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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骨·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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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洒,落在为首的引鹤长老身上,带着淡淡的凉意。众弟子望向山门前来势汹汹的万千魔妖,又看看一派淡然的引鹤长老,不安的内心总算是稍稍安稳。

山门前的魔妖徐徐让开了一条长道,曾经的门徒,如今的魔妖之主鹤麒缓缓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中。

鹤峰山门弟子见到来人,皆愣在了原地。怎么会是他?

引鹤神态自若,看向鹤麒。此时的他和曾经的病弱少年早已是天差地别。

鹤麒站在引鹤的对立面,黑氅裘袍,手执一把宽大的六十四骨伞,隐匿在伞下的少年眉目狠厉,一身桀骜。望着引鹤淡定的面容,鹤麒嘴角勾起漫不经心地一笑,朝着身后摆了摆手,锦南和洛禾两位仙妖族长老随之被五花大绑地带了出来。

引鹤见状眉心微皱,看向鹤麒的双眸微冷。“你想如何?”

鹤麒微微抬高伞沿,露出一张妖冶的脸,俊美无双又狠厉入骨,好看的眉峰轻挑,施施然道:“引鹤长老又并非不认识我,何苦多费口舌有此一问?我自然是来寻仇的。”轻松的模样仿佛是在说喝杯茶水那样简单。

“舅舅。”

一个苍白瘦弱的身影自人群中挤出来,迷茫地看向周围一切。云成昏睡了整整百年,终于在那一声鹤鸣中苏醒,拖着病弱的身躯,缓缓来到了山门。

“云成……”

鹤麒看着来人,眉眼微弯,面露惊喜,倏尔沉下,神色稍显关心和慌乱,想要上前关怀几句,却不知自己应该以怎样的身份,想要藏起些什么,又觉无处可藏。

云成走到人群前,看向山门来客,不由睁大了双眼,虚弱地笑道:“鹤麒,你怎么扮成了这幅样子?虽然诡异了点,但是……”

云成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中走向鹤麒,轻轻地勾起了他的下颌,一副欣赏姿态,轻扬嘴角:“还怪好看的。”

鹤麒看着眼前的女孩,什么也不说,只是抚着云成的乌发,一脸温柔地笑。那笑容扬起,似冰山雪融。

“云成,回来!”

引鹤一声怒斥打断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云成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舅舅,只见他一脸怒容,云成收敛了笑意,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这方迟迟察觉气氛诡异。

“发生了什么吗?”云成看向鹤麒,懵懂混沌。

鹤麒低头,迟迟不语。

引鹤将云成拉回到了自己身边,冷冷地睨过鹤麒一眼,道:“既然妖帝不愿开口,那不妨让我替你向云成解释!”

“妖帝?”云成一时迷茫,又似乎觉察到什么,呵笑说道:“舅舅,我们妖族哪有妖帝一说?你们别闹了!”

引鹤冷声一笑。“云成还想要自欺欺人吗?当初你拼了性命救下的人,如今辜负了你所有期望,已经成为了你面前这位高高在上,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妖帝!”

引鹤指向鹤麒,云成闻言微怔,不知所措地站在两人中间,滞滞地看向鹤麒,强颜欢笑,不安地心绪流转,她下意识地忽略过眼前人所有的不同寻常,带着几分勉强的希冀,轻声问道:“鹤麒,舅舅说的……不是真的吧?”

鹤麒闻言,黯然颔首,无可辩驳。

云成看着沉默的他,等待良久,直到心底灰暗的火光也随着这沉默渐渐熄灭,终于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黑血,再次昏厥过去。

“云成!”鹤麒见状,上前揽过云成,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中,慌乱地向云成体内输送灵力,生恐她会再次离自己而去。

引鹤看着鹤麒怀中的云成,知她刚刚苏醒,心中亦是担忧。

“算你引鹤走运,看在云成份上,我暂且饶你这一次。”鹤麒狠厉扫过引鹤一眼,搂着怀中的人,转身就要离去。

引鹤自是不能让妖帝带走云成,一掌朝他身后击去,谁料鹤麒周身早已结下结界,掌风凌厉之势非但没能伤到鹤麒,反而如反戈之势袭向引鹤,划过引鹤侧肩,逼得引鹤不由后退半步。

“大乘之境!”引鹤捂肩惊愕道。

大乘之境是妖族修炼的最高境界,一旦修成,妖族便可得禁锢之体,无人可以击破。

引鹤修炼多年,也不过是近年刚刚修至大乘,没想到,《天阴》邪法修炼的速度竟然如此迅猛。

鹤麒停顿片刻,听着身后引鹤一声闷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径直抱着昏迷的云成回到了妖帝宫。

妖帝宫中,云成渐渐苏醒,朦胧的看向四周一切。妖帝宫与引鹤阁不同,宫殿之内昏暗陌生的一切让刚刚醒来的云成格外心慌。

“你醒了?”门外,一袭黑袍锦衣的鹤麒疾步来到了床榻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云成,仿佛是看着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云成如大梦初醒般,木讷地看着鹤麒,一如当年鹤峰山上,鹤麒初醒时看向她的模样。恍惚间,竟然已是百年岁月,可从前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鹤麒坐到床边,看着云成,谨慎小心地拉过了云成纤细的双手,本想要解释什么,却在话到嘴边时又言不由衷。

云成静默地躲开他的触碰,抬眸看着来人,面容淡漠,声音清冷带着大病初愈后的微弱之气。“鹤麒,能给我讲讲我昏睡百年期间的妖界发生的事情吗?还有,当初舅舅为什么会突然执意要杀你?”

鹤麒闻言,缩回了手,不知所措地愣住,想起过往荒唐百年,又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气力。

“云成那么聪明,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鹤麒沉眸,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悲凉和绝望。“我是当初修罗战场上遗留下来的辛氏幼子,如今带着《天阴》死灰复燃,称霸了整个妖族。当初引鹤要杀我,也是因为这件事,你替我承受一剑,我却趁机逃走了。”

云成一字一句听着鹤麒的话,一双眸子冷漠地看向他,带着刺骨的寒,宛如当年华胥暗牢中伤人的毒箭。

“云成,你后悔了,对吗?”鹤麒直直地看着她,忽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后悔当年在华胥救下我了,对吗?”鹤麒不安的双手紧握成拳,等待着她的回答。

云成移开目光,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跟你不一样,华胥山救下你,我不会后悔。我只是后悔自己爱上了一个屠戮血腥之人,还傻乎乎地为他挡下舅舅的鹤唳剑,给了他残害众生的机会。若有下次,我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多爱他一分。”

云成呆呆地看着床案上的黑鹰图刻,声声句句说着绝情断义的话,眼中却禁不住泪珠滚落,渐渐打湿了枕被。

“你真的就这样厌恶我了吗?”鹤麒看不见她的神情,可她说出的字字句句都让鹤麒觉得心如死灰。

妖帝宫一片沉寂,没有回响。

鹤麒泠然沉了双眸,冷呵一声,嗤笑道:“罢了,我算什么东西,的确配不上堂堂鹤峰山云成师父回头!只是,我这个人向来蛮横霸道,若是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包括你那位未婚夫婿司徒奇! ”

鹤麒起身离开床榻,对着一旁伺候的魔妖厉声喝道:“看好了,若有半分差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伺候的魔妖们慌乱地连连点头称是,谁不知道这位妖帝冷心绝情,手段狠辣,哪里敢招惹半分?

当初的少年早已不复往日的风清月朗,云成含泪,听着身后的命令之声,苦涩一笑,阖上了双眸,唏嘘感慨万千。

·

妖帝宫前的枫叶三度被秋霜染红,一转眼,云成留在妖帝宫便是三个春秋。

三年来,云成被保护的极好,没有任何人敢跟她多言一句外界的事情。秋风袭来,云成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望着窗外呆呆地发愣。

“帝后,妖帝陛下来了。”

妖帝宫宫人的声音响起,云成淡淡地回身抬眼,鹤麒一身玄袍站在了她的面前。

云成愣了愣,说不上悲喜。

这三年,云成身上的旧伤一直反复,鹤麒也一直以自身的灵力为她养着。只是,云成始终都不愿理会现在的鹤麒,只有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背上的剑伤重铸折磨时,云成才会痛得没了办法,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鹤麒的怀里,疼得死去活来,豆大的眼泪掉下来,鹤麒便跟着不觉红了双眼,紧紧地环抱着怀里的人,动也不敢动,慢慢地往云成的体内输入灵气,以求能够减缓她一丝丝的痛楚。

“不是怕冷吗?”鹤麒环手自身后抱住云成,俯首贴在她的耳边,带着一身暖意,轻声问道。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对才子佳人般。

月上柳梢,风寒红叶。

云成深叹了一口气,推开了身前的手。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明日我要去修罗场祭奠父母,你要和我同去。”鹤麒慢慢退开,沉下眸来,心底泛起无尽空落。

“我不想去。”云成冰冷的拒绝让偌大的妖帝宫陷入了一片冷寂。

沉寂之后,云成的耳边又一次传来鹤麒对他人的怒斥。“一群废物,都给我滚!”

云成淡淡地转过头去,不想理会他无谓的怒火。向来如此,鹤麒生了她的气,就只会把这些气发在那些无辜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