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接骨，但是很不熟练。"张文馨也很为难，"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想去医院，肯定要经过闵知行的批准。
叶凝曦冷笑，让她去求闵知行？还不如让她自行了断算了。
"文馨姐，你来吧。我受得了。"
张文馨欲言又止。
她迟疑一会，又加重了语气："要是接骨不熟练，受的罪只会更多。你真的要让我给你接？"
叶凝曦疼得脸色惨白，还是坚强地点头："文馨姐，来吧。"
张文馨拗不过她，只能说："那你准备好。我去找条毛巾给你咬着吧？"
"不用。"叶凝曦浅笑。
张文馨点了点头，抓住了她的胳膊。
胳膊被碰到的一刹那，叶凝曦僵直了背脊。一阵刺痛沿着神经末梢蹿上大脑，她仿佛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
"忍住。"张文馨说。
她开始左右旋转着叶凝曦的胳膊，试图把它对回脱臼的关节里。
叶凝曦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仰起了头，全身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痛，大脑里只剩下了这个字。
好痛！真的好痛！
谁来救救她！
救救...她...
她叫不出声，像条濒死的鱼。
每当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下一波更剧烈的痛就会降临，她的精神也再次清醒。
叶凝曦突然很希望自己死掉。
这场折磨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张文馨才把她的胳膊接好。
关节接上的瞬间，叶凝曦骤然倒在沙发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她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脸上全是水迹，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
"你这丫头..."张文馨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地摇头，"太犟了。我当年都没你这么犟。"
叶凝曦没力气回答她的话，只能笑笑。
"你这么犟下去，是没有好处的。"张文馨目光沉沉，"闵总裁的资产、社会地位，哪一样不比你出色呢？就连外貌..."她看了叶凝曦一眼，含蓄地说，"他的外貌配你，也是绰绰有余了。"
张文馨真正想说的，大概是他比她长得好看吧？
叶凝曦有点想笑。
她恶毒地想：就算是花钱去嫖鸭子，能嫖到闵知行这样的鸭子，她也不亏呢。
"你自己想想吧。"张文馨叹息一声，"闵总裁其实很喜欢你。"
喜欢？
他所谓的喜欢，就是肆意伤害吧？
叶凝曦的眉毛弯成尖锐的弧度。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了口。
"文馨姐，这样的喜欢太沉重了。我宁可不要。"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自己的嗓子撕裂般的痛，声音也沙哑粗糙得不像话。
张文馨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我能明白。但是，你真的有说不的权利吗？"
对这个问题，叶凝曦只能苦笑。
"是啊，我没有..."她轻声说，"可我至少还能守住自己的心。"
"守住心？"
"嗯。"叶凝曦点头，声音微弱，语调却铿锵有力，"我要守住自己的心。哪怕我确实在迎合他，我也要提醒自己，我没有爱上他。"
钱能买来她的自由，却买不走她的心。
她没有爱上他。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
叶凝曦的眼神坚定，灼灼地看着张文馨。
张文馨无言。
曾几何时，她也和叶凝曦一样，有最干净的执着。现在的她，却早就忘了那份心情。
"我不劝你了。凝曦..."张文馨倒了一杯水，放在叶凝曦手边，"你好好休息，我把这份报表给闵总送过去。"
"谢谢你，文馨姐。"叶凝曦甜甜地笑。
张文馨拿起桌上的表格，走出了办公室。她关上办公室的门，眼中浮现了一丝挣扎。
她不想去送什么报表。事实上...
她只是想把叶凝曦的状况告诉闵知行。
犹豫了一会，张文馨下定决心，继续往闵知行的办公室走去。
她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微微鞠躬："闵总。"
"她怎么样了？"
闵知行正在看一本书，头也不抬地问。
"她..."张文馨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好像很痛苦吧。"
"怎么？"闵知行的声音冷冽了不少。
张文馨僵住了。
看起来，闵知行对她的伤势在意到了极点。她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她要求我为她做关节复位。我强调了好几遍，我的手法很生疏，但她一直坚持要我做。所以，我就帮她做了。"
"..."
闵知行沉默了。
他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一方面是因为苏意暖，另一方面，是因为叶凝曦竟然有了反抗他的胆量。
张文馨心虚地看着他。
"她疼不疼？"闵知行沉声问。
废话，张文馨在心里吐槽。复位又不是摸摸揉揉就行的，怎么可能不疼？
当然，就算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在闵知行面前说出这种话。她想了想，委婉地说："她出了很多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闵知行冷眸一眯："张文馨，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
"闵总..."
要不要这样啊！张文馨瞪大眼睛，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她真是流年不利！
"出去，带她去看病。"闵知行淡淡地说。
张文馨失望地垮下了肩："是..."
万恶的资本家。
"还有，"闵知行又加了一句，"要是让她看出任何一点端倪，张文馨，你下个月的奖金也没了。"
张文馨立刻挺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回答："好的，闵总！"
...
第二天一早，闵知行坐在办公桌前，审批着这个季度的财务报告。
他手上的钢笔停在张文馨的名字上，剑眉微微蹙起。
张文馨确实是个优秀的秘书。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太优秀了。
昨天他警告过张文馨，不要把他说的话透露给叶凝曦。结果，她也确实连半个字都没透露出去。
——如果她昨天说了点什么，他和叶凝曦的关系，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僵了吧？
从昨天到现在，叶凝曦一直没和他说话。她从没在他面前耍过脾气。用这种法子抗议，还是头一回。
不行，他不能纵容她。闵知行冷眸微眯："叶凝曦。"
叶凝曦整只胳膊上都打着石膏，连肩膀那里都固定上了，完全没办法正常动作。听见他的声音，她上半身整个转动了九十度，看向他的方向。
她的目光淡漠而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该死，又是这种眼神！她想闹到什么时候？！
闵知行微怒，故意说："给我倒一杯咖啡。"
叶凝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她走到闵知行面前，视线低垂，落在办公桌上。
求饶吧，叶凝曦。只要你肯求饶，我就勉为其难地宽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