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得知的?”东陵帝不禁问起，想来云恒一介平民百姓，与季舒衡并无任何交集，多年前的事情他到如今才来禀报，必然是方才得知了什么线索。
云恒犹豫了片刻，不知该不该提及苏染妖，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便朦胧得说下去：“回陛下，是草民偶然间亲耳听见季大人说起的。”
“哦？那你可有何证据?”
“这……”
见云恒口说无凭，东陵帝随即嘴角一勾，冷哼了一声。
“呵，季舒衡虽说已是戴罪之身，但好歹也曾是我朝中重臣，你两手空空便敢来告御状，当真是太不把我这九五之尊放在眼里了。”
看样子东陵帝似乎有些愠怒，云恒初次面圣又不了解他的脾气，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见状，祁白昼随即开口：“禀父皇，云公子只是想为云家讨回公道，如今季大人已是戴罪之身，也不算我东陵国的朝臣了，父皇向来赏罚分明，儿臣斗胆求父皇明查此事。”
这可是东陵帝第一次见祁白昼替谁说话，他心中不由地有些意外，自己这皇子倒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东陵帝方才那一腔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转而朝着祁白昼开口：“明查?如今他空口无凭，如何明查?”
酝酿了片刻祁白昼才开口：“儿臣以为，可以让云公子与季大人当面对质，父皇一听便知。”
“你的意思是，让朕万金之躯到那低贱之地走一遭?”
闻言，祁白昼顿时愣住，只想着替云恒解围了，一时间思虑不周竟说错了话。
祁白昼心中虽有些惊慌，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即将方才的话收回。
“父皇万金之躯自然不适合去那肮脏之地，父皇若信得过儿臣，儿臣这便带大理寺少卿同去，到时父皇只需依照大理寺的笔录，事实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东陵帝思虑了一阵，想来处理一个罪臣大抵也没什么可为难的，既然是祁白昼难得的请求，他也便无须顾虑什么。
东陵帝随即朝着云恒看过去：“好，朕便准许你与季舒衡当面对质，若事实结果当真如你所说，云家灭门一事与他有关，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闻言，云恒欣喜若狂，连忙跪倒在东陵帝面前：“草民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白昼这才带着云恒离开偏殿，苏染妖则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
一见到二人从里面出来，苏染妖连忙迎上来：“怎么样，陛下可答应了？”
祁白昼温柔地点了点头，云恒的脸上则泛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苏染妖顿时欣喜不已：“太好了，云家的冤屈终于可以洗刷了。”
废话不多说，祁白昼随即正了正脸色：“好了，你拿着这块玉佩带云恒去天牢吧，守卫见到玉佩自然会放你们进去的。”
苏染妖接过玉佩，心中一愣：“殿下不随我们同去吗？”
“本殿下须得去请大理寺少卿一趟，你们且先去诱导季舒衡一番，本殿下随后便到，你且放心审问，本殿下和大理寺少卿就在外面听着，不会让季舒衡起疑的。”
祁白昼一语说中了苏染妖的顾虑，她也便没再多问什么，随即点了点头，与他分道扬镳。
“干什么的。”苏染妖和云恒刚走到天牢门口便被守卫拦住，她随即掏出祁白昼给的玉佩，守卫连忙俯身让开，二人这才得以顺利进去。
二人一路摸索到关押季舒衡的牢狱，途中无意间晃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苏染妖不由地停下脚步。
只见那女子披散着头发，穿着破旧不堪的白色囚服，只露出一个憔悴的侧脸，这侧脸越看越熟悉。
“苏沁云?”苏染妖不禁叫出了声，眼看着眼前之人有了反应，她又连忙躲闪到一边，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苏沁云如今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轻声叹息了一刻，苏染妖随即绕过苏沁云、朝着季舒衡那边过去。
云恒未曾见过季舒衡，只任由着苏染妖为其指引：“到了，这便是那害你全家的狗贼了，进去吧。”
说罢，苏染妖随即带着云恒朝着里面进去，季舒衡已然一天水米未进，如今也是满脸憔悴，听到门口的动静才慢慢回过头来。
一见到来人是苏染妖，他不由地皱起眉头：“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看本官的笑话吗？”
闻言，又想起这狗贼先前的恶劣行径，苏染妖不禁冷哼一声：“本官?季大人只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我东陵国可没有在牢狱之中当官这一说啊。”
“你……”季舒衡顿时被激怒，殊不知如此一怒正中苏染妖的下怀，她就是要将他激怒，好让他口无遮拦。
“季大人原本是想借四王妃之手扳倒家父好取而代之吧……可惜被人利用，如今竟还落得如此下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苏染妖冷言冷语地嘲讽着自己，季舒衡心中的怒火越发地旺盛，他简直对苏家之人恨之入骨，一面是苏衍在朝堂之上对自己的苛责，另一面又被苏沁云耍的团团转，他实在是气不过。
见季舒衡被自己讽刺的哑口无言，苏染妖嘴角微微一勾，随即又开口：
“其实季大人想要取代家父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家父已然辞官回乡，若非大人听信谗言、为虎作伥，只怕此刻陛下也不必愁这丞相之位后继无人了。”
闻言，季舒衡不由地一怔：“什么?辞官回乡?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苏衍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舍得放弃功名利禄、他怎么会……”
见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父亲如今在季舒衡口中俨然成了一个追名逐利的小人，苏染妖不由地震怒：“季大人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家父一心为民，才不是你口中那种小人。”
“呵，能教出四王妃这样心机深重、吃里扒外的女儿，只怕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