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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魔心·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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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三生石。晨曦。

离开浮屠魔境后,伏冥翻查了冥界的来往记载,发现花岄游魂如今正徘徊在三生石附近。

于是,夕颜带着墨修匆匆忙忙赶到了三生石,身后的凤珏也跟随而至。

望着偌大的三生石,凤珏不由觉得惆怅悲凉。

这就是她从前的所在吗?凤珏看着那系满红丝绸的三生石,心中又忆起了故人的模样。

他初见夕颜时,她和朝颜是如此相像。凤珏误以为夕颜是朝颜的转世之生。没想到,原来朝颜还有一位生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当初五界传言,彼岸花开,两枝同理。一株曼陀罗华,一株曼珠沙华,形貌如一,性情相异,可肉白骨,复生魂,众人皆往求之。

可惜凤珏对重生之说毫无兴趣,他生于魔族,自幼天资过人,自负恃才傲物,世间少有人可以伤他半分。重生一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凤珏对这些传言兴趣不多,过耳即忘,加之当初朝颜也刻意隐瞒,凤珏不曾多想,自然没能够猜到她的身份,只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误入了魔族的小妖精,并不在意。

可惜,如今自朝颜故去已是百余年,三生石边的红衣秀丽女子早已经消失不见。

凤珏已是悔之晚矣。

·

“岄儿!”

几人正走着寻觅花岄,忽然闻得墨修朝着一缕游魂呼喊。

夕颜随之远远地看过去,那游魂一身素衣,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三生石附近,听此一声,忽然转过头来。

墨修不顾自己已然虚弱不堪的身体,飞奔着跑向了那缕游魂,游魂不会言语,却也紧紧地与他相拥。

想来这便是当年黯然辞世的花岄姑娘,夕颜看着眼前故人重聚的场景,心中不由漫起欢喜之情,带着一抹浅淡的伤感,泪水不自觉间盈上双眸。

神思游荡中,夕颜却被身后一声怒喝吓了一跳!

“墨修,你胆大包天,实在罪无可恕!”

·

一个庄.严的女声传进了夕颜的耳朵,回首望去,只见冥界昏沉的天空中,一位雍容华贵的女神者黄锦袷襡,头戴太真晨婴之冠,修短得中,文采鲜明,光仪淑穆。

两位小仙侍奉左右,雉羽宫扇,仪仗周全,青鸟相随,腾于上空。

夕颜并不认识她,但依着冥界昏暗天空中盘旋着的两只青鸟,她也猜到了这个声势浩荡的女神的身份。

正是传说中那位已经隐匿多年,不问世事的西王母。

“墨修知错,还请西王母娘娘重责。”

墨修闻言,远望天际来处,即刻跪倒在地,身旁的游魂花岄也跟随着跪了下来。

夕颜远远地看着西王母,光华神仪,姿态万方。西王母曾于昆仑山救朝颜和夕颜于危难之际,夕颜自然感念。

西王母垂首看着地上的两人,神情如常,端庄.严肃,只是眉间的怒色地让人生惧。

“墨修,尔于忘山脚下残害无辜人族数十,错杀忘尘仙君转世。吾身许你将功赎罪之机,你却不多加珍惜,反而又为了一己私欲,私自逃出浮屠魔境。三番两次,可见你不思悔改之心。为安五界之约,吾责令汝自毁修行,投入无界之地,永世不得复生。”

墨修惊恐地抬起头,看向西王母,本欲请求宽恕,可想起花岄,双眸不禁黯淡下来。

“谨遵西王母旨意。”墨修只能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泯灭魂体的惩罚。

夕颜站在一旁远远地听着,本欲替墨修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伏冥和凤珏双双拉住,难以言语。

“花岄,你身为人族,私自与魔族私通,成婚生子,终致十数百姓因此丧命。而后数年,身入黄土,犹不知悔改,其罪当诛。然,念你已是冥魂之体,责令汝即刻转世投胎,并受七世轮回之苦。”

夕颜闻得此言,方才心中微妙的不忿愈发强烈,正欲挣开伏冥和凤珏双手,前去为花岄辩解,却听墨修已然抢先一步请求。

“墨修请西王母娘娘宽宏大量,饶过岄儿七世轮回之苦,让她安心转世为人!”

“西王母娘娘明察,岄儿是被我欺骗,将我当成了岑海,才会同我成亲生子。她并不知我是魔族一事,还请娘娘放过。”

墨修含泪喊道,只怕西王母不肯收回成命。

可一旁跪倒在地的花岄却拼命地摇着头,似乎有话要说。

西王母并不为难花岄,暂予她言语之能。

“西王母娘娘恕罪,花岄早在同岑海成亲前便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当初我呆在青河镇日久,偶然入山祈福,遇到了一个小和尚,名唤小枫。他继承其师衣钵,有识辨魔妖之能,我见他瘦弱可怜,将他带回府衙,便是他告诉了我岑海的真实身份。”

“可岑海也好,墨修也罢,我心心念念的只是这个人罢了,花岄不懂什么人魔不可相恋的法度,只是想要跟身边的良人相伴。”

“西王母娘娘若要因此惩治,还是罚我一人吧!”

花岄声泪涕下,执意维护。

夕颜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花岄爱的真的是墨修。她早已经知晓了墨修是妖族,只是为了保护墨修,所以她选择将这个秘密永远藏进了心里。

夕颜一时感慨,这世间感情果然难以看透,妖姌如是,墨修同理。

“西王母娘娘,我也觉得花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还请西王母娘娘收回成命!”

夕颜趁着众人为花岄之言惊讶之际,挣脱束缚,昂首地走到了西王母面前,同墨修,花岄一齐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请求道。

西王母看着迎面走来,又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动声色地研究着她。

“你是当初那株彼岸花中的妹妹曼陀罗华?”

“回西王母娘娘,是。”夕颜答道,不卑不亢。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插手,先行离开。”

西王母似是因为被人落了面子,言语中还藏着几分微微的怒气。

“西王母娘娘此言不对!”夕颜争辩道。

“若按西王母娘娘的说法,五界众生无一人与娘娘有关,娘娘也不应管制墨修和花岄相恋之事。然则,五界众生却心甘情愿由娘娘一人统筹帷幄,自然是被娘娘威仪和公正无私所折服。”

“夕颜向来以娘娘为先,自然也想效仿娘娘之公允无私,以天下事为己任,故而天下事皆与我相干,更何况是要劳烦娘娘尊驾亲自出马之事?”

夕颜俯首在地,滔滔不绝,诡辩非常。

站在一旁的伏冥听着她满是软刺的话,眸色微深。他倒还从未知道,这株曼陀罗华还敢这样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