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红楼]养女送子 > 110、0110全文阅读

1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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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发行的话本儿, 当然是《女状元》。

一来这个话本儿的原型就在京城,当时闹得大,京城里的人基本全都知道, 当时消息传出来后,还有不少人跑去柯家丢臭鸡蛋呢。

虽然很快,柯家的事儿就被恩科盖了过去,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先发行这一个话本儿,读者更容易带入, 也更容易调动情绪。

再加上之前正好出了一个女状元,虽然她并非故事原型, 但也给了其他人想象的空间,让人知道, 女状元这种事完全是有可能, 而非旁人臆想。

但正因为这样,故事主角的父母才更可恨!

读者在看过话本儿之后, 才会更讨厌主角父母, 而对主角的遭遇愈发同情和怜悯。

事实也正如鹿岁预料的那样——

《女状元》这一个话本儿一经发售, 立刻靠着鹤年往日笔名的名气打响了名声,又靠着与柯良玉相似却不雷同的故事情节, 很快就抓住了京城老百姓的视线, 成功在京城这地方掀起了一波热议。

鹿岁提早准备, 在《女状元》开始售卖之前,就在报纸上为这个话本儿宣传, 直接提到了柯家与柯良玉之间的纠葛,且毫不避讳地提到,这故事的灵感来源就是这件事。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京城之外的人得知此事后,想要知道更多细节,哪怕知道《女状元》的故事是假的,也非常乐意花钱购买。

但等书买回去后,这些人性格坚韧的还好,只是红了红眼眶;那些情绪敏感,非常容易对他人的悲惨经历感同身受之人,看完故事后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比如黛玉。

他们看完之后,立刻写信到报社,对女状元的父母破口大骂。

骂人的话,显然是不可能刊登在报纸上的。

但这些人中不乏真正有才的人,他们在看完故事后,立刻提笔写诗作词,拐着弯儿地将故事女主人公的父母不带一个脏字儿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哪怕是骂人,也能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看的人多了,骂的人更多。

骂的人多了,又引来了更多对话本儿好奇的读者。

良性循环,《女状元》这个话本儿很快就在全国各地都出名了。

趁着这股东风,鹿岁直接将鹤年另一个笔名写的,说这个话本儿哗众取宠,完全就是看到出了一个女状元,老百姓们对此正感到新奇的时候,写了这个还本儿。

不管故事如何,写这个话本儿的作者,都过于趋炎附势了一些。

鹤年发声的这一个马甲叫松鹤先生,平日写的就是那种针砭时弊,讽刺社会现实,遣词造句略有些高深的话本儿,读者不算非常多,但粘性大,且名声极好。

这话一出,自然追捧者众。

《女状元》被送到了风口浪尖。

不少《女状元》的读者都要气炸了,觉得松鹤先生根本就没有看过这个话本儿,就说话本儿的作者趋炎附势,实在是没脑子。

松鹤先生的拥趸者一看,竟然敢说自家先生没脑子?

于是立刻呼朋引伴,提笔写了不少诗词文章投稿给了报社,直接代替松鹤先生骂了回去。

这虽然不是鹿岁计划中的一环,但他对此乐见其成,且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直接取下了另一篇投稿,将这人的文章提前刊登了上去。

《女状元》的读者本来只是提出意见,虽然用词过激,但也不过是激动上头的冲动发言,冷静下来后本来都打算再投稿道歉了。

谁知道歉的文章还没发出去呢,自己就被骂了个灰头土脸。

他也急了,哪儿还管什么道歉?情绪上来后瞬间文思泉涌,提笔就写下了好几篇骂回去的文章。

然后直接投稿。

叮咚——

鹿岁再次采用,并大开后门,直接将人送上了下一期的报纸。

两方骂人的话都有些激烈,带着非常强的引导性。在这两人的引到下,书肆很快就受到了无数的投稿,不是《女状元》的读者,便是松鹤先生的拥趸,一时间两方人马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吵闹不但没劝退老百姓,反倒引起了他们看热闹的本能。

报纸不算贵,几文钱就能买到一份。

鹿岁的报纸没有为他赚到太多钱,只是因为识字的人不多而已——

这个世界,十个人里面足足有八个文盲。

都不识字,又怎么可能买报纸回去看?看一看自己多寂寞吗?

但有人在报纸上吵架……

嘿嘿!有趣,想看!

哪怕是不识字的人,也忍不住在看到报童的时候,掏钱买了一份,然后拿回家,找到周围识字的人帮忙读一下上面的文章,以及文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些茶楼酒馆儿的说书先生看到了其中热度与商机,立刻让人买了一份报纸,直接在原本说书的环节,改成了念报纸,同时为自己的客人翻译其中的意思。

比如,文章的作者花了几十上百的字数,写了许多漂亮动人的意象,以此比喻自己的心头好;再用一些低俗丑陋的意象,讽刺自己讨厌的人与物。

但那么多字,落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后,很可能就只剩了一句话——

“这篇文章的意思是说,你说的都是狗屁,狂妄自大,脸比罗盘大,哪儿来的胆子碰我家光风霁月的先生的瓷儿?”

比如,文章的作者花了好几百的字数,言辞恳切地说了《女状元》的无数好话,到末尾了才提了一嘴,你家松鹤先生这么好的故事都说不好,定然是伏案写作写太多,被灯晃花了眼。

而这篇文章落到说书先生嘴里,便成了——

“这篇文章的意思也简单,《女状元》这么好看这么棒,松鹤先生竟然还敢说不好?肯定是眼瞎了!”

……

说书先生本就更贴近老百姓的生活,报纸上文采斐然你来我往的争锋,被这些先生一说,不但变得接地气儿,还因为过于割裂的说法而显得格外有趣。

那些文章经过这些说书先生们的嘴,也不让人觉得晦涩难懂了,连那些原本对报纸不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跑到茶楼酒馆这些地方听一听他们对报纸上那些文章的“翻译”。

听得多了,自然就对话本儿感兴趣了。

一旦对话本儿感兴趣的,识字的那些人自然就会掏钱买了。

一时间,《女状元》销量大增。

鹿岁也鸡贼,见《女状元》销量上去了,眼珠一转,直接将下一期的报纸腾出了一整个版面,将《女状元》销售破纪录的消息刊印在了上面。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女状元》这个名字在短时间内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哪怕是没看过这个话本儿的人,都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以前还能坚持住,如今见到那么多人都买了这个话本儿,从众心理一上来,购买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女状元》的销量接连攀升。

但随着销量攀升带来的,还有一些小麻烦。

因为《女状元》这个故事是悲剧,且还有人物原型,所以在故事大热之后,故事的人物原型自然成了人们探索的目标。

其他地方的老百姓还好,就算好奇,他们也没办法做什么。

但京城的老百姓不一样啊,他们知道故事原型是谁,还知道柯良玉与柯家的住址。

《女状元》里面的主角是状元,柯良玉不是;《女状元》里面的主角最后被父亲杀死了,但柯良玉被皇上救了。

因为这两点最重要的设定不一样,老百姓倒也不会将两个人弄混。何况无论是话本儿里面,还是现实当中,柯良玉都是受害者。

人对受害者是有同情心的,知道她因为受伤直接错过了恩科,如今还在养病后,自然不愿去打扰了她;但老百姓对柯家,可就没有那么宽容了。

无论是现实中因为女儿想要考科举,而将其鞭笞到爬都爬不起来,还是因为女儿说了一句气话,就想要将其沉塘;还是话本儿中,鞭笞女主,之后直接害死女主 ……

都实在太过可恨!

现实中,因为柯良玉被林柳及时派人救了,所以老百姓对柯家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恶感,最多也就砸砸臭鸡蛋,对其敬而远之而已。

但《女状元》这个故事,直接撕开了柯家的遮羞布——

若非林柳救人及时,柯良玉肯定难逃一死。

读者是很容易移情的,他们只要一想到故事的原型之前险些遇害,就完全受不了,连带着对林柳这个救了柯良玉一命的皇帝,都多了几分感激与认同;但同样,他们对柯家这些杀人凶手,也充满了厌恶与恨意。

于是这些群情激奋地读者们,便三五成群地约在一起,跑去柯家骂人或丢石头或直接拍门想要冲进去打人。

其他人知道此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觉得柯家活该。

但林柳在得知此事后,赶紧将鹿岁叫进了宫:“你必须想办法约束这些读者的行为,否则等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只怕会给你惹出乱子。”

“如今他们针对的是柯家,旁人倒也只会说句情有可原,可一旦他们不知道这是错的,以后看话本儿时候,遇上自己不喜欢的角色或是故事作者,就直接找上门去,你想过后果吗?”

“激动上头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到时候他们若真的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是,《女状元》这本书都可能受到连累。”

鹿岁吓出一身冷汗,出宫后赶紧让鹤年发表了一篇文章,让他们不要到柯家去闹,因为他们不但是在针对柯家,还连累到了柯家附近的居民,已经有人因为他们太过扰民而报案了。

“若是报案的人再增加,可能会对《女状元》这本书造成影响。也许你们以后都不能再买到这本书了。”

读者喜欢一本书,是愿意为他们做很多事的。

可一旦书的作者告诉他们,你们的行为过激了,再进行下去会对喜欢的书造成不好的影响时,他们自然就消停了。

《女状元》的读者就算再讨厌柯家人,最多也就只是嘴上骂两句,倒也不曾再去柯家做什么。

但柯家上下自己受不了,觉得每天被人用鄙夷厌恶的眼神看着,几乎无法呼吸,更惘论正常生活了。于是没多久,不少人就得到消息,说是柯家觉得京城待不下去了,带着家小回到了老家。

柯家家主坐在马车中,下意识地往回望——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通,他打骂女儿不过是自己的家事,就算想要将女儿沉塘,在一千也是再正常不过,甚至会被人夸赞的行为,怎么如今,一下子就全变了呢?

难道,老祖宗的做法错了吗?

他闭上眼,心里一片茫然。

其他人可不知道柯家家主的想法,若是知道,怕也只会将人狠骂一顿。

柯良玉是在柯家离开京城近一个月后,才得知他们被《女状元》的读者找了一个月茬儿的事情。

同时得到的,还有柯家人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

从大有些担心地看着柯良玉:“你不要伤心,你父亲他们很可能只是忘记了告诉这件事,我……”

柯良玉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或许还会伤心,但在他不顾我哀求,硬要将我沉塘后,我与他的父女情分便彻底结束了。”

从大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他没有这样的父母,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柯良玉。

柯良玉自己却是个心性强大的,她在得知柯家被逼得离开京城,竟然只是因为一个话本儿后,好奇地让人将话本儿买了一本。

等话本儿到手,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

看完后,她略带几分怅惘地开口:“看了这个故事,我竟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毕竟她在遇害之前,就被皇上及时救了下来。

但女主能参加科举,并成功夺得状元之位,又让她有些羡慕。

错过了这次恩科,也不知道朝廷还会不会让女子参加科举。而且就算可以报名参加,只怕也得从童生一步一步地往上考,想要再等到的春闱,至少也得两三年后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让丫鬟取来一本书。

不管以后还会不会同意女子参加科举,她都必须做足准备,这样等机会真的降临的时候,她才不会因为准备不足而抱憾而归。

状元啊……

这称呼还挺好的。

……

《女状元》的热度已经达到顶峰,全国各地,该看的人也都看了,哪怕不认字的人,也在茶馆儿等地听完了整个故事,再宣传,也不会有人花钱买了。

鹿岁果断将自己的精力从《女状元》这本书上移开,转到了《小白菜》上。

看着《小白菜》这个凄凄惨惨的名字,鹿岁犹豫之后,找到鹤年:“哥,能改个名字吗?你这书名放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在卖菜谱呢。”

鹤年斜睨他一眼,道:“母亲和妹妹都说这个名字好,姐姐也说这个名字贴切形象,怎么就你一个人觉得这个名字是菜谱?想想你自己的原因!”

鹿岁:“……哥,母亲他们都是在看过故事之后,才觉得这个名字贴切的,但现在,我们是要将故事卖给那些没看过话本儿的人,这个名字不行。你取一个跟《女状元》一样通俗易懂的。”

鹤年被他缠磨得没办法,随口道:“你要通俗易懂,直接叫《童养媳》不就好了,自己还取不了开门?”

他话音刚落,就听鹿岁“诶”了一声:“我觉得这名字不错,这就让人将名字改了。”

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给鹤年反悔的机会。

鹤年:“……”

晚上吃饭的时候,鹤年与家人吐槽,鹿岁却半点儿不在意:“反正名字是你自己取的,现在书名也开始印了,你就算反悔也不可能了。”

鹤年:“……”

《童养媳》的故事不像是《女状元》那样,有热度可蹭,所以一开始做宣传的时候,是直接贴着《女状元》在宣传。

但因为这个故事的基调更黑暗,那些读者在书肆读完第一章节后便果断放下了,没敢买回去。

只是第一章而已,那些读者看完便心里堵得慌,哪儿还敢看后面的故事情节?

可回到家后,故事第一章的情节就像是烙印在他们的脑子里,不停地在他们脑海里闪回,让他们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从自己的脑子赶出去,更没办法安心睡觉。

于是第二天,这些人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书肆,将话本儿买了回去。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不过五岁大的孩子,被父母亲自卖给一个病秧子做童养媳冲喜,之后劳心劳力地为夫家做活儿,可是在丈夫死后,当时还不过十岁大的女主角,还是被夫家给害死了。

为了一块贞节牌坊。

又是贞节牌坊。

因为《女状元》,这些读者对贞节牌坊这东西不说厌恶,却生了抵触之心,提起来也不会再觉得那是某家人的荣耀,而是会以审视地目光地去看,那些贞节牌坊的背后,是否也背着一条人命。

《女状元》还好,哪怕女主人没了,朝廷也是生气居多,万万没有按照女主父亲的心意,给人颁一块贞节牌坊的。

但《童养媳》不同,故事的结尾,在小女孩儿死后,她夫家是真的用她这条命换了一块贞节牌坊回来。

这已然让人气到了极点,可等看到那些原本对女孩儿非常不错的邻居,竟然半点不怀疑小女孩儿的死因,反倒满脸带笑地冲着杀人凶手夸赞,“玲心真的是个好孩子,死了都不忘为夫家挣一块贞节牌坊回来”的时候,每一个读到这个读者,都只觉得不寒而栗。

看小说的时候,不管读者是男是女,他们都会将自己带入主角。

主角是小女孩儿,他们自然也将自己当做小女孩儿过完了这悲惨又潦草的一生。

鹤年着重描写了小姑娘被勒死的时候,那种窒息的痛苦,那种被自己信赖的人害死的绝望,那种生命还未开始就结束了的破碎感……

所以每一个读者,也都在小姑娘被杀的时候感同身受,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可明明脖子上没有绳子,他们竟然仍旧觉得窒息感如影随形。

等看完整个故事,他们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在故事的最后一页看到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本故事根据真实案例改编。

所有人:“!!!”

前面所有的情节与文笔,都及不上最后这一句普通又毫无文笔可言的话让人来的害怕。

毫无意外地,《童养媳》乘着《女状元》的东风,再次火了。

《女状元》的故事也惨,但因为柯良玉这个故事原型还活着,因为盛蔓这个真正的女状元已经入朝为官,所以大家看到她们的时候,心里的悲伤也会被冲淡,虽然哀伤,但也觉得安慰。

但《童养媳》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否还活着,读者可就说不准了。

恰在这时,最新一期的报纸上刊登了两篇文章,一篇文采斐然,一篇平铺直叙,毫无文笔可言。

但这两篇文章说都是同一件事——

没想到我身边的事儿,也会被改编成话本儿。他们还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说虽然有些细节对不上,但《童养媳》这个故事肯定是由他们知道的这件事改编的。

这其实更像是爆料文章,不算评论。

但这两篇文章同样引起了轰动,让所有看到了这两篇文章的人都觉得全身发寒。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篇文章所言的真人真事儿,所发生的地址南辕北辙,完全就不在同一个地方——

一个看生活细节描述,一眼就能看出是京城这边发生的事儿;另一个对方甚至直接写出了具体地址,就在沿海一带。

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却发生了如此雷同的一件事。

聪明人看完立刻明白,两件事都是真的,只不过巧合地发生在了两个地方;又或者不是巧合,而是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全国各地都有,只是这两个人发出来了而已。

聪明人发现之后,只觉得细思恐极,几乎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而不那么聪明的人,则在猜测两件事到底谁真谁假。

等讨论度达到最高的时候,鹿岁放出消息——

经查证,两位作者所言都是真实发生的。但都不是《童养媳》这个故事的原型,这本书的故事原型已经死了很多年,且发生的地点在江南,并非京城,也不在沿海一带。

舆论哄然炸开。

只要是有点儿良知的人,都恨不得将《童养媳》中女主的父母并夫家所有人都暴打一顿,甚至以牙还牙,将人勒死了事。

他们在报纸上发声,逼着各地官府调查贞节牌坊背后的故事。

他们出钱出力,想要将女主的夫家找出来,想要为女主报仇。

他们甚至有人敲了登闻鼓,为女主的原型喊冤,想要求皇上为那个无辜惨死的小姑娘做主。

……

但……

有那脑子聪明的,立刻意识到了《童养媳》与《女状元》这两个故事女主遭遇这一切的真正原因——

贞节牌坊。

或者说是,这个社会强加给女性的,要她们必须对丈夫从一而终的忠贞思想。

到底都是古人,他们自然不会觉得做妻子的对丈夫从一而终有什么不好,但为了让妻子从一而终就直接将人害死,还是有些挑战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恰在这时,林柳等人为这件事安排的高潮,来了。

最新一期的报纸上,直接刊登的了松鹤先生的文章,他再一次地指责了《童养媳》蹭热度,说这本书的作者吃老本儿,两个故事的内核其实是同一件事。也不知道是作者江郎才尽写不出新故事了,还是他看着《女状元》挣了钱,所以想要将成功复制一遍。

前者让人惋惜,可后者就让人瞧不起了。

一个文人,怎可能满身铜臭味?

松鹤先生一出山,立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童养媳》的读者本来正难过,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呢,松鹤先生正好撞上来,可不就成了这些读者的出气筒?

而松鹤先生的拥趸见自己的崇拜的人被骂,自然着急,于是立刻拿起笔反击。

于是一场骂战,再次开始。

骂到最激烈的时候,鹿岁果断将林如海的文章刊登在报纸上。

众所周知,林如海当年是考了探花的;

众所周知,林如海是当今皇上的养父;

众所周知,林如海是一人之下的首辅;

众所周知……

林如海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让人完全不敢与之唱反调。

原本硝烟四起的报纸,一下子就岁月静好起来。

林如海的文章刊登了,季崧的紧随而至。

季崧对这些读书人来说,自然没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能打败敌人,大胜而归,就是自己头顶的□□,那地位,比林如海可高多了。

两人的文章一经发出,关于《童养媳》的讨论瞬间消失无踪。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比如,鹤年。

鹿岁微笑,直接将顶着松鹤先生这个笔名的鹤年写的文章,直接刊登在了下一期的报纸上。

然后,就如热油中落入了一瓢冷水,舆论直接炸开了锅。

鹤年考虑到自己的塑造出来的性格与身份,以及面对林如海与季崧时该有的态度,写了一篇阴阳怪气,觉得两人许是根本就没看过《女状元》与《童养媳》这两本书,只是因为两本书的精神内核符合女帝的执政方针,所以才会写文章夸它们。

但这更说明,这两个话本儿的作者,就是在投机取巧。

文章末尾,松鹤先生又指桑骂槐地将话本儿作者骂了一顿。

这篇文章一发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松鹤先生的拥趸看到自家先生这么刚,连林如海与季崧都敢得罪,那是又担心,又喜欢。担心的是,害怕林如海与季崧报复;喜欢的是,自家先生不畏强权。

而那些对松鹤先生谈不上喜欢与否,而且对仕途有意的读书人,则一眼就看到了他文章里说的,这两个话本儿的精神内核符合新皇的执政方针一事。

这些原本对话本儿不感兴趣的人,忙不迭地让人将两本话本儿都买回了家,然后逐字逐句地翻看起来。

而这时,鹿岁再次刊登了林如海与季崧的文章。

这次的文章不再是空洞的夸奖,还涉及到了一部分话本儿的故事剧情。

这篇文章传递出来的讯号是什么呢?我们看完话本儿了,但还是觉得话本儿不错。

让林如海与季崧都觉得不错的话本儿会是怎样的?

不少人吃了这波安利,纷纷让人将话本儿买回了家。

但松鹤先生不甘心,又抓住两人文章的漏洞,就这么隔空与林如海、季崧两人争辩起来。

两方人马吵得是你来我往,争锋相对,谁也不后退。

其他人见松鹤先生一个写话本儿的,还不知道是否考中过功名的读书人,竟然有机会与朝廷首辅,还有大将军对话,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他们一开始还能坐得住,但看着两方人马越吵越凶,他们完全坐不住了——

显而易见,这位松鹤先生一定给林如海与季崧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好坏,等松鹤先生以后进入朝堂,他的路肯定会比其他人更顺畅!

毕竟只是用文章对决,又不是政见不合!

于是很快,更多的文人都下场了,其中不乏一些考取了功名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官位低,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只差一个发现千里马的伯乐的官员。

本来只是对两个话本儿的争论,,到后面竟然渐渐演变成了对贞节牌坊,以及整个社会对女性迫害的争论。

到后来,一些性格独立的女性甚至也下场了。

于是一场混战。

争论到这地步,鹿岁觉得,是否透露出鹤年的某两个马甲下面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消息,都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于,他觉得在这种时候暴露这种事,反倒会影响如今一片大好的形势。

混战带来了两个好处,一是让人知道季崧并非腹无草莽的莽夫,二是撕开了千百年来的所谓祖宗礼法的遮羞布,让人看到了内里的腐朽与残酷。

但最让人高兴的,还是一些文人选择站出来,为女性发声。

不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可以改善女性的生存环境,林柳都非常欢迎。

舆论虽然是利器,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可控。

鹿岁一直盯着此事,当发现舆论慢慢走偏,已经有了失控倾向的时候,他选择将林如海的最后一篇文章发了出来。

文章很短,主要内容就一句话——

松鹤先生与某争论这许久,却从不见你谈起故事情节,真正从未看过这两本书的人,其实是你吧?建议松鹤先生先读完两本书,再来与某争论。

此话一出,报纸都安静了。

下一期的报纸上,从未缺席的松鹤先生的文章,没了,上面只有一封道歉信。内容更简单,是的,因为出于对两本书作者的偏见,他的两本书我都没看。但为了更好地驳斥大人的种种言论,我决定马上就将书买回来翻看一遍。

舆论哗然,吵得正开心的人们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时候,除了松鹤先生的忠实拥趸还在为他发声,为他冲锋陷阵,为他解释如此行为背后的原因,甚至为他道歉外,其他人都消了声。

两期报纸之后,松鹤先生的文章再次出现在了报纸上。

但与所有人想象中的,他会抓住书中的漏洞与不好之处大肆批评完全不同,松鹤先生在看完两本书后,竟然一改之前口风,不但对话本儿作者道歉,还用了非常大的篇幅开对这两本书大夸特夸,那些夸赞的言论,哪怕是脸皮后的人听了,也要面赤耳红的。

——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文章,当然不可能是鹤年自己写的,他自己也没那脸写。

——出于对鹿岁之前改名的报复,他是威胁并折磨了好几天鹿岁,才终于成型的。看着那满目的夸赞之语,鹤年一点儿不觉得不害臊,反倒高兴地拍了拍已经成了一条咸鱼的鹿岁,勾销了改名之仇。

文章写得很好,还带着喜闻乐见的反转,自然很快就传开了。

写这两个话本儿的作者,自然也火了。

鹿岁趁热打铁,直接将鹤年之后写的两个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一起摆上了书肆,开始售卖。

毫无意外地,书火了。

可以预料的是,原本就对贞节牌坊这东西不满的读者与老百姓们,更加讨厌了。

许是看到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写一本火一本,其他本来对这个题材没兴趣的作者们,也都拿起笔开始创作相关的故事。

为了卖得好,这些作者当然不会改变精神内核。

所以就导致了,一段时间以后,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就跟野草一样,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关键每一个故事还都那么惨,女主的遭遇还完全不重样。

老百姓们越是看,越是气。

等看得足够多了,胸口的郁气就完全压不住了。

只要发现谁家有贞节牌坊,周围的人看他家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害怕与鄙视。

原本代表荣誉的贞节牌坊,在老百姓眼里几乎与墓碑等同,每看一次贞节牌坊,就觉得那是贞节牌坊拥有者的杀人的罪证。

思想的改变是缓慢而无法立时见效的,但贞节牌坊这种东西,却是显眼而易碎的。

于是有那气怒上头的读者,便纠集了一群人去敲了登闻鼓,等林柳派人召见他们后,全都跪在地上请她派人到全国各地,请她废除贞节牌坊带来的种种好处。

林柳直接答应下来,并在次日便下旨,免除获得贞节牌坊后的种种优待。不仅如此,凡是家里有贞节牌坊的人,取缔科举资格,一旦被人举报家里有贞节牌坊还参加科举,则之后三代都不得参加科举。

当然,林柳也不忘夹带私货,在圣旨末尾随手写了一句,准许天下女子拥有与男人同等的,参加科举并入朝为官的权利。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贞节牌坊吸引了过去,这句话根本没引起太多反对,就被成功“接受”了。

圣旨发出后,都不需要官府动手,那些拥有贞节牌坊的人家,自己就带着人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最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这道圣旨不但没有激起老百姓的愤怒,反倒让所有人欢呼雀跃,对皇帝大夸特夸——

他们总觉得,这道圣旨的出现,是因为他们冒死去敲了登闻鼓,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听到了他们的心声。

这可真是个好皇帝啊!

——老百姓心里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