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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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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魔气是修仙大陆数千年来的禁忌, 不为别的, 只为了自秦过后妖魔横行, 欺压了人类修士百年, 最后靠的是道修才改写了这段屈辱历史。

修道者们绝不会自甘堕落到去学妖魔的东西。

这是尊严和底线问题。

与世人的认知不同, 魔修炼的是阴气,与天地间充斥的元气相似,但要比元气更为阴邪, 也更容易蚕食人的心性, 到了修炼后期一个落不好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因此, 魔修们往往得不到道修的好眼相待。

而魔气又与阴气不同, 它是另外一种极为可怕的邪异,或者可以称得上无底深渊,几乎能吞噬掉一切。

魔剑中的魔气说的就是上面这种,淬炼的材料是当年斩杀妖魔后留下的法器,其中带着的魔气也随之留传了下来。

一般说来, 魔剑中绝大部分的魔气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散去了,剩下来的只是少数, 而这些不足以扰乱人的心智。

悄悄修炼魔气的人又不同, 是直接拿自己的命在下一场不可能赢的赌注。不管你的意志有多坚定, 想要变强的心有多炽烈, 到最后必定会被侵蚀神智,一步步走入地狱。

所有魔修都知道,这是妖魔的诅咒。

据说在百年前,曾有人偷偷背着外人修炼魔气, 都修炼到渡劫期了还是没能坚持住,自个儿忍受不了发了疯,杀了全家后自杀了。

李粲然那天泡了半天药浴就醒了,身体也恢复了过来,不光如此,他修为还因为这场战斗侥幸突破了,达到了辟谷期七层。

董桉听说此事羡慕不已,也想借个由头和周容交此手,或者被他揍一顿,但又怕自己身体素质没那么好,修为不进反退就糟了。

祭剑仪典后,李粲然闭关了一天半的时间,将刚突破至辟谷期七层还在躁动的元气给炼踏实了。

等他出来时,周容就和他说了上元节的事。

经他这么一提,李粲然才想起自己好久都没过次节日了。

修真时日漫长,连过节的概念都慢慢融进了这段岁月当中。

等到上元节那天,董桉一早又来说了这事,李粲然刚想与他一同下山转转,临走时突然想起他约了今天上午向大长老请教剑阵的事。

董桉有点遗憾的道:“那我带你的剑灵下山去玩了。”

小统一听,一阵兴奋,当下就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强,它能离开李粲然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从一开始的方圆一公里到如今的十公里,都能随意穿行。

李粲然答应得挺干脆,“去吧,省得在我身边烦我。”

小统兴高采烈地趴在了董桉的肩上,说道:“我们走!”

董桉道:“剑灵,你不是能变大吗?变一个我看看。”

小统道:“变大是需要能量的,还有不要总是剑灵剑灵的喊我,我有名字的,我叫映之。”

董桉随口吐槽道:“谁取的?真难听。”

小统:??

李粲然:“我取的。”

董桉立马换了副语气,叹道:“哇,这名字也太好听了吧,惊为天人。”

“滚。”

一人一剑灵下了山,李粲然去了一趟长老殿,回来时听说屠神峰山脚的集市中有人卖灯笼,闲着无聊便去转了转,正好屋里的茶叶也喝完了,准备过去一起买点回来。

来到集市才发现往来的人群比平日多了好几倍,还有人专门搭了个灯笼台,说是猜对灯谜白送花灯。

李粲然看到那人就笑了。

正是尤阳煦,三年不见已经修炼到金丹期九层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长袍,额头上忙得出了一层汗。

他刚准备走过去打声招呼时,才发现周容也在,面无表情的给答对灯谜的弟子发花灯。

他向身边的一位师姐打听了下,才知道尤阳煦和人打赌输了,被迫从长老殿接了这差事,苦于没人打下手,正好瞧见路过的周容,就将他抓了过来。

一开始周容想走,被尤阳煦威胁要将送不出去的花灯全挂他门口,才极为不愿的跟过来了。

李粲然难得看到周容吃瘪,心情甚好,笑容满脸的和身边的一脉弟子一起猜灯谜。

他才高兴了几秒,就被人手不够的尤阳煦瞧见了。

“诶,那人是谢修吗,好久不见啊,来来,帮师兄一起发灯笼。”

操。

他不该高兴这么早的。

脚步一移,刚想悄悄藏于人群中溜走,又听到一句,“你小子要是敢走的话,别怪师兄我不客气了,我灯笼还有几千个没送出去呢。”

李粲然呼吸一窒。

“小心我在你们院子内挂满花灯,路都给堵上。”尤阳煦很快又补了句。

周容:………

李粲然:???

他被迫走了过去,站在周容身边,帮着一起整理花灯。

“杂役弟子呢,没人有空吗?”

周容道:“被各殿长老喊去了,说是要清点鸿蒙宗送来的东西,你怎么会过来,送上门让他差遣?”

“我来猜灯谜啊。”李粲然道,反正闲着也是没事。

可惜猜了十多条,一条都没猜中。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将手中的花灯送给面前一位猜对灯谜的弟子,“多送你一个。”

“哇谢谢。”弟子感激道,“但这个太丑了,能换个吗?”

他换了个花灯递过去。

周容道:“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李粲然闻言低头看了眼,在他手腕上戴着一条编织的细红绳。

“刚才在集市中买的,说是祈福辟邪的,随便戴戴。”

周容:“上元节还有这习俗吗?”

嗯?没有吗?

这是小统昨晚给他科普的,他信以为真来着。

“对了,我多买了几条,你要吗?”李粲然随意道。

他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把,扔了一条过去。

周容接过看了眼,发现就是普通的红绳,掺着白玉和碎银,什么元气波动也没有。

红绳很长,得在手腕上绕几圈。

“算了还给我吧。”李粲然突然清醒了过来。

原本想着孔灵请喝酒,他就图个好玩,给每人都买了条,现在才意识到这东西实在太简陋了,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要拿来送人。

周容冷冷道:“都送出手了,还能要回去么。”

李粲然挑挑眉,没再说话。

前来山脚集市的弟子人越来越多,花灯前也排起了长队。

人多口杂的,听到了一些八卦。

原来尤阳煦与人打赌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去告白,结果临时反悔,只能来这儿卖花灯了。

看他那副时而没精打采,时而暴跳如雷的样子,就知道心情很不好。

夜幕降临时,花灯卖出去一两成,送出去七八成,最后几只被尤阳煦直接扔了。

他将卖掉的钱全给了李粲然和周容,自己一个人去闭关修炼。

……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

孔灵在她所在的院子里,简单收拾了一番,挂了两个灯笼。

姚天濯帮着她分发碗碟,又从地窖中启出了两坛好酒。

“这还是四年前放进去的。”他回忆道。

董桉带着小统姗姗来迟。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四处张望了眼,“咦,红狐呢,今儿怎么不见它出来。”

李粲然一脸无辜的表情。

自从上次他替孔灵养了几天红狐,它就被周容和小紫给吓到了,估计有了心理阴影,刚才周容一过来,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周容面色不变。

孔灵很镇定地道:“它怕生。”

董桉奇怪道:“红狐不是很熟悉我们了吗,还怕生?”

“哎哎,喝你的酒吧。”钱哲茂说道。

小统飞回了李粲然身边,玩开心了,心情不错地瘫倒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桌上除了酒碟,还有几盘灵草加了调味做成的下酒菜。

没办法,辟谷期得避食五谷,只能吃这些了。

董桉抱怨道:“啊,我想吃烧鹅,莲花鸭签,荔枝腰子……”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菜品。

直到李粲然道:“住口。”

他才作罢。

小统抱着一个小酒坛,小声问道:“宿主,我能喝吗?”

李粲然道:“你能消化得了吗?”

小统:qaq

众人喝了酒,没舍得用元气消散酒力,都有点醉了。

小统最后还是偷偷尝了一口,估计引发了哪儿系统故障,也醉了。

李粲然靠着一处栏杆,望着天上的明月,有点想睡觉。

小统在跟他胡编乱造上元节的传统。

“传说啊,织女是天帝的孙女,她特别喜欢织布,但又很讨厌天上的生活,就偷偷下了凡嫁给了牛郎,这事被天帝知道了……”

它打着酒嗝,讲了一个牛郎织女的故事。

李粲然懒得打断它。

小统伸出手指,指着月亮,越说越起劲:“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喜鹊飞过来——”

“闭嘴!”李粲然实在忍不住了,低呵了一声。

喜鹊你个头,那是七夕。

董桉幽幽感叹道:“你让它说嘛,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和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剑灵…不对,映之,你接着说。”

小统:“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还想听什么?”

“别说了,回去。”李粲然骂道。

小统不肯回去,它喝了酒,胆子大了起来,“我还知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喝酒不御剑,御剑不喝酒。”

李粲然:………

小统:“噢噢我想到了,我知道红狐为什么……”三个月换一次毛。

李粲然没等说完,就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它的嘴,将它从楼上扔了下去。

钱哲茂见状岔开了话题,说道:“那个,我今天在山脚的集市看到了你们,还看到了尤师兄,听说他和人打赌输了。”

孔灵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茬。

几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聊天。

李粲然头昏脑涨的准备回去睡觉。

在走到门前时,看到了一封夹在门缝中的信函。

他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瞧见了周容,也跟着回来了。

他正要推门进去,听见周容道:“你不必害怕,红狐是低阶妖兽,不会与人交流。”

“我怕什么?”李粲然淡定道。

周容被他堵住了话,定定的看着他,然后道:“没事。”

……

鸿蒙宗即将要来拜访的事传遍了宗门,他们人还没到,礼节性拜访的东西送来了一大堆。

负责清点的杂役弟子人手不够,将几个正式弟子都喊了过去。

李粲然来到屠神峰一处宽敞的库房,发现其他几人都来了,正在埋头清点。

有人说道:“我们宗门应该也送去了很多,反正这面子上的功夫不能落下。”

李粲然任命弯腰,“啧,真麻烦。”

这送来送去的,最后不都一样么。

除了送给宗门的,还有弟子间私下送的一些东西也都在里面。

李粲然随手清点的功夫,就看到一个是送给周容的。

他懒得看是谁送的,直接扔了过去。

周容接过,微怔了下,他看见了上面一个熟悉的名字。

彭笑雪。

东西是用木盒装饰,沉甸甸的。

“谢修,这里也有送你的一样东西。”有人喊道。

李粲然闻声抬头,还有送给他的?

他好奇接过,发现是闻人珩送的一套碧玉做成的古剑,像是雕刻的模型一类的东西。

他原来在鸿蒙宗修炼。

“这儿还有个给你的。”孔灵道,声音淡淡的,“叫彭笑雪的人送的。”

周容抬起头,眼色诧异。

别说他,就连李粲然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彭笑雪送东西给他?

开玩笑的吧。

他从孔灵手中接过一个长盒,上面真写着他的名字,落款人是彭笑雪。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李粲然打开来看了下,发现是一副画卷。

他才瞥了一眼,就愣住了,手指僵硬。

是谢修母亲烟如意的画像,身上穿着碧青色的华贵衣袍,在她的衣服襟口处,能瞧见几道水样的纹理。

正是自己给她的沧海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