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三章]
张楚是一名私家侦探, 侦探这行并不好混，时刻游走在违法的边缘，要是没点手段又完成不了委托、接不到工。
张楚能在这行做的风生水起, 胜在头脑聪明, 在黑白两道又有点关系。
前不久收到一份委托, 登门的委托人一看就不是正主，但也无关紧要, 越是需要雇佣他的人身份越敏感。
有很多委托人都是让人代为“下单”，张楚默契的不去探究背后人的身份，哪怕猜到了也要装不知道, 这样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这次的工作目标是一位公众人物，还是个顶流, 很棘手，要不是酬金太香, 张楚早已经拒绝了。
而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嘶……这是个狠茬子啊。”
张楚检查着偷拍到的照片，有点毛骨悚然。
以前不是没调查过公众人物, 他们光辉靓丽的外表下往往藏着一颗被金钱欲望驱使的肮脏内心。
张楚本以为姜寒也是这样，没想到是最危险的类型。
——镜头前是阳光少年，镜头后则阴狠毒辣。
张楚突然担心自己, 被发现了不会像vos的成员那样被折手臂吧，想想就幻痛。
他小心翼翼的再度举起相机，将镜头半藏在车窗下面，姜寒这种人对镜头天生敏感, 不得不更小心。
又拍了几张, 确认姜寒没有发现，张楚翻看照片的时候突然皱眉，“嗯？”
照片的边角无意间拍进了另一个同样在偷拍的镜头。
不只有他一个人在跟姜寒！
张楚猛地抬头, 对上躲躲藏藏的另一个人惊讶的目光，这个人他还挺熟。
对方也认出了张楚，面色扭曲起来，因为两人是死对头了。
行是冤家，双方的业务能力样优秀，竞争也更激烈，他们还没有这样直接对上过。
本来有点怂姜寒的张楚一下子硬起来：这个工必须圆满完成，姜寒他跟定了！
两人目光交火间，无声的下了战书，等姜寒离开后，张楚出于职业道德告知雇主有第二个人在雇人查姜寒。
做完这，他陡然想起自己接下武先生的委托后，有人另外门说要请他跟一个流量偶像。
当时张楚还纳闷怎么一个个都要对付偶像，惋惜的拒绝对方说已经接了新的工作，没有档期，对方遗憾的另找高明了。
所以这个另找的“高明”，不会是他的死对头吧？
tui！有点恶心，所以他的雇主和第二波登门的人都要查姜寒？
什么仇什么怨呐。
但张楚转念一想，姜寒隐藏的问题是该被查，连自己的队友都能下那么凶的手。
这年头的偶像真的太好混了吧，随便参加个选秀、套个人设就改头换面了。
张楚把拍到的照片进行像素处理后，全发给了雇主。
戚无妄看了很久，他知道姜寒是重生前认识的乔暮，但姜寒的面具一直戴的很好，看到施暴场景才有种“他真的是乔暮”的感。
照片的姜寒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他笔挺的站着，脚踩着队友的肩胛骨，抓着对方的手腕往后扳，地上的人疼的红了脸，额角的青筋暴起。
静态的景象能够诠释出这一幕的残虐，无法想象现场是如何的凶残。
最可怖的是姜寒无法体会到他人的痛苦，甚至以此为乐，扳断“队友”胳膊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
就像在镜头前营业那样，笑容干净无害，与他在做的事情矛盾的让人惧怕。
这种照片流露出去能给姜寒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彻底毁掉他的星路，但现在还太早了。
把照片一一保存，再备份存档。
戚无妄知道姜寒其实不在意做不做偶像，姜寒在意的人从来只有他，做偶像也是因为他，加入绘色娱乐样是为了他。
所以照片压根算不筹码，它们只会让姜寒撕破表象，变得无所顾忌。
不知畏惧的野兽远没有伪装成绵羊的狼好对付。
心中有了决断，戚无妄又想到张楚说还有人在查姜寒，对方是谁？
***
“文先生，姜寒这个人太危险了，看着人畜无害，出手简直狠毒，把照片发给您。”
“对了，还有个事儿，跟踪姜寒的时候发现还有人在查姜寒，对方雇佣的是这个行业仅次于的人，今天跟他撞了。”
文wen：嗯，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文先生，您放心，才是业内的no.1，一定会先对方一步查清姜寒的所有秘密！”
文wen：不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把查到的东西透露给对方
聊天窗口里，一直用发语音交流的人发了几个问号，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会儿反应过来。
他的雇主显然知道死对头的雇主是谁，甚至可能是为了对方才查姜寒的。
本以为是场生死局，还签下了战书，没想到这是场做戏局。
……窒息了。
江奉则没告诉对方他一始找的人是张楚，翻看着姜寒施暴的照片，他忍不住笑了。
因为很有意思，姜寒处心积虑的想把自己营造成一朵白莲，殊不知戚无妄已经盯上他了。
要是知道这样的照片落到了戚无妄的手里，姜寒会变成一只歇斯底里的疯狗吧。
倒是有点期待他无能狂吠的样子了。
“汪汪！汪……呜qaq”真听到了犬吠声。
江奉则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落到吐着舌头在跑步机上狼狈奔跑的萨摩耶身，因为肥胖后劲不足，呜咽着希望主人能放自己一马。
“你以前跑的比这个速度还快，跑二分钟都不觉得累。”
江奉则看看手表，“现在跑分钟就不行了，拆家的精力也变成身上的脂肪了吗？”
体力都不足了，拿什么支持你拆家的本性？
江奉则嫌弃着自己的狗子，之前是为了讨戚无妄的欢心，应承着帮萨摩耶减肥，现在是真觉得它需要减重。
跑步带的速度缓缓下降，萨摩耶得以喘息。
“慢走三分钟，休息后接着跑。”
说完，江奉则了隔壁的跑步机，今天不打算去剧组，有事情他需要好好想想。
***
《罪城》的拍摄有条不紊，外界的风风雨雨无法干扰分毫。
戚无妄结束掉情绪激荡的一场戏，身心俱疲，助理递来矿泉水，他摆手拒绝。
今天的拍摄并不是封闭场景，不时有路人驻足，拍照传到微博，天生的硬性条件让戚无妄怎么被抓拍都是最好看的样子。
“这小伙子真俊，听说是明星，明星都长这样啊？”
“哪儿能啊，阿姨，长这样的也是少了，他是戚无妄，爸妈是戚栩和束一雯。”
“戚栩和束一雯呐？诶哟喂！”
对长一辈的人来说，戚无妄这个名字可能陌生，但提到他爸妈那是无人不知。
戚无妄有无奈，这辈子是体会到富二代的心酸了，被人提起就是“xxx的儿子”。
在英国的时候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底，回国后这样的称呼都听惯了。
他要不要先定个小目标，让别人提起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戚栩和束一雯是他爸妈”。
戚无妄兀自沉思，借此抽离“苏誉”的角色状态。
“戚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对啊，他不是江奉则的弟弟吗？小时候一起上过电视的，记得可清楚了！”
听了一耳朵的戚无妄有不自然，这一幕被精准抓录，微博步更新。
[麻麻你快看，75w的表情裂了！]
[比起戚栩和束一雯，75w身为江奉则弟弟的身份更有记忆点吗？这一局，江奉则ko了两位大佬，牛批牛批~]
[神他妈江奉则的弟弟，阿姨要是不提醒，都要忘了他俩曾经录过节目了，疏如陌生人，诶……]
[两人在花絮里也是被迫营业吧，辛苦二位了，这辈子都不会重刷《请慢点长大》了]
[然而听说凡鱼有重启《请慢点长大》第六季的计划]
[算了吧，“则木而戚”之后再无《请慢点长大》，这不是说着玩玩的，忘记第四季、第五季有多凉了嘛]
[也不能说凉吧，跟则木而戚在的第三季比起来，热度和收视率确实……而且之后的萌娃都没有小75w可爱，要是75w和则哥加盟第六季，那我完全可以了！]
……
戚无妄不知道网如何议论，他皱眉望着伸到面前的话筒，有烦躁。
设备没有媒体logo，想拉黑对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记者，凭借还可以的颜值突破了工作人员的拦截，没有礼貌的直接对他发问。
让戚无妄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以前就是被溜进学校的狗仔这么逼着接受采访。
“戚无妄，昨天晚你和江奉则打闹的花絮了热搜，问题是你们之前还在装不熟，是不是故意为了《罪城》炒呢？”女记者一来就咄咄逼人。
戚无妄微微抿唇，鼻梁驾着一副金边眼镜，神色温和，好像很容易被人拿捏的样子，正给了女记者无穷的勇气。
男人对女人会宽容一，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凭借容貌总会比别人得到更多的优待。
女记者习惯了这份优待，并为此沾沾自喜。
“觉得你需要去医院的眼科做个检查，昨天没打江老师，江老师也没打，你哪里看到我们打闹了？记者小姐，采访前请先将记者的职业道德抄写一万遍，再好好做个功课。”
女记者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青白交加。
周围已经有粉丝和路人对她不满了。
女记者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我换个问题，姜寒被网暴，他是你母亲公司的艺人，又参演了你主演的剧，跟你关系密切，出事后你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让人寒心的……”
戚无妄打断她，“姜寒他好像比大吧？这个小的都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照你这个说法，难道还要支持他继续酒驾吗？”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取下了眼镜。
整个人还没从“苏誉”的状态中抽离，被镜片遮挡的刀锋全部对准了面前的人。
对上眼神后，女记者什么张狂劲儿都没了，浑身僵硬。
直到被周围的人气骂声拉回神，她狼狈的钻回人群中。
躲在暗处的保镖们四目相觑，他们是江奉则找来的保镖，都是从部队里退下来的。
让他们来保护一个兼职明星，觉得他们被大材小用了，没想到高看自己了，“小用”都用不他们，女记者被戚无妄和他的粉丝直接怼走。
就挺没有成就感的，薪水拿着都心虚。
戚无妄被逼着采访的视频也没能逃过热搜，微博瞬间炸了。
粉丝们想起狗仔溜进学校逼问小戚无妄的事，新仇旧恨全冲女记者去了，还是戚无妄发了条微博阻止大家查她的信息。
戚无妄八百年才一次微博，大家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抓紧时间问感兴趣的问题。
有问《罪城》什么时候杀青的。
戚无妄回复：“快了，真的快了，不快你去打王导。”
有问作为戚无妄的粉丝，戚帆集团新推出的电子产品可不可以优先发货。
戚无妄回复：“这个要看戚总，看他是不是我亲爸。”
有问戚无妄还缺不缺助理，不用给他们发工资的那种。
戚无妄回复：“不缺，看你们是假粉吧，盼着触犯劳动法的那种。”
粉丝们哈笑不断，只要是戚无妄回复的评论都被送了热评。
很少有人问江奉则的，近乡情却，这是同样的道理，生怕得到的答案和预期不一样，不如不问。
***
夜深了。
姜寒坐在家里的沙发，他笑着咬手指，无比专注地盯着投影幕的戚无妄，在他说话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想笑。
尤其是在听到戚无妄发表对他酒驾的看法时，他高兴的仿佛被夸了一样，而不是被批责了。
“姜寒他好像比大吧？这个小的都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他不断按着回放键，来回听着这句话，甚至将它录了下来。
“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姜寒不断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仿佛终于将它刻在了灵魂一般，最后呢喃了一句，“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终于舍得从戚无妄的身上挪开，放到了脸色很不好看的女记者身上，牢牢记住她的脸。
对，没错，小妄他说了。
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是吗？
窗外，斜对楼的一间屋子里，有道白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