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闵知行把她揽到了怀里，抬起右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做起来的时候，也就格外笨拙。叶凝曦本来只是抽噎，被他一拍，差点顺不过气，咳嗽了好一会。
等她的咳嗽声稍稍平息，闵知行再次开口。
"叶凝曦..."他沉声说，"下一次，你只要听我的解释就好。"
"..."
"下一次，我说什么，你都不准多嘴。"闵知行又拍了她的后背两下，警告道，"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知道了。"
叶凝曦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闵知行松开了她细瘦的身体，深不可测的眼瞳凝视着她。
"叶凝曦..."他轻声说，"你是我的妻子。"
即使叶凝曦对闵知行心存畏惧，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俊美到了极点。听见他的话，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瞠大了美目。
她的心里，漾起了异样的感觉。有点酸涩，又有点甜蜜。
他这句话...到底算是什么？
可惜，闵知行的下一句话，就把这种微妙的感觉扼杀在了摇篮里。
"即使我再不喜欢你，你也是我的法定配偶。"他刻意在"法定配偶"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即使我再怎么不愿意在乎你、在乎你的感受，也不得不去在乎。"
叶凝曦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闵知行的话拐了十八个弯，很难听懂。就连她自己，也费了一点时间才理清。厘清之后，她又陷入了另一团疑云。
——他到底想说什么？是想说他有多讨厌她吗？所以，他才不得不在乎她？
她迷茫的表情，让闵知行又是一阵挫败。他放开叶凝曦，声音又平复了下来。
"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你——"他停顿了片刻，看着她茫然的双眼，终于彻底地放弃了。
"算了！"他发泄般地甩开了叶凝曦的手，冷声说，"你去休息吧。"
...
他到底是怎么了？发疯了不成？
叶凝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只好放弃。
"我去休息了。"她局促不安地笑了笑。
她的道别没有等到闵知行的回答，只换来了沉默的背影。
——算了，她还是自己去休息的好。叶凝曦泄气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餐厅。
她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在楼梯上，闵知行就转过了头，眼光冷然。
他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单手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思考了一会，他似乎是放弃了，转而摸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他冷声问道："张文馨，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
电话对面，张文馨被吓了一跳。她张大了嘴，手里的三明治一下掉在了地上，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她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全世界的人都被那个蠢货传染了？
"你再这样回答我，我就扣你工资。"闵知行的声音一下降低了十度，直逼冰点。
听见"扣工资"三个字，张文馨停摆的大脑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好意思，总裁。"她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我刚才在处理家务事，没能及时领会您的意思...咳，"她咳嗽一声，"您刚才问了什么？"
"扣一半奖金。"
闵知行毫不留情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然后才说起正题，"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
什么？！一半？！张文馨在心底发出无声的惨嚎。
"很有能力。"她硬着头皮说，"很有水准..."要是不扣她的工资，就更有水准了，"而且，我敢打包票，集团里一多半的小姑娘都暗恋您。"她不动声色地恭维了他一句。
一多半？
闵知行往后仰，靠在了沙发背上，心情更差了。他敢肯定，叶凝曦肯定不在那一多半里。
"总裁..."
张文馨等了足有五分钟，也没等来闵知行的回答。她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闵知行从沉思里被打断了，皱起了眉。
"怎么？"
"那个..."张文馨又壮了壮胆子，苦着脸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再不睡觉，明天早上就不用上班了！
"哦。"
闵知行反应过来，云淡风轻地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要是回答得上来，就加一个月奖金。"
一个月！好多钱！
张文馨恨不得飞到闵知行身边，好好地表一表忠心。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总裁有什么问题？"
"在你看来..."闵知行沉吟了片刻，还是把困扰自己的问题说出了口，"叶凝曦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
"..."
张文馨一下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兴高采烈的眉眼耷拉下来。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叶凝曦对他有畏惧、有厌恶，甚至有不屑...
可是，这绝对不是他闵大总裁想要的答案啊！
她用膝盖都能想到，闵知行问她这个问题，是想让她告诉他，叶凝曦心里是有他的。为了那一个月的奖金，她倒是也想这么回答，可是...
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怎么办，她到底该不该告诉闵知行事实真相？
张文馨陷入了天人交战。所幸，闵知行也没有催促她，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张文馨才试探地问道："闵总，您和小叶..."
"这不是你该问的！"
闵知行的声音陡然凌厉。张文馨听在耳里，却坐实了她的猜测。
"我想..."她犹豫了一会，慢慢说道，"小叶对您，应该是有感情的。"至于那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您别逼她太紧，或许会有一个好结果。"这个好结果到底是什么结果，她可不敢保证，"小叶也是人，也有情感...我觉得..."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编不下去了。张文馨愁眉苦脸地挠了挠头。
"说下去。"
闵知行正听到关键的地方，却等不到张文馨的回答。他不悦地抬高了音调，"张文馨，你该不会是不想要奖金..."
"...这倒不是。"张文馨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闵总，我是个外人。就算和小叶的关系不错，我也是个外人。这种事，还是你们自己交流的好。"
他要是能放下身段和叶凝曦交流，还至于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吗？
"我知道了。"闵知行彻底沉下了脸。话音刚落，他就切断了电话。
张文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松了一大口气。她回过头，眼光复杂地看向房间角落里的轮椅。
"妹妹..."她的语气有些感伤，"你看，年轻人多好。有了错误，就能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