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板！”
“陈东家！”
是夜，白老板忙完店里的事情后，便急匆匆地赶来温德丰，与陈重曲会面。
死耗子一事虽被随后赶至的白老板很快处理，但此事甚为蹊跷，他不敢怠慢，待到围观路人皆散去之后，他立马命掌柜提前打烊，而后，便将店内所有封坛的酒全部揭开，查看里面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藏着死耗子的酒还有三坛，且皆是从温德丰那里购进的秋酿。
由于秋酿的数量甚少，所以，待到温德丰酿完最后一批，白老板便很快定下了四十坛备用。
到现下，已售二十二坛，其中便包括今日被那名客人所退回的一坛。
“为何全是温德丰的酒，难道是他们在故意整我们？”掌柜皱眉道。
“不会！”
白老板摇了摇头，说道：“此事甚为古怪，只是不知，背后捣鬼之人是针对咱们，还是针对温德丰。”
将那四坛泡着死耗子的酒带上马车后，白老板便向温德丰疾驰而去。
而陈重曲这边，从陈母那里得知此事之后，随即找来陈老伯等人，将封坛的酒，以及入库的酒全部检查了一遍，待发现并无异常，遂才放下一半心。
“我已然知晓此事。”
见到白老板后，陈重曲向其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那四坛由白老板带来的“耗子酒”，俯身细查。
“全是死耗子，一坛一只...”
将那四只死耗子拎出后，陈重曲便将其逐一摆在地上，借着缸子照来的油灯火光，再度察看。
“是咱们这儿的耗子吗？”姚子碧凝眉问道。
“我又不是毛球，咋认得出这些耗子是不是出自咱们酒坊呢？”陈重曲失笑道。
“那你在瞅啥？”
见陈重曲对着那些早已被酒泡得来看不清原貌的死耗子反复审度，姚子碧不由好奇。
“我是想看看，它们究竟是怎么死的。”陈重曲说道。
“似乎是..人为致死。”
听闻此话，白老板亦蹲了下来，与陈重曲一道查看。
“且是一刀毙命。”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好一阵子，陈重曲终于从一只死耗子的脖颈处看出了一点儿端倪。
“一刀毙命？”
这四字儿令姚子碧心跳加快，她紧抓着衣襟，大着胆子俯首望去，不过，在见到那些死耗子的惨状后，遂又把头别开，不敢再多看一眼。
“谁这般凶残？”
姚子碧面色发白，心下恻隐的同时，又感觉似曾相识。
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蹙眉歪头，分外不解。
活了十六年，她自是没有见到过什么血腥的场面，甚至，连宰杀禽类这种事情亦没亲眼瞧过，但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她并不感到陌生。
“陈东家，你觉着，此事究竟是在针对谁？”
俄顷，白老板缓缓起身，神情凝重地看向陈重曲。
“我...”
“陈重曲！”
未待陈重曲回答，尹升便衣袂飘飘地大步而至，身后还跟着幺子，以及另外一名酒工，他们人手一个酒坛，神色皆有些不豫。
看着那二人怀中的酒坛，陈重曲随即与白老板对视了一眼，俱面面相觑。
“你这酒坛里钻进死耗子了为何不知？”
尹升走近，怒目责问。
“尹东家，你不是读书人吗？这读书人咋说话自相矛盾呢！”
陈重曲扬了扬眉，嗤笑一句后，才道：“既然都是死耗子了，又怎能自个儿钻进这酒坛里。”
“额...”尹升语塞。
“陈东家，先别管这死耗子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人给扔进去的，现下，你们温德丰卖与我们长发升的酒里出现了死耗子，那便是你们的问题。”
幺子正色而语，唤来那名酒工将酒坛放下，又将里面的死耗子给拎了出来。
“看来，此事应该只是针对我们。”
看着那两只死状相似的死耗子，陈重曲遂看向白老板，顿悟而语。
“什么意思？”尹升急忙问道。
“尹大哥，你瞧那儿。”
姚子碧指着地上那四只死耗子，对尹升道：“这是从卖与白老板的那批酒里找到的。”
“什么？”尹升大惊。
“我滴娘啊！”幺子亦是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白老板卖出去的一坛酒里，亦发现了一只死耗子，为此，那名客人还寻来理骂了一番。”姚子碧又道。
“那...”
听闻此话，尹升更是洞心骇耳，随即便看向幺子，问道：“我们卖出去了几坛？”
“唔..容我想想。”
幺子当即便掐着指头回想起来，“有..有七八坛吧，其中，有几坛是装入壶中卖出的。”
“呼..那便好。”
尹升点头，心觉，既然能装壶，至少说明那几坛里面是不会有死耗子存在的。
“整坛卖出的，有多久了？”姚子碧问道。
“有些日子了。”幺子说道。
“那应当无甚问题，有死耗子的只是这两坛罢矣。”姚子碧遂放心道。
“陈东家，你最近是不是开罪了谁？”
尹升转头看向陈重曲，凝眉询问。
“呵！你觉着，我像是那种容易招惹是非之人吗？”陈重曲冷笑反问。
“像！”
仔细端详陈重曲一番后，尹升笃定点头。
“瞎说！”
陈重曲立马剜了他一眼，而后皱眉道：“比起找出是谁在背后算计我，我更想知道，这些死耗子是怎么被放进这些酒坛里的。”
语毕，便看向周遭众人，虎视鹰瞵。
“没错！”
陈重曲的话立马让白老板与尹升茅塞顿开，他俩皆同时点头，并以眼神示意。
白老板：是温德丰内部的问题。
尹升：不是这里的酒工，便是此处的下人。
“你俩有时间在这儿互送秋波，不若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检查一下店内的酒坛，尤其是从我们这儿购进的那些，以免有遗漏。”
一转头，便见二人在那儿频频眨眼，陈重曲不由戏谑一句。
随后，他便唤众人速速离去，并让陈老伯他们将有问题的酒，以及那些死耗子一并处理。
“为何不见毛球前来凑热闹？”
离去前，姚子碧疑惑地看向周围，想寻找毛球的身影，“有这般多的死耗子，它应当过来瞅瞅才是呀！”
“兴许，去别处窝着了吧。现下天儿凉，它定会寻一处温暖之地来过冬。”陈重曲猜测。
“不若，明日咱们为它在院里搭个暖和的猫窝吧，只要它溜达过来，便可于此处歇息。”姚子碧建议道。
“成！”
陈重曲点头，而后便牵着姚子碧返回陈府。
“重曲，此事会是酒窖内的人所为吗？”姚子碧担忧道。
“若说不是，我亦很难说服自己，别担心，明日我便会着手查明此事。”
陈重曲眼眸深邃，信誓旦旦。
“喵！”
“呀！”
夜半三更，毛球突然从暗处窜出，将酒窖内那个鬼祟人影给吓得跌坐于地。
“喵...”
毛球踩着地上那些死耗子的尸体，迈着猫步向那人缓缓踱去。
“黑..黑猫！”
那人似乎惧怕黑猫，见毛球越靠越近，遂握着沾血的匕首拔腿便跑。
“喵！”
待到那人逃离酒窖后，毛球才垂眸看向那几只刚咽气不久的死耗子，发出了摄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