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慢一些，地有些不平，您别摔了。"宁雪走着走着，发现自家小姐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能小跑着追上去，忍不住开口道："小姐..."
柳蒹葭慢慢的停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目光有些空洞，低声喃喃道："宁雪，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杨曦月？怎么谁都更喜欢杨曦月？"
这是主人之间的事情，宁雪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默默的听着她家小姐自言自语。上一次，就是因为狐假虎威，然后被世子狠狠的收拾了一番，宁雪现在已经怕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说了半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柳蒹葭的唇边溢出一抹凄凉的笑，摆了摆手，"罢了，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呆着。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光明寺的风景不错，冬天欣赏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她今天就好好的欣赏一番吧。
说完，拿过宁雪手中的灯笼，柳蒹葭一个人朝着道路走了过去。宁雪心中着急，可是又不敢大着胆子跟上去，小姐的脾气不好，若是她敢跟过去，肯定会被小姐罚的，在原地想了想，宁雪眼睛一亮，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杨曦月从圆音大师那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整个寺庙里面除了钟声就只有风声了，这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她不知道要在这里和圆音大师说多久的话，因此让丁香先回去了，免得在外面等到着凉。
白天的时候在马车上面睡了许久，再加上和圆音大师谈了这么久，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被人疏导一番，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杨曦月现在心情愉悦，毫无睡意，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寺庙晚上的样子，今天晚上难得的有了一轮弯月，虽然月光黯淡，却聊胜于无。
她突然来了兴致，决定一个人在寺庙里面逛一圈。
"呜呜呜..."
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她前面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杨曦月脚步一顿，仔细的听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不会是柳蒹葭刚才没有直接回去，然后在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里，杨曦月不禁蹙眉，不知道怎么想的，放下了手中的灯笼，慢慢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晚上风大，她的脚步声被风带走，若不是十分注意，是不会发现的。
"世子哥哥..."柳蒹葭哽咽道："你别管我了，蒹葭只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世子...哥哥？杨曦月脚步一顿，呼吸一滞，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面走着，借着地上那盏昏黄的灯笼，杨曦月清楚的看到了凉亭里面的那两抹身影，一个是柳蒹葭，而另外一个，则是一晚上都没有看到的凤清城。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躲到了一旁，躲在角落里面，看着凉亭里面的那两抹身影，空气中隐隐还有酒气传过来。
"柳姑娘，你的身体刚痊愈，这时候不适合喝酒。"凤清城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风一吹就散了。
柳蒹葭摇摇晃晃的动了一下，目光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啊，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是生疏的称呼自己为"柳姑娘"。
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啊。手上的酒很苦，可是一看到他，心头都是甜的，转瞬间，却又变得比这个酒还要苦。
她兀自在心底想着往事，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世子，这么多年了，为何不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称呼我为蒹葭？为何非要这么生疏的叫我柳姑娘？"
"你我都已经大了，若是让外人误会不好。"
在角落里面偷听的杨曦月，嘴角控制不住的敲了起来，心底的那阵酸涩也随之消失不见。
"啪..."
一阵尖锐的声音传过来，柳蒹葭目光呆滞的看着破碎的酒坛，缓缓的蹲了下去，手指在碎片上面动了动，她仰着头，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杨曦月？"
一句话，让凤清城浑身都僵住了，角落里面的那个人，也是如此，下意识的拉住了袖子，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期待什么。
凤清城没有说话，柳蒹葭忽地站起来，直直的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凤清城，哭道："世子哥哥，蒹葭守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年，你明明是知道蒹葭的心意的，为何总是装作不知道？"
"你喝醉了。"黑暗中，凤清城闭上了眼睛，伸手想要推开身上的柳蒹葭，然而却推不动。地上还有酒坛子的碎片，若是太用力，又害怕柳蒹葭会被地上的碎片伤到，凤清城索性任由她抱着自己。
已经好久没有距离凤清城这么近了，柳蒹葭用力的蹭了蹭，将眼泪都到他的胸膛上，柳蒹葭哽咽着，"世子哥哥，如果没有皇上的赐婚，你会娶我吗？"
忍了这么多年，自从杨曦月嫁进王府之后，柳蒹葭一直都想问这句话，可是每次，都没有勇气问出来。而刚才，她就喝了一口酒，他就过来了，她的身上都是不小心洒出来的酒，带着浓浓的酒味，正好给了她问出这句话的勇气。反正，她大可以装作喝醉了，什么都记不住。
反正不过是一个酒鬼，凤清城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不知道。"
"告诉我，世子哥哥，你喜欢杨曦月吗？"柳蒹葭痛彻心扉，却还在强忍着，他一向说一不二，从来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可能会出现什么不知道之类的话，他这么说，就说明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她。
从来都没有。
凤清城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柳蒹葭这个问题。
怀里面一空，柳蒹葭松开手，往后面退了两步，快速的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碎片，用力的抵在脖颈上，目光决绝的道："世子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杨曦月..."
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个动作，凤清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她脖颈上面溢出一道血痕，被逼无奈，若是不回答，她就会毫不迟疑的割下去。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