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年初一，文武百官都放了假，太医院也不过留得几个太医轮值。
这几位匆匆赶来的太医，本是在家享天伦之乐的，得了信儿便也第一时间赶了来。
不管是报信的也好，还是这些太医也罢，来往总要耗费些时候，哪里能同姜太后比。
她这火气虽是牵连，可也未免太过牵强。
几个老太医都是年纪一把的人了，这会子叫姜太后劈头盖脸的骂也没人做声。
余音公主站在一旁，等姜太后骂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打圆场，毕竟她女儿还等着这些太医来医治。
宋清欢跟萧辞一道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厅吹了大半个时辰的冷风，这才有小丫鬟将夫妻二人请去过去。
萧靖川与萧靖童二人还依旧被留在花厅。
眼见萧辞同宋清欢要走，萧靖川立时唤得一声："父亲，母亲，我，我跟你们一道去吧。"
莫名其妙的就被姜太后请到了威远侯府，自始自终也无人说得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这心里却越发慌乱的厉害。
萧靖川到底不是萧靖童，生母去世的时候他都已经懂事，别人说的做的，都会听会看，自也晓得他亲爹这个睿王的头衔远没有常人瞧得那样风光。
此番又惊是自个同周南絮闹开的那点事儿惹了姜太后同余音公主不快，便越发害怕，想要跟着一道去，将事儿都顶下来，希望姜太后能念在他年纪小的份上，不要太过计较。
不管周南絮是因着什么，亦或是关不关睿王府的事儿，姜太后同余音公主都是会把气撒在萧辞身上的。
萧辞同宋清欢也从都没想过要推个孩子出去受罪，夫妻二人都行出去了，闻言皆不赞同的道："你留下来看着妹妹。"
两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萧辞侧眸看得宋清欢一眼，突然便忍不住咧嘴一笑，又看向萧靖川，冲他点点头，以示安心。
萧靖川自打生母病逝，被姜太后接进宫里，到得如今，也是受过不少欺辱的，可每一次他都很坚强的独自面对。
不知为何，今儿这般眼眶却有些泪意。
望着萧辞同宋清欢并肩离去的背影，他拽紧萧靖童的手，抿着唇，眸中却散出几分温柔来。
几位老太医给周南絮看过病后，给出的结论都同前头那位太医差不多。
说是郁结于心加上外力才导致周南絮口不能言，不过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管好生调养些日子，总会好的。
也就是时日长短的问题。
至于这时日长短，便更是没得说头，兴许过个几日，也许要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
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屁话，使得余音公主更是恼怒，当着姜太后的面将几位比她年纪还大上两轮的太医骂得狗血淋头的。
周南絮如今也十三岁了，过得两年也要说亲了，若是这口疾迟迟不好，那谁家会娶这么个媳妇进门，岂不是毁了她一辈子。
余音公主跟个泼妇似得，半点没得公主该有的样子，姜太后虽是不喜，可念在周南絮如今的情形，倒也理解。
萧辞带着宋清欢被人引进周南絮院子里的时候，余音公主的怒气都还未消，几个太医皆苦着脸从里头出来。
一个公主，一个太后，谁敢论她们的不是，可纵然这些人说不得，心里也千般万般的厌恶。
这才年初一，便碰到这样的事儿，可不晦气。
小丫鬟将人引了过来，小声道一句："睿王爷，睿王妃请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人往里头去的一回，也没等她出来，余音公主便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的抬手便打了萧辞一耳光。
骂得一句："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
萧辞不偏不倚，生生受了这一耳光，便是叫余音公主骂他"小妇"养得，也没做声。
宋清欢平日里倒也晓得萧辞处境不大好，可也没想到竟是差到这等地步。
正要开口，余音公主便又将矛头指到她头上来："一个破落户出来的残花败柳，嫁了侄儿又嫁叔父，若非本宫母后，你凭什么当上这睿王妃，还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
余音公主满腔的怒火，周南絮是她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自是打小就处处娇惯长大的，如今却落得这么个地步，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萧辞身上，推到睿王府那几人身上。
若非此时还有些许理智，只怕是提着剑直接砍过来了。
眸色一冷，抬手便要往宋清欢面上打去。
宋清欢见萧辞生生挨了那一巴掌，也都打算同他一样了的。
只不等那巴掌落下来，萧辞便一把拽住余音公主的手腕，微微用上一成力，便将人推出三四步外。
人将站稳，顿时又怒道："老九，你反了不成。"
萧辞面上也没得个好脸色："皇姐，便是审犯人也有个三审六问的，你这上来就打是什么意思？"
又道："你是姐姐，我是弟弟，打了便打了，可也要有个名头才是，便是受了打也该晓得自个错在哪里。"
萧辞从小到大在余音公主跟前，就没有红过脸的时候，今儿个却叫他这般怼了回来，惊讶之余，更多是厌恶同恼火。
她指着萧辞道："你少给本宫装蒜，你自个养的狗，咬了本宫的宝贝女儿，如今还要问错在哪儿？"
眼圈一红，复又指着宋清欢道："本宫告诉你，若是絮儿这口疾治不好，本宫就将你同你们府上那只小崽子一道毒哑了，让你们陪着絮儿。"
生为一个母亲，此时此刻的余音公主确实瞧着很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宋清欢对余音公主没得半点同情之心，反而后悔昨日没能做得更加隐秘些，白白叫她逮着定罪。
可面上却还露出惊讶之色来，仿佛压根就不晓得周南絮有什么口疾的事儿，揣着小心同不安，小小声的问："皇姐，这是什么意思？五姑娘有了口疾？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装无辜的模样倒是极像的，可余音公主却气得跳脚："你明知故问。"
姜太后还在屋里头坐着，怀里搂着周南絮，见外头闹腾这一番了，这才开口道："都进来吧，在院子里就吵起来，叫下头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