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红楼]养女送子 > 0120全文阅读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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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柳转头:“龟龄,不要说话。”

“好的,姐姐!”小龟龄立刻捂住嘴巴, 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林柳无奈摇头, 只能看向抱着小龟龄的奶妈。奶妈会意, 抱着小龟龄又往后退了一步。

林柳的奶妈拦在林柳身前:“大姑娘,您也过去啊。”

林柳摇摇头, 踏出半步, 看向孙姨娘:“孙姨娘,你来做什么?”

别说是赏花,她带着小龟龄看书的时候, 就希望往树荫、藤萝下钻,阴凉不热, 光线也不刺眼。

这里, 可没有什么花。

孙姨娘看着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 尴尬地笑笑:“路过,只是路过, 哈哈……”

说完立刻告辞,跑着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林柳看着孙姨娘离开的方向,闹不明白孙姨娘这是做什么——

因为已经从正房搬到了厢房, 林柳如今知道的事情反倒没有做婴儿的时候多, 以至于现在完全没办法猜到孙姨娘如此行动的原因。

之前孙姨娘才被贾敏骂了一通, 按理说, 她哪怕没死心,也不该在贾敏怒气还未平息的时候,跑来见她才是。

林柳的奶娘倒是知道一些内情:“据说孙姨娘的兄长染上了赌瘾,夫人担心孙老娘会再次上门, 直接吩咐门房,拒绝了孙家的人到府上探望孙姨娘。孙姨娘知道后,可能是急了。”

赌瘾……

林柳皱了皱眉头,瞬间对孙姨娘的防备提高了无数倍。

这并非是她大惊小怪,因为在林柳看来,这些对黄赌毒上瘾了的人,其本质与末世之后那些为了生存可以抛弃一切道德秩序,抛弃一切感情理智退化成兽类的禽兽,并没有什么两样。

林柳在末世挣扎了那么多年,最清楚这样的人底线有多低。

孙姨娘虽然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但听丫鬟们聊天时说起关于她的那些话就可以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被家人洗脑,在面对母亲与家里唯一的男丁时,思想已经完全与正常人不一样了。

哪怕说她是杞人忧天,林柳也决定要好好盯着这个孙姨娘。

若是她不做什么还好,若是动了歪心思……

林柳敛眸,虽然同情孙姨娘遭遇,但这点同情可不值得让她将这么大一个安全隐患放在身边。

等府上孩子多了,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事儿。

林柳皱了皱眉,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孙姨娘,若她是个拎不清的,在贾敏生产之前一定要将人赶出去。

虽然她年纪还小,但身边的丫鬟婆子已经被她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身边的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她。

所以在林柳说出希望有个人去盯着孙姨娘的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们立刻就站了出来。

林柳挑了其中最不起眼,人脉却相当广泛的那个去盯着孙姨娘。

同时,还不忘让这个丫鬟在孙姨娘面前晃悠的时候,将好东西都佩戴在身上。

就在贾敏怀孕的第四个月,钱曼也不知道怎么说通了她的公主表妹,竟然同意了在贾母五十大寿这天一起上门给贾母拜贺。

在医疗水平和生活水平都很低下的古代,许多人活到四五十岁就已经是高寿了。所以贾母的五十大寿,绝对是重中之重,只要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贾敏是绝对不可能不亲自到场庆贺的。

而古人认为,孩子长大三岁就算是立稳了,以后只要不生病,不出意外,基本上不可能夭折。

所以已经三岁的林柳,也要开始跟着贾敏出门交际。

钱曼瞄准的便是这么个机会。

钱曼身边的丫鬟不解:“之前林家传出几个妾室都与林家养女亲密接触过,如今都两个多月过去了,仍旧没传出喜讯,许多人都已经不相信之前的流言了。即使还有些心存侥幸的,也在观望,怎么太太您却在这种时候……”

钱曼轻蔑地笑了笑:“贾敏那人我还不知道?她向来心高气傲,若非实在子嗣艰难,她根本就不可能将自己的丫鬟送给林如海做妾。连自己的丫鬟都看得这般紧,她又怎么可能让妾室接触自己的女儿?”

打从一开始,钱曼就不相信林家传出的,所谓妾室与林柳亲密接触过了的话。

丫鬟有些忧虑:“那太太也没必要在荣国公夫人的五十大寿这日找过去吧?若是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家岂不是得罪了荣国府?”

钱曼不耐地摆摆手:“你当我愿意?还不是贾敏怀孕后就跟缩头乌龟似的,整日待在家里不出门。若是不趁着荣国夫人五十大寿的时候去碰碰运气,只怕再想筹谋,就必须等到贾敏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之后了。到那时,想要与贾敏接触的绝对不止我一个,若是一个个地见,何时才能轮到我?”

更何况,她与贾敏还有仇!

想到上次上门,却被贾敏拒之门外的经历,钱曼就恨得咬牙切齿。

但好在,她这次说服了婚后连生两女的公主表妹,到时候有公主表妹在前面压阵,她就不信贾敏还能拒绝她接触她那个宝贝女儿!

巧的是,钱曼想着要在贾母五十大寿这天搞事,孙姨娘同样将搞事的时间定在了这一天。

因为府上的其他妾室一直没有怀孕,孙姨娘渐渐地也放弃了与大姑娘接触的想法。可一直得不到家里的消息,却让她愈发担心。

于是等贾敏抱着林柳离开林家,孙姨娘就趁机跑到了正院附近——

她倒是没想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想要偷一些东西去给兄长应应急。

可正院守备森严,她根本就找不到进去的机会。

所以观察许久后,孙姨娘瞄准了房中已经没人的林柳的房间,等确定周围没人后,她便试着去推了下林柳房间的窗户。

吱嘎——

孙姨娘惊喜不已:竟然推开了!

虽然正常情况下,只要屋里的人走光了,门窗一定会锁好。但激动的孙姨娘已经顾不得这点反常了。打开窗户后便直接撑着窗沿,用力翻进了林柳的屋子。

然后……

小龟龄茫然地看着孙姨娘:“孙姨娘,你也想姐姐了吗?为什么不从门口进来呢?”

孙姨娘心脏骤停,再抬头,直接对上了十几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贾敏说完,小心地看了林如海一眼,见他没有多想,缓缓吐出一口气。

林如海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你且派人去通知便是,等日子定下了,我亲自写下请帖邀请两位内兄并宁府的敬兄过府聚会。这些年因为孩子的事,你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们给这孩子定下名分,老太太放心,我们女儿也添了座靠山,以后必不会被人轻瞧了去。”

贾敏叹气:“可惜父亲仙去了,不然……”

林如海赶紧安抚妻子:“如今的荣国府仍是旁人招惹不得的庞然大物,若是国公在世当然好,如今却也没什么不好。”

贾敏这才展开笑颜,转头便吩咐信任的大丫鬟去荣国府通知好消息。

大丫鬟叫星花,是贾敏从林家挑的第一个家生子,性子活泼,一张嘴尤其利索,与人争辩时几乎从无敌手。

贾敏让她去给荣国府报喜信,也是想着她会说话,能哄老太太高兴。

因为时常给贾敏跑腿儿,星花与荣国府的门房已经相当熟悉,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被门房认了出来。

星花笑着迎上去:“老太太可在家?可曾歇息了?我家有了大喜事,太太特特命我过来通知老太太,好叫老太太跟着高兴高兴呢。”

门房对星花向来高看三分,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愈发真切。

若这星花姑娘真是来报喜的,以老太太对敏姑奶奶疼爱那劲儿,只有更高兴的份儿。老太太向来阔绰,哪怕只是手缝儿里漏点银子,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也是一大笔进项了。

他一边给开门,一边笑着回话:“星花姑娘放心,老太太刚到家不久,如今肯定还未休息,你尽管进去,老太太见了你必然高兴。”

星花应了一声,忙跟着人去了老太太居住的荣庆堂。

听到消息来接人的是鸳鸯,虽然瞧着不过是个十三岁左右的毛丫头,但行事颇具章法,性子也沉稳,轻易不会行差踏错半步。就是同星花这个十七八岁相比较,这个鸳鸯也毫不逊色。

她是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丫鬟。

但星花在林贾两家走动也有五六年了,同样的丫鬟却已经见过一个,眼前这是第二个。

星花第一次知道两个丫鬟竟然同名的时候,也觉得神奇,后来还是鸳鸯亲口告诉她,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换了好几茬了,可老太太贴身的八个一等丫鬟名字全一样。若这些丫鬟年纪到了,该放出去嫁人了,便从二等丫鬟当中挑几个得用的,换了名字顶上。离开的丫鬟,则换回本名出嫁。

也不单是鸳鸯,还有琥珀、玻璃等丫鬟也是如此。据说是担心丫鬟换得太频繁,老太太记不住名字。

丫鬟的名字都成了“世袭”的了,说来也算是一桩奇事。

鸳鸯不知星花想法,笑着打探道:“星花姐姐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荣国府了吧?我记得你上次过来,还是老太太寿辰的时候。乍一见面,我都快认不出姐姐了。”

星花笑着开口:“林家不比荣国府家大业大,府上就没几个使唤的人。人手不够,可不就得能者多劳了?我倒是想来和你说说话,可惜脱不开手呢。”

“听你瞎说,林家祖上也是列侯,哪儿就比荣国府差多少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入了荣庆堂。

星花上前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呵呵地招手,让她上前回话:“星花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敏儿有什么好事儿想同我说?”

星花笑道:“老太太神机妙算,我家今日确实发生了件难得的大喜事儿呢。说来也是缘分,老爷今日散值,刚出衙门,便在大门口听到婴儿哭声。老爷好心,便让人将孩子捡了回来,谁知见了却发现那孩子与太太足有五分相似,顿时爱屋及乌,生了收养之心。等抱回来让太太见过后,太太果真觉得面熟,又怜惜那孩子身世,便同意了将那孩子养在膝下。老爷太太已经决定将孩子记入族谱,又觉得此事着实让人高兴,第一个便想到了同您分享,这才派了奴婢过来。太太一直记挂着您呢。”

贾母脸上表情僵住,沉吟许久后问道:“那孩子是小子还是姑娘?”

星花忙道:“回老太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贾母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笑着道:“这到确实是喜事儿。可你们老爷太太既然决定将孩子记入族谱,就该举办一场宴会,将这孩子的身份好好宣告出去才是。”

“要不说老太太与太太母子情深呢?这事儿啊,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星花笑道,“自与老爷定下收养姑娘后,太太也是立刻想到了要举办宴会。太太还说了,等到宴会结束了,定会马上到荣国府拜访,好让您瞧瞧自己的外孙女长什么样。”

贾母顿时乐得不行:“敏儿果真贴心,不枉我在几个孩子中最疼她。可定下了宴会举行的日子不曾?”

星花摇头:“还没呢,老爷太太心疼姑娘身世,不愿让人小瞧了她,所以想要挑个顶顶好的日子宣告她的存在。老爷许是要去钦天监找人算算,也说不准呢。”

“这是林家大事,确实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贾母点头,“那定下了日子记得过来说一声,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的老婆子是不能去,可我外孙女的两个舅舅是必去的。也好让其他人瞧瞧,我家外孙女可不是那等没靠山,可以随便欺辱的人。”

星花高兴得诶了一声,连忙代自家姑娘道谢。

只是等她离开荣国府后,贾母脸上的表情却立刻沉了下来:“去将此事告诉政儿、赦儿,让他们好好查查那孩子的身份。”

好端端的,林如海怎可能突然捡个孩子回家?

贾母倒没觉得那孩子是林如海的亲生女——

她不相信林如海,却相信自己的女儿。

但贾母前不久刚知道隔壁宁府胆大妄为,竟然参与了掉包天潢贵胄这等掉脑袋的大事儿,如今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只要听着谁家孩子来历不明,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恨不得立刻将那孩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搞清楚。

别说林家是捡了个孩子回来,就是听说谁家添丁,她没有亲眼瞧着孩子从产房抱出来,她都忍不住怀疑那孩子是否身世有假。

贾敏幽幽叹了口气:“以前在家时,母亲最疼珍儿侄孙,有时待大哥二哥都不及对珍儿疼宠。可如今……”

“母亲已经足够烦心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本事,不能帮她就算了,总不能还额外给她添堵吧?”想到二嫂,贾敏面色沉了下来,“至于二嫂,我们以后不和他们那一房打交道就是了。”

林如海只能点头:“既然夫人都不在意,我也不好枉作小人了。”

贾敏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也没法子,谁让什么事儿都赶到一起了呢?若不然,我定要向母亲狠狠告上一状,非得让王氏吃够苦头!”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便直接让人端水进来,洗漱安歇了。

夜色寂静,雪落的簌簌声也让人觉得烦躁。

昨日险些死别,夫妻二人都有些后怕,今日又得了贾母提醒,难免生出一股世事难料的悲怆感。

贾敏又是个敏感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情绪不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林如海劝慰许久也没什么效果,于是干脆覆上贾敏,让她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无谓之事。

木床摇曳,娇吟入耳。

林柳早早被抱去了厢房,屋里好几个丫鬟嬷嬷守着,倒是没听到什么声响。

日子一晃,便到了贾珍妻子出殡这天。

虽然贾母让林家不要和宁国府打交道,但林家到底是荣国府姻亲,就算要与宁府撕扯开,也不该忽视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别说两家还有这拐着弯儿的姻亲关系,就是没有,林如海作为贾敬同僚,也是要设个路祭的。

林柳年纪还小,宁国府又是办白事,林如海夫妻一商量,便将人放到了贾母的屋子,二人相携去了隔壁宁国府——

贾母寡居,又是长辈,不必亲自到场。

临走前,贾母不忘叮嘱:“记得一路谨言慎行,不要到处乱看。”

林如海眉心一跳,总觉得这话背后藏着些什么东西。

贾敏在政治方面到底不比林如海久经战场的敏锐,并未察觉到贾母言外之意,只是点了点头,便拉着林如海走了。

等人走后,贾母命鸳鸯将外孙女抱到眼前:“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可惜了,怎么不是敏儿的孩子呢?”

鸳鸯笑道:“老太太这话可不能叫姑奶奶听见,我瞧着姑奶奶是打心眼儿里将林姑娘当做女儿呢,您若是在她面前这样说,姑奶奶可就该和您闹别扭了。要我说啊,这林姑娘究竟是不是姑奶奶亲生的,也没那么重要。这世上多得是亲生的母女最后却成了仇人,如姑奶奶与林姑娘这样没有血缘关系,却还处得比亲生母女更好的,岂不是比前一种情况好?再者,以林姑娘如今的长相,就是长大了一起走出去,谁也不会认为她们不是亲母女不是?”

贾母好笑地点了点鸳鸯的眉心:“就你这小嘴能说,叭叭叭地也没个停歇的时候。我就那么随口感叹一句,哪儿就至于让你说得跟我嫌弃了小麒麟一样?”

鸳鸯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这没眼色,竟然误会了老太太,实在该打。”

贾母哈哈笑了几声,又低头看了林柳一眼,便将人交给鸳鸯。

鸳鸯接过,转手又递给了林柳的奶嬷嬷:“好好照顾林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过来和我说,荣国府总不会短缺了老太太外孙女的东西。你也不必怕麻烦了我们,赦大老爷前些年才得了个儿子,许多为他备下的东西都还没用过。都是顶好的东西,就那么放着也可惜。”

奶嬷嬷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等人走后,老太太才开口:“听你提起我才想到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琏儿了,我竟是连他的年龄都记不清了,好像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

鸳鸯笑道:“琏二爷再有几个月就满四周岁了,正是调皮的时候,每日跟着他奶兄四处爬树逗鸟,已经有大半个月不曾到荣庆堂了。”

贾母神色冷淡:“我且知道,这是赦儿在防着我呢。”

“老太太说笑,赦大老爷最是尊敬您不过,怎可能不让您见琏二爷?”鸳鸯忙开口劝慰贾母,“可能这些日子赦老爷太忙,抽不出时间带琏二爷过来。”

贾母愈发生气:“抽不出时间带琏儿过来探望我这老婆子,却有时间去和宁府的贾珍搅和,可见不是个孝顺的!”

鸳鸯不好接话,只能闭嘴倒茶。

贾母摆摆手,放空眼神想其他事儿去了。

再说宁府这边。

贾敏虽然在荣国府长大,但宁荣两府比邻而居,中间也就隔了一条小道,又有小门互通,明明是两家人,却过成了一户人家。

是以,贾敏对宁国府也非常熟悉。

一开始,贾敏倒是将贾母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到灵堂吊唁之后,也没有乱走,而是去了贾珍母亲的院落里歇息。可贾珍之母热情好客,拉着贾敏的手说许久未见,想要同她叙叙旧,便拉着人去了后花园。

两人还没怎么说话呢,贾珍之母突然肚子痛,只能先行离开。

原地便只剩了一个贾敏。

她一个人待着着实无聊,便带着丫鬟四处闲逛,也不知怎地,便来到了天香楼附近。

这天香楼是宁国府专门建来唱戏的台子,可今日是贾珍之妻的出殡之日,这里自然没什么人。

贾敏只逗留了一会儿,便带着人离开了天香楼。

却不想半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拦在她身前:“这位太太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贾敏愣住:“你家老爷是谁?他一个外男见我这女眷作甚?”

那人并不言语,但态度相当强势。

贾敏冷眼瞧着,这不像是邀请,反倒更像威胁。

贾敏转身就走,却发现周围早就疏疏落落地站了十来号人,见她动作,全都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贾敏吓了一跳,随即面色惨白地捂住肚子:“星花,快叫大夫,我肚子疼——”

话落,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正好落在分别后一直心神不宁,于是甩下朋友过来寻妻的林如海眼里,他顿时冲了上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二人本就是博览群书之人,很快就扒拉出了不少神童。

比如十二为相的甘罗,比如六岁听琴辨音的蔡文姬,比如六岁称象的曹冲,比如方仲永……

虽然女儿的年纪比他们都更小吧,但对比之后,只是略懂人心的小麒麟,好像也没有那么稀奇了?

林如海与贾敏对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贾敏倒是更关注,林柳想要让林如海另外再给孙姨娘二百两银子的做法。

她看着林柳,疑惑地问道:“虽然孙姨娘偷窃,确实出于你的引诱,但她自己若是心思坚定,没有这样的想法,又怎可能去做这等丢人现眼之事?小麒麟实在没必要为此愧疚!”

林柳见贾敏二人知道真相后,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异常,心理也微微松了口气。

但她希望林如海再给孙姨娘二百两银子,却并非因为愧疚:“我只是觉得,孙姨娘若是被赶回家,不但手上的银子会被她母亲和兄长抢走,自己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按照丫鬟描述的孙老娘的性子,孙姨娘回家后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卖掉。

孙家听起来,可不像是愿意养一个吃白饭的人家。

末世生活多年,林柳看多了身不由己的女性,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她自然愿意施以援手。

贾敏很高兴林柳的善良,只是也不忘提醒她:“女儿,你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孙姨娘的脑子不一定能领会你的好意,即使我们额外给了孙姨娘二百两银子,只怕她回家后……”

林柳点点头:“我知道,实在不行可以等孙姨娘嫁人后,再将银子拿给她。”

若到了那个时候,孙姨娘还执迷不悟,别人也没办法。

不都说,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说完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林如海很快想起独自留在家里的儿子,笑道:“说来你们母子二人离开的时候,小龟龄没闹吗?我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正巧被小龟龄看到,他可是哭着闹着想要和我一起去找娘亲和姐姐呢。”

不知想到什么,林如海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同他说,你年纪太小了,出门做客容易被冲撞。你猜他说什么?”

林柳好奇:“说什么?”

林如海大笑:“他说,‘姐姐都说我是个大孩子了’,就他那矮墩墩的样子,还大孩子呢哈哈哈……”

贾敏捂嘴失笑:“我们走的时候,小龟龄还在睡觉呢。”

林柳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担心小龟龄醒来找不到自己会哭,还特意到小龟龄的房间去看了一眼,谁知却只看到了一个撅着屁股睡得香喷喷的小猪,怎么叫也叫不醒。

如今又听说他将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也是哭笑不得。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林家。

刚下马车,就见门口冲出了一头小牛犊,直奔林柳而来。

林柳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倒在了丫鬟身上。

小龟龄压在林柳身上,委屈巴巴地瞪着她:“姐姐没良心,走亲戚不带我!”

林柳压着丫鬟,小龟龄则压着她。

丫鬟身上压着两个小孩儿,哪怕年纪都还小,也疼得龇牙咧嘴。

林柳听到丫鬟的“嘶嘶”声,抬手想将小龟龄推起来。

谁知小龟龄脑子哪根筋儿没搭对,顿时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姐姐不爱我了哇啊……”

林柳:“……”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柳无语地看向站在旁边看笑话的贾敏二人:“母亲,快将小龟龄抱起来,好重!”

贾敏失笑,推了林如海一把。

林如海噙着笑意走到跟前,伸手抓住小龟龄的腰带,直接把人提了起来:“你这小子哭什么?没看见你姐姐和丫鬟都被你压得起不来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都打哪儿学来的!”

小龟龄被抓住腰带,整个人都悬浮在空中。

他下意识地蹬了下腿儿,然后就像是得了什么乐趣似的,整个人就跟小乌龟一样在空中不停地划拉,嘴里还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咻咻”声。

林如海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拍了他的屁股两下。

这时林柳和丫鬟也都站了起来,林如海这才将小龟龄放在地上。但看小龟龄脸上的小表情,只怕还意犹未尽呢。

不过他到底是惦记着姐姐的,想着自己之前丢脸的行径,扭捏着走到林柳的面前:“姐姐,对不起。”

林柳看了他一眼,抬手捂住胸口:“好疼……”

小龟龄立刻冲到她面前,小爪子没有章法地到处扒拉:“哪儿呢,哪儿呢?姐姐你哪儿摔疼了?快让龟龄呼呼~”

林柳一把将人抓住:“姐姐哪哪儿都不疼,骗你的!”

小龟龄瞪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林如海与贾敏见状,再次大笑出声。

笑够了,贾敏才看向小龟龄身后跟着的丫鬟:“少爷不在院子里读书玩耍,怎么跑到大门口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比屋内安全……”

小龟龄抬手抓住贾敏的裙摆,仰着脖子奶声奶气地解释:“龟龄要来的!”

贾敏哑然,不禁摇头失笑,转头看向丫鬟敲打道:“这次也就罢了,下次哪怕小龟龄闹着要到大门口来等人,你们也绝对不能带着他过来。若是没出事,许是罚上三五个月的月银也就罢了,可一旦出事,你们一家老小……”

她语气越说越冷,吓得伺候小龟龄的小丫鬟们额头直冒冷汗。

林如海看了眼被训的几个丫鬟,温和地开口:“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要再站在门口说话了,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一家四口便手拉着手回了后院。

孙姨娘的事儿很快就处理完毕,因为她出错在先,本身人缘也不好,并未在林家掀起波澜。

没了其他意外,林家的生活再次回到平静又温馨的氛围。

直到这日清晨,贾敏刚起身,就喊了声,“好疼”。

贾敏聪慧多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提笔作诗更是一绝;钱曼却和父辈一样,擅长拳脚功夫,大字不识几个。

于是贾敏成了别人口中的才女,钱曼却成了草包。

再加上当初两人同时喜欢上了少年举人林如海,又在差不多的时间请了媒婆上门说亲,林如海却觉得钱曼不通文墨,婉拒后选择了贾敏。

于是仇,就这么结下了。

贾敏太过优秀,年轻时又颇有些清高自傲,也不知收敛,当年出尽了风头,却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钱曼一般等着看好戏的,绝不是独一份。

宴会时间定在中午,宴会开始前的一个时辰,客人们便陆陆续续地来了。

钱曼及她的一些拥趸,是来得最早那批。

钱曼等人在门口相遇,与各自的丈夫分别后,便在丫鬟的引领下来了后院。

甫一见到贾敏,钱曼便笑着迎了上去:“之前听说敏儿一直不曾开怀,我们这些当年的姐妹们可着实为你捏了把汗。如今林家有了孩子,就算不是林家血脉,也算是破了敏儿不能生的流言,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贾敏心里恨不得将人砍成十八段,可做为宴会主人,她却不能有半分失礼之处:“涂夫人误会了,我家老爷既然决定收养绿琪,就是要将她的姓名记上族谱,配享林家香火的。这香火都受了,绿琪自然是板上钉钉的林家血脉,不容旁人质疑的。涂夫人说话还是小心些比较好,索性我们当初也有些交情,知道你一贯是这般口无遮拦,若不然,我就要以为你是故意冒犯,我林贾两家,也要与你结仇了。”

明明被怼,钱曼却不以为意:“敏儿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就是可惜了林家,以前虽然一脉单传,到底还能延续香火,可如今……唉哟,你看我这嘴,果真如敏儿所说,口无遮拦,着实该打。”

说着,还作势拍了两下自己的嘴。

贾敏却被气得不清,若非还记得今日是绿琪的大日子,不好横生波折,她早开口将这群不知所谓的人骂跑了。

其他人见贾敏被钱曼指着鼻子说不能生、林家娶了她要绝后的话,也没口出恶言,顿时双眼发亮。

贾敏可不是好气性儿,可到底难以以一敌众,再加上她心有顾忌,最后竟节节败退,受了不少委屈。

若只是如此,贾敏就算难过,也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刻薄,有今日喜事冲着,并不会太过伤心。可贾敏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荣国府竟只派了一个人出席宴会,这人还是一直与她关系生疏的二嫂王氏。

王氏半道加入,不但没有帮她说话,反倒故作大度地说了不少宽慰他人,却扎她心窝子的话。

亲人的背叛,才是最让贾敏受伤的。

等到宴会结束,贾敏便直接冲进房间,趴在床上绝望地哭了起来:“我上辈子竟是杀了王氏全家不成?她可是我二嫂,缘何不帮着我,反倒当着仇人的面反捅我一刀?难道女子不能生育,就不配活在这世上了吗?”

星花等人闻言一惊,忙开口劝慰贾敏。

只是贾敏钻了牛角尖,竟完全听不进她们的话。

此时林如海正因得了女儿,正拉着三两好友酌酒玩笑,抒发心中喜悦之情,完全没想到妻子竟在宴会上受了这般打击,甚至因娘家二嫂生了死志。

星花等人还想再劝,却被贾敏打发了出去。

星花等人赶紧派了个人去找老爷,剩下的则死死守在门外,不敢有半分轻忽,唯恐贾敏想不开。

贾敏流着泪走到小床前,轻柔地吻了下睡得正香的林柳额头:“绿琪,是我对不住你。”

说完,便转身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匹白绢。

林柳以近似普通人的身份在末世挣扎多年,其五感之敏锐,远超其他人想象。哪怕因为林家态度放松了警惕,可当有人触碰到她时,林柳仍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然后,林柳便看见了让她惊恐画面——

贾敏将白绢撕成长条后,绑上木匣投掷出去,从房梁上穿过又落到贾敏手上,她还把两端打了个死结!

“哇啊啊啊——”

林柳哇哇大哭,成功吸引了门外守着的星花等人。

星花顿觉不妙,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门已经被贾敏从里面栓上了。她惊骇大叫:“太太你快开门呀!姑娘都已经哭成这样了,您不开门也赶紧哄哄她啊!”

林柳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贾敏一脸不忍,可想到如海只怕就要回来了,只能忽视林柳哭闹。

她刚将头放到了白绢之上,就听“嘭”的一声——

林如海踹开了房门。

林如海进门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正好见到贾敏踢开凳子的画面,他箭一样地冲上前将人抱住,然后才在下人的帮助下将贾敏放到了地面。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贾敏放弃挣扎,扑到林如海的怀里无声哭泣。

贾敏虽然爱哭,可从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吓人居多。如今没了声,反倒更让林如海心疼。

林如海原本文雅的五官狰狞可怖:“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们不敢隐瞒,忙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林如海知道了真相,看着奄奄一息的爱妻简直又气又恨,不但是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就连整个荣国府都被他给恨上了。

林柳本来对荣国府观感还行,也因贾敏迁怒,觉得荣国府活该最后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了。

可贾敏轻生的原因,却叫她耿耿于怀——

贾敏只是想生个孩子而已,若她前世异能还在,贾敏何至于被逼得自杀?

林柳第一次感受到了前世异能的好处,她几乎是强逼着自己回想异能的运行原理,并试图从身体中发现些许能量……

咦?她的异能竟然还在?

林柳看着指尖莹润白光,顿时乐了:不就是生孩子?这题,我会啊!

“你忘了,赦老爷的先夫人都没了多少年了?隔壁珍大爷都续娶了尤太太,赦老爷还没动静呢。”

“这里面有什么说头?”

“听说是赦老爷猪油蒙� �心,因着最得宠的李姨娘肚子里揣了一个,正磨着老太太想要把人扶正做正室呢。”

林柳:“……”

背后这小孩儿的被害妄想症挺严重啊,两个丫鬟明明说的只是宁荣两府的八卦而已,最多算是丑闻,又不涉及什么隐秘大事,何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等两个丫鬟越走越远,直到背影也消失不见,捂着她嘴的那只肉呼呼的小手才终于放下。

林柳转头,果然见到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胖墩儿。

倒不是说特别胖,只是比起一般小孩儿更富态,当然,也更加可爱。

见着林柳看过来,小孩儿当即咧嘴露出一个灿烂夺目的笑:“我叫季崧,父亲是平南伯,今日是跟着母亲一起上门为荣国老夫人贺寿的,真的不是坏人。”

林柳怀疑地看向他背后,两个壮汉如出一辙地,从背后捂着她两个丫鬟的嘴,而两个丫鬟正泪眼朦胧地向已经“脱困”的自己求助。

季崧回头,吓得赶紧招手:“人都走了,你们怎么还把他们的嘴巴捂着呢?快放开!”

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对视一眼,这才松手。

丫鬟吓坏了,被放开后一溜烟儿跑到林柳身边,抱着人就往外跑,季崧拦都拦不住。

等林柳找到贾琏与王熙凤二人,再回到荣庆堂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到了。

他早前便与上官请过假,是以今日处理完手上公务后,回家换了一身衣裳后便赶到了荣国府。

此时日头已经升高,马上就要用膳了。

林柳与林如海见过礼,便被贾敏牵着手去了花园——

男宾在前院做客,女眷则留在了后花园。

贾敏带着林柳刚到,在场的诰命夫人们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贾敏的肚子,停留一瞬后,便直接转向了旁边的林柳。

林柳也不是没被人这么看过,面对众多目光相当坦然。

倒是贾敏忍不住皱了下眉,拉着林柳就坐到了贾母身边,还让几个丫鬟婆子站在身后,挡住了其他人的窥探。

不过之前七公主与钱曼过来,并被林柳抱了一回的事就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荣国府的下人们嘴巴又格外的碎,所以这件事早就已经不是秘密。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大部分人还是不想额外树敌的。

何况之前林家的三个妾室也一直没怀孕,如今既然有人做了先行者,其他人自然等着结果。

所以贾敏态度一摆出来,那些夫人小姐们便收回了视线。

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吃完饭后宾客便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与荣国府关系亲近的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二,么么大家(*  ̄3)(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