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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谋事在人 意外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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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思柔笑着迎上来,恭敬的上前。

“奴婢妥冄,是这宫里的领事宫女。”她朝邓绥恭敬行礼,方才道:“贵人有所不知,根据您的位分,宫里已经预备好了给您的朝服、宽袍、襜褕、褥、裙各三套。陛下恩旨,还特意叫织造坊精制了两套留仙裙。这些物品,原本今早就该送过来,可雨大风疾,先都还搁在织造坊中,只待雨停。”

一听这话,美淑的脸上乐开了花。“陛下果然看重我们小姐,人还没入宫,就早早准备妥当了这些赏赐。”

思柔皱眉瞟了美淑一眼,心里不满。连忙打断了说话,朝那侍婢行礼:“多谢妥冄姐周全。”

妥冄笑道:“姑娘何须言谢,为贵人办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邓绥柔柔一笑:“思柔。”

思柔连忙递上了银钱袋子:“这一份给姐姐,这一份劳烦姐姐代为分发。”

“贵人太过客气。加德宫上下伺候贵人实属本分。”

“是本分何尝不是情分,往后我这里就要劳烦你了。”邓绥和悦的语气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妥冄恭敬道:“贵人何须如此客气。奴婢已经准备了热水给贵人沐浴,稍后会将干净的衣裳送过来。浴房在后殿南侧,贵人请随奴婢来。”

“多谢。”其实身上湿漉漉的难受,邓绥就盼着能赶紧洗个热水澡呢。这个妥冄,还真是细心体贴,如及时雨一般。

雨方小些,阴凌玥就和姚嘉儿返回了永乐宫。

彼时冯芷水已经等在殿下好些时候了。“臣妾拜见阴贵人,贵人长乐未央。”

“这么大的风雨,冯美人怎么来了?”姚嘉儿一向不喜欢这个冯美人,总觉得凭她的容貌不配和自己同样的位分。“有什么事情这般心急火燎的?”

“臣妾见过那一位了。”冯芷水皱着眉头:“她方才入章徳宫,向陛下请罪。”

“你说谁?”阴凌玥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目光来回游移在她和姚嘉儿的脸上。

“就是今天当入宫的那一位……邓贵人。”尽管冯芷水很轻声的说出邓贵人三个字,却还是看出了阴凌玥眼底迸射的一道寒光。

姚嘉儿观察了一下阴凌玥脸色,嗔眉问:“好好的,她去章徳宫请什么罪?”

阴凌玥心烦的时候,便习惯沉默不语。她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同时也明白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邓贵人是从宣城门进宫的,而并非圣旨所写的洛城门。入宫之后,她便冒着雨,从宣城门徒步到章徳宫面圣。”冯美人很担心的说:“然而陛下似乎并未深究,只是采纳了臣妾的建议,罚邓贵人去绣院帮着绣娘赶制春日新衣。”

“违拗圣旨,陛下竟然罚的这么轻?”姚嘉儿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还是你的建议?你为何不叫她跪在雨中好好的悔过,怎么也要跪上一整夜!”

“姚美人有所不知……”冯芷水幽幽叹气:“臣妾卑微,不敢违拗圣意。当时瞧陛下的脸色,这事便是从轻发落即可。”

“是啊。”阴凌玥随之颔首:“到底是个贵人。”

言外之意,便也是嫌罚的太轻。

这意思冯芷水不可能听不出来,忙不迭的说:“臣妾此番前来,还有一句要紧的话想要禀明贵人。邓贵人走后,陛下似是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姚嘉儿不禁焦虑催促:“你快说。”

看了看阴贵人的脸色,冯芷水凛眉道:“陛下说——有意思。”

“有意思?”姚嘉儿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你当时在场,你揣摩陛下是说她违抗圣旨,又去请罪这件事情办的有意思,还是……陛下觉得她这个人有意思?又或者,是陛下对她有了心思?你仔细想想,看看到底是哪一种!”

“这……这可叫臣妾为难了。臣妾愚笨,怕是揣摩不出陛下的圣意。”

阴凌玥抿唇而笑:“也许三种皆有。”

这话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进去:“本宫乏了,要去沐浴更衣。你们自便吧。”

姚嘉儿瞪了冯芷水一眼:“你也够笨的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过。换做是我,绝对饶不了她。”

“是。”冯芷水才不会和她说重话,顶撞她完全没有好处。“臣妾下次会小心处理的。”

“哼。”姚嘉儿不以为然的转过身子:“去章徳宫陪伴圣驾,但愿你还能有下次。”

“恭送美人。”冯芷水攥着一把恨,和颜悦色的送她走。心道不就是仗着阴贵人给你撑腰吗?现在这个形势看来,阴贵人也未必就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贵人。”莫玢匆忙的走进来,紧绷着脸。

“什么事情脸色这样难看?”阴凌玥定了定神,目光才落在她脸上:“说吧。”

“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莫玢只觉得后脊梁一阵一阵的发冷。“奴婢害怕出事,就又遣人出宫去找,说是……说是……”

阴凌玥心烦意乱的看着她,皱眉不语。

莫玢明知道说出来会让贵人震怒,却也不得不说:“无一人生还。”

“什么?”阴凌玥只当她是在玩笑:“派出去的那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怎么可能无一人生还。到底陪邓绥入宫的是什么人?”

“回贵人,奴婢去问了,说是随邓贵人入宫的除了马夫,就只有两个丫头而已。”莫玢也是一脸的疑惑。“奴婢也细致的打听过,说那马夫就没允准入宫。倒是那两个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娇怯又柔弱的样子,也不大可能跟咱们的高手较量,更别说以一敌十,将咱们的人都灭了口。”

阴凌玥沉默了片刻,一层霜凝结了眸子里的冷意,也封住了杀气。“无妨,宫中时日且长,是佯装娇怯庸懦也好,以驯顺柔弱做掩饰也罢。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有时间跟她慢慢磨,只不过莫玢,你让人将这事情禀告府中,让他们无论如何追查到真相。我只是担心,还有咱们意料之外的人与事。”

“诺!”莫玢恭敬的垂下头去。

“行了,你去吧。”阴凌玥摆一摆手,忽然很期待明日一早的碰面。

————

可能是白天淋雨又受惊,太疲倦了。入宫的第一晚,邓绥睡的相当安稳,一觉到天亮。

“思柔、美淑。”邓绥坐起来,看了看天色。

妥冄轻轻推开门,满面春风的走进来:“奴婢给贵人请安。这就伺候贵人梳洗装扮,前往永乐宫与阴贵人等妃嫔相见。”

“好。”邓绥笑着点头。“只是怎么不见思柔与美淑?”

“两个丫头昨日淋了雨,又为了修改贵人的裙裾熬了夜,怕是都有些伤风了。奴婢便吩咐她们在房中歇着,轻易不要出来走动,以免病气惹上了贵人。”妥冄一边麻利的伺候邓绥梳洗,一边打点着小侍婢们整理好床铺,又在妆台前摆上了梳妆用品,预备好了裙褂。

只这一通打点,就能看出她勤力也缜密,很有心思。

邓绥没多说什么,只待一切就绪,便乘着肩舆前往永乐宫。

“一大清早的,可真是晦气。这么一点点事情都做不好,留着有什么用。”

女子威严的声音,兀自带着一股锋利。

远远的听了这么一耳朵,便叫人有些胆颤。

“前面出什么事了?”邓绥侧目望了一眼。

妥冄连忙道:“方才说话的是廖美人。看这架势,应当是在调教宫婢。”

“调教宫婢?”邓绥有些疑惑。

“是。”妥冄并没有多做解释,仅仅是回以微笑。

邓绥随即明白,显然这不是廖美人头一次教训宫婢,或者说大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要不是掌嘴的声音太过刺耳,邓绥也不愿意多管闲事。可到底她看见了,总是不能不劝说一句。

“途中偶遇这位姐姐,不知能否给妹妹一个薄面,就饶了这婢子吧。”辇车上,邓绥轻盈一笑。

廖卓碧一脸疑惑的回过身,皱眉看着辇车上的女子,冷哼一声才道:“你是谁?为何要管我宫里的事?”

妥冄恭敬的朝廖氏行了礼:“回美人的话,这一位是我家邓贵人。”

“邓贵人?”廖卓碧不由得眼眸一紧,朝邓绥行了个常礼:“这贱婢才送来臣妾宫里做事,便不上心。早起就打碎了一只花瓶,触了霉头。害我这才走了几步路,就扭了脚。既然是奴婢做事不当心,那我身为主子的,教训两句也无可厚非。贵人初来乍到,莫不是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过问吧?”

她满眼桀骜,根本没把邓绥放在眼里。

邓绥反倒是就着妥冄的手从辇车上走了下来,不疾不徐的停到她面前。

廖卓碧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邓贵人身姿挺拔也就算了,竟然还生的这样高挑。这样忽然站在面前,怎么叫人有些心慌,仿佛自惭形秽一般。“贵人有什么话说?”

邓绥温和一笑:“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做事难免毛手毛脚。又是头一日去你宫里伺候,难免疏失。姐姐既然责罚过了,不如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廖卓碧瞬间就黑了脸,语气很是刻薄:“贵人才入宫这一日,就要管臣妾宫里的事情了?手会不会伸的太长?还是贵人觉得您母家显贵,这脸面就是要比旁人大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