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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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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颜意:意思是, 时空交流时,小郁宴也能看到我?】

【005:时空交流是相互的,宿主能看到什么, 郁宴就能看到什么, 要公平呀~】

【颜意:……】

颜意脑子里一下冲出很多画面。

郁宴说他声音很像那个人, 颜意坚定否认时隔十年只凭声音没有脸能认出一个人。

郁宴脸色阴狠地说要把那个人做成人彘。

烟雾朦胧的温泉里, 郁宴声音悲伤地说让他不要露脸,让他骗骗自己, 假装那个人回来了。

郁宴当着他的面一次次说那个人丢弃了他, 他多可怜,颜意心疼愧疚地一次次主动保证不会丢下他。

郁宴昨晚, 表现出因知道自己生父是何公,痛得无以加复, 颜意被他箍在怀里无法呼吸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个画面把颜意脑子冲得发懵,冲得他马上要爆炸。

可真厉害,演技比谢宿还好!

“怎么了?后悔要绑定我, 带我走了?”郁宴头也不抬地问。

颜意依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单他此时不再是不安地担忧, 只想呵一声。

他忍住摔门而去的冲动,强迫自己坐在原地,也跟他一样不抬头, “嗯。”

“嗯什么?”声音突然冷得可怕。

颜意:“我想了想,一个十几年前的人,你还一直记着,常常挂在嘴边, 他当时对你一定很好吧。”

颜意有些低落, “我可能一辈子也取代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这么一想,就很难受。”

郁宴:“……”

郁宴在看他,颜意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一言难尽。

你演我也演,看谁先看不下去。

颜意自觉看过那么多辣眼烂片,恶俗剧情的他,绝不会输。

005:“……”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

郁宴一开始就知道颜意就是那个人,知道颜意在假装自己不是,但不知道颜意刚才已经发现了郁宴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人。

颜意知道了郁宴知道自己是那个人,开始假装自己不知道郁宴已经知道自己是那个人。

005:禁止套娃。

005此时很能体会郁宴的感受,他一定把颜意当成一个做作戏精了。

颜意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

颜意:“我不好带你走,万一他以后回来找你,我岂不是毁了你的幸福。”

郁宴:“他回来我只会把他做成人彘。”

颜意咬着内槽牙,“那你以后会不会也把我做成人彘?”

郁宴刚要说话,又顿住了。

颜意抬头看他,他的脸色可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是刚来的时候,颜意说不定早就吓得一句话不敢说了。

“你在犹豫。”颜意伤心地说:“我做了什么,你要把我做成人彘?”

郁宴阴沉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颜意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

005在聊天页面疯狂问颜意,郁宴为什么顿住不回答。

【颜意:他没办法回答。】

【005:为什么?】

【颜意:他跟我说过好几次要把“那个人”做成人彘,我们又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他现在要是说不把我做成人彘,我就不怕了,以后解开真相难办的是他。】

【005:你们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颜意:……】

郁宴走了后,颜意继续拿奏折慢慢看,一会看奏折,一会看手机里的资料。

他其实知道005有办法让手机一直保持开机电量,所以来之前做准备那两天,把很多资料都下载好,存储到手机中。

第一个要紧的就是大晟子民今年过冬的粮食问题。

因为干旱,今年秋天好多地方颗粒无收,粮食供应不足。

现在还能维持,可入冬后,天气冰寒,农作物无法生长,即便生长也因温度无法产粮,到时候粮荒都不是严重的,还可能因吃不上饭而出现□□。

这就是难倒大晟官员的事。

对颜意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按照资料里所说,做出古代版简易温室大棚。

颜意趴在郁宴的书桌上,用毛笔不怎么熟练地,浪费好多张纸,才画出满意的图纸。

画完后也该用午饭了。

郁宴不知道去哪儿了。

颜意一边吃饭,一边跟一个叫小旗的太监套话。

这个小太监是整个东宫唯一一个敢跟颜意说点什么的太监,其他人见他只有敬畏。

祸国妖妃的帽子带得很稳。

尤其是何公擦靴的事流传开来后。

想到这里,颜意心里更加别扭,不太好受。

他问小旗:“何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旗不敢跟颜意说很多,只说何公出身名门,位极人臣,才华横溢,在大晟文人心中地位极高。

颜意点点头。

他在想郁宴为什么不登基。

他能想到三个原因。

第一,如皇后所说,他不登基是要皇后记住她的身份。

第二,可能真是他的叛逆心理,颜意当时没有遮掩地表现出想让他做一位明君,他偏不。

第三,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不是先皇的孩子。

这世界上,唯一让郁宴感受到些许温暖的,就是郁家了。

大皇子和先皇都是郁宴曾亲近过的人,郁宴发现他是何公的孩子后,不愿意再登基拿了郁家的天下,这很有可能。

第一个原因太牵强,可以归为第三个,郁宴他看似无情连生父都想杀,在某些方面,又是一个极为重情的人。

如果他不想登基,颜意支持他,虽然可能收获不了那么多粉丝。

下午的时候,郁宴回来了,听说他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颜意听了后,一头雾水。

他跑去外面看,果然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瑟缩地站在郁宴面前,眼眶发红。

郁宴转身对颜意说:“我准备三个月后登基。”

他又指着那个孩子说:“他是未来的储君。”

两句话一句更比一句重磅,可以砸得王朝动荡。

颜意莫名觉得,郁宴跟要登基跟他有关。

而这个孩子,应该是先皇的皇子之一,身体里流着郁家的血脉。

这是郁宴给的解决方法。

原来,他从书房离开后就去做这件事了。

什么戏精,什么作弄,颜意此时都不在意了。

他走到郁宴身边,问:“这是皇子吗?”

郁宴:“九皇子,郁齐。”

果然。

他又问:“你是因为我才要登基的吗?”

郁宴看向战战兢兢,眼神清澈的郁齐,又看向远处辉煌的宫殿,视线落回颜意的脸上。

“我不登基,怎么压住皇后和尉迟家族,扶持郁齐坐上皇位?”

郁齐是皇子,这就已经验证了颜意之前的猜想,郁宴根本不想夺走郁家的天下。

此时,他再说这句话,在颜意这里没有信服力。

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不明白,郁宴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一步,正如他不明白郁宴为什么愿意跟他走,不明白当时自己的离开,为什么能给郁宴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颜意呼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略显冷漠的眼睛,说:“郁宴,我就是那个带你看星星的人。”

郁宴嗤笑一声:“怎么?替身想转正?”

颜意:“……”

他跟在郁宴身后,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据理力争,“如果我不是那个人,我怎么知道他带你看过星星?”

郁宴:“因为你看到望远镜了。”

郁宴:“因为我说梦话说出来了。”

郁宴:“很多原因都可能。”

颜意:“……”

颜意:“我知道他送你亲手做的口脂和流光裙。”

郁宴:“就摆在密室,你当然知道。”

颜意:“我知道他给你讲童话故事。”

郁宴:“你看到那两本童话书了吧。”

颜意停下脚步。

“我还知道他看到你第一眼就被惊艳,看到你之后不愿意看大晟其他任何人,只想跟你绑定,他遇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你,他非常喜欢你。”

郁宴停下脚步。

风安静地从颜意吹向郁宴。

小郁齐眨眨眼,似乎忘记害怕,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郁宴回头,恶狠狠地看向颜意,那眼神从未见过的凶残,似乎是要当场吃了颜意。

颜意没想到他听了是这样的表情。

他说:“我肯定,他从来没想过要丢弃你,他是因为要来见你太激动了,忘了跟你告别,没曾想这一来就是十三年。”

“他不是要丢弃你,是要来接你走。”

颜意:“你现在肯接受我是就是他了吗?”

005:“……”

郁宴一声不吭,继续前朝走。

颜意跟上他,笑着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啦。”

郁宴:“我不好看?”

颜意:“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算生气也是大晟第一美男子。”

郁宴:“呵。”

听了很多关于太子残暴的传言,本来对太子畏惧不已的郁齐,此时和小旗一起呆了。

夜凉如水。

颜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郁宴面前,“我擀的面条,太子殿下快尝尝。”

已经两个时辰没跟颜意说话的郁宴,终于给了点反应,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颜意,又看了一眼香喷喷的面条,别扭地拿起筷子。

汤汁浓香,面条劲道,好吃得出乎郁宴的预料。

看他越吃越香,颜意满足地说:“其他菜我做得一般,但做面条的手艺非常好,以后你想吃宵夜了我就给你做。”

郁宴没理他,但把面条全吃了,一滴汤都不剩。

颜意坐在他对面,见他心情宁静,问他:“何公真的是你生父吗?你要怎么处置他?”

郁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生恩和养恩,哪个更重?”

颜意愣了一下。

其实这个问题他思考过,但从未想过第一个问他的,是这个暴虐无情的君王。

郁宴说:“在我是养恩,生恩远不及养恩十之一二。”

古人最注重血脉,这个回答是颜意没想到的。

郁宴冷嗤,“他只是爽了一下而已。”

颜意:“……”

一国储君竟然会说如此不雅的话。

无奈完,颜意心里只剩下心疼。

他们都知道,事实可能更为残酷。

郁宴的出生可能就是一群人的预谋,他们或许只把郁宴当成一个工具。何公对小郁宴的冷漠和鄙夷颜意记得清清楚楚。

更让颜意心疼的是,郁宴对郁家,对先皇藏在心里的感激。

因为在他的粗略浏览中,其实先皇也没对郁宴多好,他有十几个皇子公主,能分给郁宴多少?何况他知道他不用为郁宴费心,因为郁宴是尉迟家的外孙,无数人为他费心。

只不过他是对郁宴的好不掺假罢了。

就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郁宴就愿意替他守住皇位。

是因为看似最无情的人最深情吗?

是也不是。

还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在郁宴的生命里都弥足可贵,他拥有的太少了,才格外看重珍惜。

颜意垂着脑袋,心里酸酸涩涩。

所以,对于他消失不见,郁宴才会那样悲绝愤怒,所以,他才那么直接地说愿意跟他走。

这个问题不能深想,越想揪出戳心的东西越多。

这大晟唯一给郁宴温暖的是郁家,而郁宴其实不是郁家人,他身上是造反者的血脉,占据着郁家的太子位。

这个位置不该属于他。

而皇宫外,处处在骂他。

这偌大的大晟,竟没一个他的容身之所。

正如颜意被邱慕辰赶出家门时,邱慕辰揭开的伤疤,偌大的帝都,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存放行李的地方。

“郁宴,我们去看星星吧。”

当在生活在逼仄狭小的泥沼中无法逃离时,不如去探索辽远的星空,在那里寻找光和热。

郁宴又把那台望远镜搬出来,摆放在大开的窗前。

望远镜他保护得很好,依然可以用。

颜意调试好,他们一起仰望苍穹,又看到了熟悉的星空。

十年人世沉浮,人间能换了模样,而星亘古沉默。

平时抬眼看星星,觉得一颗颗星星很渺小,在望远镜里看到星空,才觉人的渺小。

他和郁宴,坐在窗前,就像是宇宙中两粒小小的尘埃。

颜意:“其实我也是养父母养大的。”

颜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安静,宇宙太浩大,这样他们两粒小尘埃好像能更近一点。

颜意:“我不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养父母给我饭吃,供我读书,我也该感恩。”

郁宴问:“你想见生父生母?”

颜意点头,“想的,倒是没其他奢望,就是想见一面,不至于死亡来临要离开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郁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灼灼其华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颜意只好说:“小时候特别想找到他们,跟他们一起生活,是长大了才看开的,不一定非是要父母陪在身边。”

郁宴点头,理所应当得天经地义:“我陪。”

颜意愣了一下,被月色下郁宴笃定而耀眼的神色恍了神。

“好,我们互相陪伴。”

他不由地想如果他和郁宴小时候在福利院认识,他们会是怎样的?

他忍不住想要碰触他,刚伸手出手又向后缩。

他的手其实只有手背能看,手心很粗糙。

而出生即为天潢贵胄的郁宴,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在月光下宛如艺术品。

颜意莫名生出一股渺小的自卑。

小一点的手退缩时,忽然被那暖玉一样的手握住,紧紧包裹,不容退缩。

颜意心猝然跳到嗓子眼。

再一次感受到猎场上捂住眼的掌心温度。

他抬头看向他,小心而紧张。

却见喜怒无常的太子,不知道又怎么了,脸色没由来地变得阴郁,和黑夜一样沉得出水。

恶狠狠地问:“你就是不想跟我绑定吧!”

颜意:“啊?”

郁宴:“你上午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说后悔要跟我绑定,说的原因是什么?”

颜意神经一紧。

郁宴替他说了,“你说你怕你取代不了那个人的地位,你怕他来找我,所以不能带我走。”

颜意:“……”

郁宴冷笑:“下午你又说什么?举着双手说你就是那个人。”

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