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丫接过缰绳，神情紧张。
林大华见惯了她遇事冷静、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见她这般就笑了：“难得见到你这个样子，放心，没事的，不要那么紧张，其实很简单。”
边说，边甩起一鞭落在牛背上，牛“哞”的一声跑起来，吓了张小丫一跳，猝不及防差点倒向后面，好在她稳得快，而且边上的林大华也扶了她一把，她的头才没有撞到后面的靠板上。
“这样对吗？”她目不转睛盯着前路，看也不敢看别的地方。
林大华看了看她：“对是对，只是你这样会很累，坚持不了多久。”
“那就还是不对，快说，哪里不对？”张小丫依旧目不斜视、神情专注、浑身紧绷。
“你的背不需要坐得那么直，甚至可以朝后面靠板上靠靠，手臂也不用抬得那么高，就随随放着就行，眼睛也不用盯得那么紧，你的眼睛不痛吗？”
“痛。”
“对啊，这还没多少路呢，已经痛了不是，那如果让你这样赶到镇上，你的眼睛怕是要废了，所以，不用这么紧张。走直路的话，其实你基本上都可以不用管它。”
见自己说完，张小丫也就仅仅背没挺得那么直了，其余照旧，林大华摇摇头：“你这样不行的，一会儿不仅眼睛痛，胳膊也痛、背也痛、腰也酸、肩膀也会受不了。”
“可我还是怕，而且不晓得么样叫随随放着就行，另外眼睛应该么样放松？”
她觉得在现代考驾照都没这么紧张。
林大华便只得手把手去教她。
“肩膀放松，手臂放在这里。”他握起她的两只胳膊，一只一只帮她放下来。
因为隔得近，牛车跑起来又带风，他能嗅到她呼出来的气息，如春天兰草一般，以及身上洗衣皂角的淡淡清香。
虽然隔着衣料抓她的手臂，他还是禁不住心神颤抖，因为这种触碰让他不自觉地就想起昨儿白日他做的那个羞耻的梦。
“眼睛呢？眼睛么样看不累？”张小丫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你就随便看，看看边上，看看远方，反正都在你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对吧，不要特意死盯着前面。”
“哦，”张小丫侧首，笑道：“那我看你可以吗？”
只一眼，又迅速撤了回去，生怕卖个眼睛出个么事。
林大华被她娇憨的样子逗乐了：“当然可以。”
末了，又问她：“现在感觉轻松点了吗？”
“嗯，”张小丫点点头，“轻松多了，一会儿拐弯的时候记得帮我。”
“晓得。”
掌握了方法，又摸索了些经验，张小丫越来越娴熟，又加上有林大华在旁边，她也放心，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林大华怕她累着，几次想跟她换，都被她拒绝。
一直行至快到镇上，张小丫才“吁”的一声，像模像样将牛车拉停下来。
不像方才一路畅通无阻，越往镇上走，人越多，恐发生么事意外，她不敢赶，还是让林大华来。
“直接去邀月楼吗？”林大华问她。
“时辰还早，先送我去瓦市的裁缝铺吧。”
瓦市的裁缝铺应该比别的地方的裁缝铺要便宜些。
林大华一怔：“你要做衣服？”
“嗯。”
林大华便没再多问，轻车熟路，直奔瓦市。
在一家比较大的裁缝铺前停了下来：“这家应该不错，不仅做衣服，还卖成衣。”
张小丫背着包袱跳下牛车：“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好。”林大华将牛车朝路边上赶了赶。
见她进来，有个中年男人立即迎了过来：“姑娘是......”
“做衣服，”张小丫将包袱朝柜台上一放，打开，取出里面的白布，“男式长袍，几多件一件？”
“这个要看样式以及大小的，人呢？人没跟着一起来吗？那尺寸的话......”
“我已经量过了，这就一一告诉你，烦请先借把尺子给我用下。”
“哦。”男人拿了把直尺过来。
张小丫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叉开，比在尺上，量了一下两指间的指距。
四寸半。
所以三，六个半，三个半，十，分别就是......
“肩宽一尺三寸半，胸围两尺九，袖长一尺六，衣长四尺五。”
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她的举措：“确定吗？确定我就记录下来。先说开，不是我们亲量的，是你提供的尺寸，如果不合身，我们可不承担责任。”
“放心，只要你们按尺寸做，不会找你们麻烦。”
“样式呢？长袍也有很多种的。”
张小丫探头在店里面找寻了一圈，指着墙上最靠门口的地方挂着一件男式长袍：“就那样式的，几多钱？”
男人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
二十文？张小丫拢了拢眉，这么贵？
这段布她才花了二十五文呢，做一下要二十文？
难怪大家都不上裁缝铺做衣服，都是买布回家自己缝。
“我先拿笔和纸过来记一下尺寸。”男人转身进了里间。
等待的间隙，张小丫看了看屋里墙上挂的已经做好的各式成衣，目光被一件粉色的对襟上下两件式海棠襦裙给吸引了过去。
见中年男人出来，她便指着问了问：“那套衣裙几多钱？”
“三十五文。”
三十五，张小丫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番。
她给封墨竹扯的布是二十五文，他人高大，要的布多，这套的布少，不过，因为是上下两件式，也比较费布一些，所以应该也少不了太多，且这布看着比她扯给封墨竹的那布要厚，姑且就当它布的成本是二十文，那裁缝的手工费就是十五文?
“我能穿吗？”
“能，肯定能，那颜色和样式，就是做着卖给和你般长般大的小姑娘的。这季节穿正好，里面穿套里衣就成，往后去天儿冷了，里面再添件夹袄都不成问题，它那料子比较厚实，不是夏日用的面料，这样的料子可以穿秋冬春三季。”
中年男人一口气说了好多，末了问她：“要取下来试试吗？”
“试试吧。”
毕竟一会儿去的地方是邀月楼，还是得注意一点形象，一个高档酒楼，被客人误会成叫花子就不好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毕，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