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心安，尽管很短暂。
我就说，嫁给我吧。
她久久不语，神色失落，最后摇头："已经过去八年了，爱散了恨消了。上次重逢，我哭了很久，那个时候我就释然了，以往的青涩爱意，再美好也不过是一场回忆，隔着八年，再怎么强求都没用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不愿意放弃，我炙热地注视着她："我们可以一切从头再来，就当是陌生人之间培养感情了，你跟我走吧，我什么都依你，一生一世好好待你。"
她看了我许久，我努力笑着，显露自己的坚定信念。她却移开了目光："我已经跟别人结婚了，照顾他一生一世。"
她是说那个傻子？我现在倒是不怨恨了那傻子了，我甚至有点爽快："他父母都不是好东西，那样对你，你不必再留在这里了，什么狗屁结婚，不比理会。"
我压根不在意那个傻子和他父母，我可以随时弄死副**夫妇，至于那傻子，爱哭就哭吧，谁都是自私的，他没资格得到表嫂。
但表嫂的心思显然跟我不同，她轻笑了一声："其实我跟柱子并没有正式结婚，他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强迫我干什么，但他救了我，其实我是被他捡回来的，他父母又看中我的样貌，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心中一怔，我说那你报恩就行了，你都服侍他那么久了，足够了，没必要搭上一生。
她又笑，笑得很温柔："小寒，我只是累了，柱子也离不开我，他会难受的，我什么都不奢求，安安静静度过余生就好了。"
我缓缓捏紧了拳头，这算什么？我心里堵得慌，我在嫉恨那个傻子，我说你宁愿陪一个傻子都不愿跟我走？
她目光柔和得不像话，语气中都是释然的笑意："小寒，你也累了。其实你也看透了吧，只是这八年来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想。当年你不过是贪恋我的身子，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情爱呢？倘若我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件事，恐怕已经形同陌路了。"
我心头一怔，本能地要反驳，她用温柔的眼神阻止了我："你追逐我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愧疚，我挂念你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我现在释然了，你不要再愧疚了。"
我愕然地张大嘴，表嫂还是微笑着，我看到了她眸中的波澜不惊。
一瞬间像是信念倒塌了，我呆呆看着，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针刺了一下，像是那种自嘲一般的笑，原来是因为愧疚啊。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想着我深爱着那个人，像是一个固执的傻逼，深情地说着我爱你，到头来却是强迫自己在说我爱你，并且洋洋得意：看，我爱了她八年。
我笑了起来，又笑得跟傻逼一样了，笑着笑着眼泪也出来了，眼泪出来了浑身激素都他妈失调了，汗水出来了，鼻涕也出来了，我真像个傻逼，狼狈得一逼。
再也没有说话了，一切都落幕了。表嫂走到床边，她的背影在月光下很妙曼。
我擦干净了眼泪鼻涕，强迫自己走过去，我走到她身边站着，我说你靠着我肩膀吧。
她就靠着了，夜风把她的秀发吹到了我嘴边。
外面是无比漆黑的夜，昏黄的路灯驱散不了昏暗，天上无星，一轮弯月从黑云后面露了头。
表嫂指着外面："你看前面多黑。"
时间似乎禁止在了那一刹那，一切感情散去后我只有怔怔地看着外面："是啊，好黑啊。"
她侧头一笑："我们等天亮吧。"
我怔了怔，大海、金沙、波浪、岩石，还有那抹清冷的身影，我对慕容雪说，等天亮吧，表嫂对我说，等天亮吧。
一时间五味陈杂，我点点头："好，等天亮吧。"
我们在窗边站着，看着外面的黑夜，说着年少时的话。贞土司弟。
我说我怀念你的大腿冰淇淋，她说当时被我弄得好痒，不过很好玩。
我说我一想起你强吻我的感觉就心跳加速，她掩嘴偷笑，在我唇边吻了一下："现在还心跳加速吗？"
我说你自己听吧。她将头贴在我心口，然后轻笑："很稳很沉。"
。。。。。。
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表嫂已经睡着了，天亮等到了，我该走了。
我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她沉沉睡着，我拂开她发丝端详她的脸，良久之后我才离去。
楼下竟然还有警察等着，那个队长也在车里睡大觉。
我过去打招呼，他当即清醒过来，谄笑不已："陈少爷，幸会幸会，那对夫妇已经抓回去了，我又回来看看您，不过好像不好打扰您，所以我就等着。"
我说还有什么事吗？他有点迟疑："这栋别墅是贪污而来，所以要。。。。。。那个傻儿子和那个女人，按照程序来讲。。。。。。"
我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拍拍他肩膀："公事公办吧，别为难他们就是了，顺便替我转告那个女人，有空回去看看女儿。"
他诧异地点头，我则大步离开，心里少了点什么，但清爽了不少，八年的一场追逐，就此了结。
了结了，心里再也不想这件事了。
我插着手平淡地离开这个小区，最后回头看看。天色大亮，发暖的太阳将寸寸金光洒在大地上。
我再次叹了口气，一扭头。。。。。。一个湿哒哒的球状物体砸我脸上，还带着一股怪味。
我特么脑子短路了，却见紫儿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一脚踹我身上："王八蛋，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们多惨吗！"
球状物体在地上滚了几圈，紫儿一脚踩下："真是抱歉呢，没有塞一辈子，因为我实在太难受了。不砸死你我不姓慕容！"
这个宅女貌似想跟我动手了，我哭笑不得，画风转变的太突然了，接受不能，老子才失恋呢。
我说别闹了。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这王八蛋！害死我们了！"
我搞不懂她咋了，这时候看见那个女司机也气喘吁吁跑过来了。我说咋了？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女司机都要哭了："陈少爷，忘了告诉你，我们所有东西都在车上，你把车开走了。。。。。。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啊，要不是路过的老乡载了我们一程，我们还在走铁路呢。"
我老脸一抽，靠。。。。。。
麻痹，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突兀的气氛，抓着紫儿哄："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回去啊，不要闹了，都是我的错。"
紫儿咬着嘴气得要命，裤脚也脏兮兮的："以后你还敢不敢抛下我！"
我说不敢了，求原谅。她怒哼一声："我要吃饭洗澡住酒店。马上给我去弄！"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只得拖着疲惫的步子去捣鼓这些事。
而且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事情，我特么没钱了。
我出门一向不会带卡，也不会使用支票，这次走得匆忙，买机票都用得差不多了，跟表嫂重逢的时候没意识到。现在脸都黑了。
我就干笑："你们有钱吗？"紫儿惊呆了："你没钱？"我害臊，女司机哭了："我们有钱就不必让老乡载我们了，手机都没有呢。"
一男两女面对着初生的太阳愣是傻了。
半响过后紫儿戳戳我："你找的那个人呢？找她借钱。"
我连连摇头，借钱也要分场合啊，尼玛老子才跟表嫂生离死别，现在调头就找她借钱？
我就摸出了手机，我个人的手机也没带出来，只带了凤凰给我的军用手机，她要求我随身携带的，现在只能靠她了。
我就打了过去让她派人来救我，她一愣，哈哈狂笑："卧槽，哈哈，笑尿我了，喂喂，大哥你不是去找什么初恋情人吗？不是应该上演苦情大戏吗？你倒是分分场合啊，什么鬼？"
我老脸发热："别唧唧歪歪，立刻派人来。"凤凰笑得更大声："哈哈。。。。。。咦？面熟了，我去吃了，拜拜。"
她竟然就这么挂了，紫儿和女司机盯着我，我舔舔嘴角干笑："或许等她吃完面。。。。。。"
哎，凤凰吃面吃了整整一天，最后我确定她是想看我出丑了，三人同时叹气，女司机往繁华的街道走："以前我是乞讨的，大家看我是女人就同情心泛滥，我去讨点钱吧。"
她还真去了，在地上摸把泥擦脸上就蹲街边看着行人。还别说，真有人给了他几张钱，十块的都有。
紫儿当即兴奋，哧溜跑过去了。我无语，看她们这么认真我只好也过去了。
三人就并排蹲着乞讨，紫儿还贴在我身上喘气："不知为何我有点兴奋，好羞耻啊，千金大小姐竟然当乞丐。。。。。。"
我一巴掌盖去，你大爷的，这么容易就戳中你g点了？
她脸有点红，低头羞叫："各位大爷行行好。。。。。。"
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坐在街边看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然后一个美腿女人路过，随手丢下十块钱，行色匆匆的模样。
紫儿忙接过道谢："谢谢大姐姐。"那女人头都不回："不谢。"
我本来是望天的，被她这一句话给惊到了，瞬间扭头看她背影："柳姬？"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那家伙愕然转头，还真尼玛是柳姬。
霎时间无地自容，我靠，太几把尴尬了吧。
我忙低下头吹口哨，眼神飘忽。紫儿和女司机都疑惑看我，我暗骂看我干毛啊。贞役肝亡。
再偷眼一看，柳姬抿着嘴，相当古怪地看着我，但她没看多久，又转头急冲冲地走了，跟被人追杀似的。
我松了口气，妈蛋，终于不尴尬了。不过才松一口气，旁边三个高大的男人快步跑过，似乎在找人。
我眉头一挑，心里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你们慢慢讨钱吧，我去撒泡尿。"
紫儿哼我："懒人屎尿多！"
我才不管，跟上那三个男人了。他们跑得很快，而且在骂着什么。
我不急不缓地跟着，这大早上也没啥行人，我跟不丢。
后来他们接到了电话，直接快跑几步绕进巷子里了，还在淫。笑："逮到那娘们了！"
我耸耸鼻子，继续跟过去。巷子不多，拐了那么一下他们就停下大笑："哎哟，怎么又往回跑了？往前面跑啊！"
我在远处瞅着，他们压根没在意我，跟赶鸭子一样地往巷子逼近。
我就缓步过去看那巷子，果不其然，巷子两头都有人堵着，中间是略显慌乱的柳姬。
她相当气愤，怒声呵斥："你们到底想怎样？真以为我好欺负？"
男人们哈哈大笑，一个男的流口水："你弟弟死了，我们这些人也被赶了出来，饭都吃不起啊。你弟弟害了我们，你不该补偿一下吗？"
他们笑得张狂，一人更是拉裤链了："你跑得真是快，不过追你这么久也算值了。你一向风骚，现在就不要装正经了嘛。"
他们全都逼过去，柳姬掏出一把小刀喝骂，但明显乱了阵脚，那些人也丝毫不惧怕她，反而更加兴奋。
我轻叹一声，没想到被失业了的保镖竟然欺辱柳姬，意想不到啊。
我就平静地走过去："这么热闹啊，有我的份吗？"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些保镖貌似不怎么熟悉我，半响都没人认出我来。柳姬也惊讶，忙低头不看我。
我走过去昂昂头："滚吧。"他们对视一眼怒骂："你是哪颗葱？"
我淡笑："改朝换代你们没见证啊，柳风是不是忘记给你们发工资了？"
他们当即惊疑不定，但依旧不肯放弃到手的肥肉。
我都懒得说了，大步上前，噼里啪啦动手一顿揍，这几个家伙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柳姬低着头乱看，然后转身要走。我一把抓住她："喂，跑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