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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骨·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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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一声,鹤麒的戏词忽地被咆哮的雷声打断。

戏楼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夜色沉沉,戏楼里的客人都被困在了戏楼,渐渐怨声载道起来。

夕颜打了个哈欠,困顿疲乏得厉害,可侧目看去,身边的二位仍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伏冥公子,忘尘君,你们不困吗?”

自然是不困的。对于得道的修行之人,辟谷无休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忘尘和伏冥不语,继续看着台上。谁料那“鹤麒”一句唱完,第三折戏便又结束了,戏楼主上台来谢幕,最后一出戏非要赶到明日再唱。

这下子,底下被困着的客人更加埋怨起来。

“我们这位戏楼主可真精明。”夕颜眯了眯眼,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掂起温热的茶杯,轻啜一口,冷冷一笑:“反正今儿走也走不了,不如留着这些客人的好奇心等到明日再看,明日再赚。”

伏冥闻言转头看向夕颜:“明日再赚?”

夕颜点点头:“我们戏楼跟别的戏楼子定价方式不同,别的戏楼都只是一场戏一个价,我们这位楼主突发奇想,开创了一个贵客制的方法,凡是加入贵客制者,最先多拿一些钱出来,后续三月便可以以一部戏的价钱看一整天的戏。留住了客人,自然留住了钱财,到最后苦的不过是我们这些戏子。”夕颜又想起此事,倦怠的面容略带讥讽,迷迷瞪瞪地冷哼一声后便没了言语。

伏冥看了夕颜一眼,沉下眸去,没有说话。

“我看等天亮还有些时间,不如趁此时机,夕颜讲讲刚刚那位盛王与你之间的爱恨情仇?”忘尘瞧夕颜疲惫倦怠,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偏偏硬撑着揉眼睛不肯先睡,似月老家的猫儿一般软软的,不由起了作弄之心,调笑问道。

可夕颜的眼皮都要打不开了,哪里还有本事给忘尘说什么爱恨情仇,还没嘟囔两句,自己就趴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冥王,这小姑娘可真是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发现。”忘尘笑道。

伏冥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挥手化出一件长衣,盖在了夕颜的身上。“有趣也不是你应该作弄的。”

“你把痴情骨藏在哪了?”趁着夕颜睡着,伏冥冷不丁问道。

忘尘闻言滞了片刻,迅速正经了神色。“冥王你又何苦这样纠缠呢?或者痴情骨对冥王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用处?”

伏冥不言,的确有极大的用处,但是却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用处。

忘尘探视伏冥的神色,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块,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话还没说两句,戏楼主便凑了上来,打断了二人针锋相对的谈话。那戏楼主很是个欺软怕硬的,他暗自瞄了一眼伏冥,一句话也不敢说,又讪讪来到忘尘身边,咧着嘴角笑问:“梅子时节多雨,客家们今夜可是要在咱们戏楼里凑合一晚?”

忘尘点点头:“今日众人想走不都走不了吗?”

戏楼主面色不改,依旧笑得圆滑:“客家说的是,但客家们毕竟是要住上一晚的,这一晚上的茶水钱,住宿钱……”

戏楼主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腹内一阵剧痛,忽见得伏冥冷眼瞧向了他,道:“看来你还是觉得钱比命重要,早知如此,我不如让你陪着这戏楼一起消失,省得碍眼。”

伏冥言罢,戏楼主便疼倒在了地上,不断翻滚着挣扎到了伏冥脚边,扒着伏冥的裤脚,苦苦哀求伏冥放过。

伏冥看向夕颜处,却见她睡得正沉,伏冥微一皱眉,挥手抬剑压在了戏楼主的身上,那戏楼主一惊,再张口却已经支吾没了声响。

戏楼主生怕伏冥将自己一剑杀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那肥硕的大头撞在戏楼的木地板上,咚咚作响。

一众客家闻声皆看向了这边,忘尘见状也急忙阻拦:“五界有约,不可杀生!冥王可不要逞一时之气,犯了糊涂。”

伏冥淡淡一瞥,收回了伏攸剑,顺手解了戏楼主的毒。他心知五界之约,也并非真心要杀死这个戏楼主,只是此人视财如命,心品不端,实在可恶,少不得要小惩大诫一番。

躺在地上的戏楼主疼得一阵晕眩,待回过神来哪还敢要钱,匆匆便要逃命,不料后脖的衣领却又被伏冥抓住提了回来。

“说说盛王。”伏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无味,伏冥这才想起自己也有段时间没有喝到新鲜的乌龙茶了。

忘尘看向悠闲自在的伏冥,暗自不满。怎么自己方才问起盛王之事便是作弄人,他如今问起倒是这样自然。忘尘也掂起桌上的茶杯,鼻间轻嗅,却没有什么饮茶的心思。

戏楼主看着眼前两位大爷,欲哭不敢泪,颤颤巍巍地说起了盛王之事:“这位盛王爷本是我龙御国帝王的嫡亲兄弟,后因犯了错被贬到了这偏南的地界,这几年来在我们这边为非作歹惯了,势力也越来越大。他偶然间听自己的门客说起夕颜,兴致勃勃地过来,一眼便看上了。我不过一介小民,大侠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您就饶了我吧!”

伏冥忘尘二人闻言,相视一顾。忘尘挥手让戏楼主滚了下去,看向伏冥,声色肃穆。

“想必,冥王也已经听说了近日人界异象之事吧?”

“人界异象,牵扯到五界安稳。此事事关重大,我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伏冥沉声道,又想起不久前人间的异象。

人间自凤梧国灭,龙御国已然福泽延绵百年,百年之中天翻地覆。如今的龙御国皇帝正值盛年,理当龙马精神,却偏偏为了长生不死剑走偏锋,冶炼丹药,以致病体微弱。

不久前,龙御国国都皇城乍然涌动出一股邪气,邪气化作红光,直冲云霄,惊动了五界之众后又极速消失。此事后,龙御国皇帝的病体新愈,大赦天下。

“当时的红光中所带的邪气极盛,除却《天阴》别无其他可能,看来妖族又要变天了。”忘尘轻叹一句:“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胆敢违背五界之约,将人族牵扯进来。”

伏冥沉眸扫了一眼戏楼,众人皆休,方谨慎道:“洛河江家在,妖界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样看来,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忘尘点头赞道。

伏冥回首看看夕颜,沉声道:“但凡知晓当年孟婆之事者,无论如何都会这般猜想。忘尘君何必自诩英雄?倒不如说说为何你这些年一直暗藏在她的身边,有何谋图?”

忘尘闻言,也瞧着熟睡的夕颜,睡姿绵软,呼呼轻喘,果然像极了月老的那只小猫儿,忘尘温柔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想要摸上一摸,伸出手时却被伏冥投来冷厉的眼神吓到,不由缩回了手。

可惜了,这只小猫已经是别人家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冥王可别误会,我一心修仙道,和冥王不一样,没有什么心思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忘尘莞尔。

伏冥闻言不语,默了良久方低语一句:“我并非儿女情长,只是身不由己。”滂沱大雨哗啦啦地流下,雷声依旧轰鸣,将伏冥的言语淹没在了这场大雨里。

戏楼熄了灯,忘尘也倚首入梦,伏冥一人独醒,悄然看向沉睡中的夕颜,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呆愣了许久,方捏了捏眉心深感倦怠,遂也无声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