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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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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奇杀了江肃。为什么?”云成一双娟眉轻蹙,深感疑惑。

身后,鹤峰山门三长老辞玉的大弟子秋修见云成不解之态,轻声回应道:“云成师姐不知,前些日子司徒奇因为江肃比试过程不与相让而大发脾气,两人各不服气,大打一场。司徒奇扬言要杀了江肃,当时弟子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气头上的话,谁知道今天江肃便被人发现死在了北山的树林中。”

云成闻言,看向江肃的尸身。

尸身只有胸口处一道伤口,是一条长不过一寸的细缝,凶手杀人极为狠辣,入刀极深且一刀致命。可想起司徒奇这样骄傲自负,喜欢玩弄他人的性格,云成总觉得不对。

“既无人证,又没物证,玄机长老因何怀疑到司徒奇身上?”云成又问。

“有人证,更有物证。”秋修靠近云成,鉴于玄机阁气氛之严峻,声音放得更低。

“玄机长老今日前往祭祀台,亲眼见到司徒奇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短刀,踉踉跄跄地奔跑逃窜。玄机长老察觉有异,将他带回了鹤峰山玄机阁,正欲询问清楚。恰在此时,便有门中弟子来报江肃被人杀害在寝室之内,凶手不知所踪。”

云成听过前因后果,虽知此事人证物证皆在,却觉得有几分诡异之处。

厅堂之下,司徒奇看向玄机长老,茫然无措,拼命争辩道:“不是我!玄机长老,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承认自己平日嚣张些,但绝不会做出这样残害同门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看不惯我,想要借刀杀人!”

鹤峰山门规,若无必然因由,残害同门者,死。

司徒奇自然是知道这条规矩的,所以自入山门起,虽胡作非为,但决不因为一时之气杀人害己。

云成注视着司徒奇的神情,发现他不似说谎。

玄机长老扶额痛惜。鹤峰山门立门至今,虽有此规矩,但从未有人胆敢以身犯险,怎么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出了这样的事?

厅堂之下,可是一条人命啊!

司徒奇继续为自己喊冤叫屈,可死无对证,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云成见玄机长老愁眉不展,遂请缨道:“玄机长老,既然司徒奇以为自己有所冤屈,那云成可否代玄机长老再多问几句?”

玄机见云成站了出来,素知她明辨事理,应是对此事心有疑问,遂摆手随她去了。

云成先走到江肃尸身前一番查看,又扫过一旁作为证物的短刀,终来到司徒奇身旁。

司徒奇此时也顾不得往日风光,一心想要摆脱罪责,保全性命,苦苦哀求道:“云成师妹,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江肃!”

“司徒奇,既然你说江肃并不是你杀的,那你能告诉我,昨夜一夜你身处何地,做了何事吗?”云成不理会他的求饶,细观他面容酡红,酒气犹存,似有宿醉之意。

司徒奇闻言,犹犹豫豫,一番吞吐方才说出昨夜他因双亲责难一事而心生不快,喝得酩酊大醉,只是睡在寝卧之中。

云成点点头,心道:没有不在场的人证,这倒是有些麻烦。

“那你因何第二天清晨被玄机长老发现在祭祀台呢?”

司徒奇闻言摇了摇头,迷茫道:“我不知道,今晨我浑浑噩噩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祭祀台,想走之时正遇上玄机长老。还有那把匕首,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师妹,这件事一定有人想要陷害我!你帮我向长老们求求情,你是整个山门中引鹤长老最疼爱的人,长老们一定会顾念引鹤长老的面子,另行查明的。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云成听到司徒奇的回答,心中略微有底——此事应当不会是司徒奇所为。

虽说司徒奇在山门中看似威风凛凛,但实则骨子里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慌了手脚,证词颠三倒四也属正常。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一箭双雕,将司徒奇和江肃一同致于死地。

“玄机长老,云成关于此案有其他看法,可否容云成细说?”厅堂之下,女子挺拔而立,笃定自信。

玄机同样不相信司徒奇会冲动到亲手杀死江肃,但他却是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他抬眉轻叹一声,道:“你且说吧,我们众长老听听看。”

云成拱手作揖,施施然道:“自江肃尸身僵硬程度来看,江肃应当死于昨夜子时之际,玄机长老发现司徒奇时已是寅时,其中的时间间隔之久,足以让司徒奇逃出鹤峰山,但他却偏偏停留在了鹤峰山北的祭祀台,这是第一个疑点。众所周知,玄机长老每日寅时都会去祭祀台祭奠,司徒奇何必要去一个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呢?”

“再者,司徒奇自矜,除却玩乐之事,向来对其他不甚上心。而江肃胸口的伤痕一刀致命,果决毒辣且力道深重,显然不是司徒奇这样的对杀人灭口的方法一无所知,又宿醉一夜的人能够做到的。”

“最后,玄机长老您说发现司徒奇时,他手拿血刀,踉跄逃命。可正常来说,凶手杀人过后第一反应都应当是扔下杀人的凶器,而后逃离现场,司徒奇却手持匕首,难道是想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人自己杀人的事实?”

“这件事中,不合常理之处许多,云成认为此事尚且存疑,不应妄下定论。”

鹤麒站在一边,看着侃侃而谈的云成,精明干练之相尽数显现。

他虽格外倾慕这样强势的云成,但另一方面,鹤麒仍旧恼怒云成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看来司徒一事过后,为了不使引鹤和云成发现端倪,自己的计划应当提前了。

玄机阁三位长老看着阁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也觉其中不妥之处。但江肃之死,事关重大,司徒奇又是第一作案嫌疑人,长老们都不好将此事随意处置。

玄机长老思虑一番,对云成说道:“眼见也并非为实。云成,如你所言此案确实疑点颇多,但江肃已死,我们鹤峰山总要给江肃一个交待。你以为应当如何?”

“司徒奇不一定是本案元凶。因此云成以为不能因此而处死司徒奇。另,鹤峰山高入云间,不易攀缘,若非修为高深,便是门中之人作案。我以为应当彻查此事,还死者公道,还生者清白。”

“再则,死者为尊,江肃之尸身也应当尽早送回,归于尘土。”

玄机损失一位得意门生,心情早已苦闷悲痛非常,云成之建议恰是时机。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按云成所说来办,一应追查之事,劳你多加费心。不过司徒奇此番顽劣之至,有此一劫,理当好好反省一番,命人带司徒奇去钦天监好生看管,不许他再出山门半步!”

云成点头称是,心道玄机长老此举果然顾虑周全。

那凶手费劲心力设下这样的圈套,想必若是司徒奇不死,也定然不会甘心。将司徒奇关押在护卫森严的钦天监,既是让司徒奇有反思之机,也是对司徒奇的保护。

·

云间阁。

鹤麒随着云成回来,一路无言。至阁中,云成抱起白狐,一派平静之态。

鹤麒遂开口问道:“云成要如何调查江肃一事?”

“不调查,就是最好的调查。”云成揉揉白狐背上细软的毛发,浅笑道。

“下次凶手杀司徒奇时,自然会再现身的,何必费心寻找?”

鹤麒闻言,眉眼含笑,道:“等君入瓮,云成果然蕙质兰心。可云成可曾想过若是凶手放弃杀人,那又当如何?”

云成听到鹤麒的问题,微微犯愁。“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办了,少不得要到处跑跑。”

鹤麒良久不语,云成心感奇怪,看向鹤麒,却见他低眸垂首,心思沮丧。

“鹤麒,你可是觉得我不该帮司徒奇?”云成轻声询问。

想起三年前司徒奇引人重伤鹤麒一事,云成心有愧疚。可她却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门中弟子蒙受不白之冤,自己却因为私心而无动于衷。

“不是帮,是求证。”鹤麒依旧心绪低落,一双看向云成的黝黑眼眸中隐匿着浓烈的占有欲。

“如果司徒奇有罪,你不会帮他。”鹤麒果决道。

云成闻言甜笑:“知我意者,果然非鹤麒不能有。”

“那,如果有罪的人是我呢?云成会帮我还是杀我?”

鹤麒的问题问出,云成笑意渐消,云间阁内一时寂静无语。

“算了,逗你的,别乱想。”鹤麒笑着打破尴尬,也不再等待答案。

云成放下白狐,紧紧拉过鹤麒的手,怯懦却又坚定地回答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变成玄机阁中的那个真正的罪人,我一定不会帮你。所以,鹤麒,求你,一定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知不觉,云成眼中竟浸染了泪痕。

自鹤麒回到云间阁,云成每日谨言慎行,提心吊胆。

她太害怕了,害怕鹤麒再一次远离自己,害怕自己再一次被人抛下,害怕自己又开始孤寂的生活。鹤麒的问题就像是要离开的前兆,云成承受不了。

“鹤麒,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原则,但我永远都不想你站在我原则的对面,那样的选择真的太难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