刚出生没多久的黄维仁被稳婆抱在怀里,哭嚎不停。
“大丫,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黄父轻拍着黄家大姐的后背,既愧疚又难过。
“都怪你!”
黄家大姐一把将其推开,大吼道:“要不是你,我娘也不会被气死!”
“你还我娘,还我娘...”
她闷头冲向黄父,对着他又打又骂,而黄父却没有阻止,任由她对着自己肆意撒气,谁叫他理亏呢,说甚皆是错,做甚皆已晚。
“哇啊...”
伴随着黄家大姐的哭骂声,黄维仁哭得愈发厉害了......
自此,黄家大姐便恨上了自己的父亲,以及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孟母樊翠玉。
不过,为了照顾一出生便没了娘的黄维仁,她只好将这种恨意埋进心里,并扮演起母亲的角色,将其拉扯大。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埋怨与愤恨并未消失,且一直在暗中盘算着该如何报复这对狗丨男女。
直至那个歌舞伎梦妍的出现,才催生出她潜意识里面的恶念,开始对黄父与孟母二人进行秋后算账。
“去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对你着迷。”
才刚及笄的她,已然对男女苟丨合之事甚为了解,遂拿出自己攒下的银钱,让梦妍去勾引黄父。
梦妍不负众望,很快便与黄父眉来眼去,并将其迷得来销丨魂夺魄,使其再次负了樊翠玉。
不过,令黄家大姐所料未及的是,梦妍居然想嫁进黄府,而樊翠玉亦遇强则强,开始了“二女争夫”之战,将黄家搞得鸡犬不宁。
事出不意,这场纷争终在梦妍被樊翠玉误杀,以及樊翠玉的上吊自尽后,被画上了悲情的句点。
“死了...”
将黄维仁哄来睡着后,黄家大姐发现屋外骤然安静,随即缓缓步出,便见到了躺在血泊中,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的梦妍。
“救..救我...”
不过,当时的梦妍并未马上断气,而是努力地伸出手,向黄家大姐求救。
“来..来人啊!”
吓呆片刻后,黄家大姐急忙在府中乱窜,四处寻找下人来帮忙,想救回梦妍一条命,奈何,当众人将其送入医馆时,她早已没气。
“我做错了吗?”
面对梦妍冰冷的尸体,黄家大姐情凄意切,后悔不已。
“什么?樊翠玉死了?”
两日后,听闻樊翠玉负罪上吊的噩耗,她更是抚躬自问,负罪引慝。
自此,她便鲜少出门,一为闭门思过,二为好生照料黄维仁,并开始吃斋念佛,以洗清自己的罪恶。
“我不吃,不吃,我要找我娘...”
某日,当她撞见正在哭闹的孟娇娇后,才发现,失去娘的人除了她与黄维仁外,亦有孟娇娇。
“哎!”
望着孟娇娇那张哭花的小脸,黄家大姐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爹,我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见孟父垂首不语,孟娇娇拉着他,急切追问。
“当然是!”
孟父点头,反握其手,凝望着她,饱含深情地说道:“娇娇,你不仅是为父的亲生女儿,亦是吾之挚爱,心头血。”
“那..那为何我总是听人说,说我是黄世伯的女儿?”孟娇娇凝眉问道。
“以讹传讹,紊谬如是也!”孟父正颜厉色道。
“爹,那你可否如实告与女儿,为何那些人会蜚短流长,造谣生事。所谓空穴来风,定是发生过甚,才会有此谣言。”孟娇娇哀求道。
“娇娇...”
孟父抬手,轻抚着孟娇娇比以往憔悴些许的娇颜,满目疼惜。
“爹,你就告诉女儿吧。”
孟娇娇拉住孟父的手,眸光微闪。
“哎..罢矣!”
思绪万千后,孟父最终想通,与其继续苦苦相瞒,不若如实告与,毕竟,孟娇娇即将嫁入黄家,即便他不说,她亦能从黄府的老人那里听得此事。
况且,她已然长大,又即将为人母,是时候揭开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秘事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俄顷,孟父才收回心绪,再次看向孟娇娇。
“嗯。”
孟娇娇点头,轻声问道:“她应当不是病逝的吧?”
从小,孟父皆以孟母乃疾病突发而猝为由来搪塞孟娇娇,起初她还信,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耳边时有传来的风言风语,让她开始怀疑,其母之死另有蹊跷,不过,她亦不敢向孟父询问,只好将怀疑深藏于心。
“她是自杀而亡的,上吊自缢。”孟父喑哑道。
“上吊自杀?可她为何要上吊自杀啊?”孟娇娇急忙问道,神色变得怛然起来。
“因为...”
看了一眼孟娇娇愀然不乐的神情,孟父才缓缓道:“因为她错手杀了人。”
“杀了人?谁?”
孟娇娇一怔,面露惶惶之色。
“一个歌舞伎。”
“歌舞伎?为何我娘要杀害一名歌舞伎?”
闻言,孟娇娇震惊的同时,亦满腹狐疑,而过往的一些模糊片段似乎渐渐地浮现于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
“黄大虎,你给我站住!”
“翠..翠玉?”
被叫住的黄父猛然停下,转身看向怒火中烧的樊翠玉,而后又飞快地瞟了一眼被其牵着的孟娇娇。
“你真与那个叫梦妍的妓女私相授受了?还打算为其赎身?”樊翠玉质问。
听得此话,孟娇娇扬起了小脑袋,懵懂好奇地望向其母,而“梦妍”这个名字,亦被她记在心里,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淡忘。
原来,我娘真如他们所说,乃不守妇道者,而与她粘花惹絮之人,竟是黄世伯。
难怪他每回看我的眼神皆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古怪劲儿!
伴随着孟父的娓娓道来,孟娇娇心头的疑结总算解开。
“娇娇,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你的生身母亲,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埋怨她。”
最后,孟父轻揽过孟娇娇,语重心长了一番。
“那你呢?爹,你可有怨恨过她?”
孟娇娇看向其父,蹙眉询问。
应当恨极了吧?
“不!”
孟父摇了摇头,莞尔道:“其实,我应当感谢她才是。”
“为何?”
孟娇娇不解,眉头紧皱。
若换作是她,遭受这般奇耻大辱,定要亲手了结那对狗丨男女。
“因为有了她,才会有你呀!”
孟父抬手,轻刮了一下孟娇娇的鼻子,春山如笑。
“爹...”
孟娇娇一下扑进了孟父的怀里,心潮澎湃,铭感五内。
黄大虎!
涕泗横流之际,她对黄父怨憎的种子亦在心中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