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话放下手里的早餐，刚抬头，正好见了郁司城站在病房门口，应该是她和越灿说话的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应该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了。
越灿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竹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服软一些。
可她冷淡的收回了视线，继续吃着她的早餐。
"来得挺早！"越灿稍微笑着，看了郁司城。
因为病房里的气氛太僵硬了，只能由他来打破僵局，可惜一点也不管用，郁司城和竹烟依旧是谁都不说话。
郁司城手里是带着早餐过来的，走到床边放在了柜子上，然后伸手朝她手里的早餐而去。
嗓音冷沉，"凉了还吃什么？"
竹烟连头都没有抬，依旧舀着手里的粥，避开了他的手，"不用你管。"
郁司城身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低眉看着她的视线也沉了沉，反而变得固执而强势，就不让她吃这个。
竹烟躲了两次之后洒了一点粥，终于不悦的抬头盯着他，"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么？你想听的解释我也都说得一清二楚！"
她冷然笑了笑，"还是你觉得昨晚摔我一次不够？要不要再补一下？"
越灿听到这里，好心的**来，"竹烟，城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好好说就过去了，嗯？"
"好好说？"她但凡看到他，总是不自禁的胸口钝痛着，毫无温度的笑了笑，"你觉得他愿意听我好好说么？"
郁司城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转手把桌上之前越灿买的早餐扔到了垃圾桶里，他的那一份摆在那儿。
竹烟视线跟着过去，一愣。
顿时就火了，"郁司城你发什么疯？"
男人不说话，一张脸黑得很难看，转手又去拿她手里的粥，这回终于被他给夺了过去。
竹烟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扬手扔进了垃圾桶。
"郁司城！"她提高了音量，是真的愤怒了。
男人终于目光冷淡的转过来，"我是发疯了，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决定要你？"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从他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忽然红了眼，"怎么？觉得我太肮脏了？污了郁先生的眼？"
他一言不发的拆着桌柜上的豆浆。
"我没有逼你！"她死死盯着他，手心握在一起，那种感觉十分的屈辱，"没有要你负责！"
郁司城像是没有在听她的话，而是把豆浆递到了她手边。
竹烟抬手直接打掉，"不是觉得脏么？你还不走？"
豆浆"啪"的落到地上，直接洒了出来，她却依旧梗着脖子瞪着他，甚至讽刺的一笑，"沈方羽多聪明？她很成功啊，你们是不是可以重修旧好了，昨晚那么深情的参加生日？竟然这么早过来找闹心来了？"
"竹烟！"郁司城嗓音冷郁低哑，目光锁着她。
越灿见情形不对，也只好再次缓和气氛，"要不你先回去吧？你们俩现在见面根本说不了两句话，这件事你自己心里有数的，何必再打击她呢？"
这下好了，越灿一插嘴进来劝架，郁司城干脆就看了他，导火线直接就牵了过来，"我怎么发现你对她比对自己还关心？"
越灿脸色一愣，"我说，你情场不顺也别的把脾气撒我身上行不行？你这不是找茬么？"
郁司城表情都不带变一下，扯唇，"苍蝇不叮无缝蛋的蛋，我怎么只跟你找茬？"
越灿闭了闭目，"真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爽需要发泄，但是别找我揍你！我怕下手重了还得陪你下地狱，一天天不吃酸东西，你怎么就那么醋？！"
竹烟懒得听他们吵，更不想看到他，开了口对越灿说的："你让他出去行么？"
这件事，难受压抑的不仅仅是当事的竹烟，郁司城从昨晚找了沈方羽那会儿开始整个人都跟点了火的哑弹，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她一说话，他转头看过来，"怎么？编排完我和沈方羽，你要和他单独相处？"
竹烟仰脸盯着他，"郁司城，你把话说好听点，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你哥，所有女人都是沈方羽吗？你们脑子里没有道德、没有羞耻？"
"那你应该找沈方羽去啊，昨晚庆祝完就还没醒吧？你在我发什么疯？"愤怒至极，话很难听，但她语调是讽刺风凉的。
她是真的被激怒了，之前的委屈、现在的愤怒都统统往他身上倾倒，这会儿才提高音量。
"你给我出去！"她一次又一次的因为他而愤怒，而每一次愤怒的原因，大多都和他受的情伤有关。
凭什么别人要受他心理阴影的影响指控？
郁司城彻底黑了脸，眸底深褐色的情绪像要随时崩裂的冰面，凝着她，不乏讽刺，"说不过去几句就急成这样？心虚了？"
越灿抬手抚了抚额，他严重怀疑这人的气疯了，要么就是真的太在乎竹烟了，以前沈方羽离开，他真的没有这么夸张。
而且，现在也照样可以和他哥哥和平相处，甚至他哥哥郁南川的所有医疗费用都是郁司城在出，毫无怨言。
这些倒好了，他还没抢竹烟呢，城就对他那么大敌意，这可是第一次！
这下倒好，城心理敏感就算了，被他这么一刺激，竹烟也破罐子破摔，索性仰着一张不大的脸，苍白着嘴唇，却气得脸颊泛红，盯着他。
冷调子开口："对啊，我心虚了，我怕自己的爱情被人发现，我打着跟你住的旗号、却在觊觎越灿，我就是喜欢他、爱他..."
"竹烟？"越灿听得都傻了，目光看了看一脸死灰的郁司城，下意识的要阻止她别胡说八道，城他最忌讳这种三角关系，说说都不行。
可是她笑了笑，定定的看着他，"所以你很失败啊，帅气、多金却没什么用，注定一辈子被兄弟、朋友比下，为他们服务挑选女人，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满意多了？符合你的心思和对越灿的猜想了？能走了么？"
郁司城跟她认识这么久，也知道她来了脾气就口无遮拦，但是大概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损人贬尊的恶语，一时间满脸青绿着，就那么盯着她。
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竹烟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侵袭而下的寒气，冷仄仄的逼入她的头顶又灌入后颈椎，刺冷刺冷的。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一度黑暗下去，最后生气绝迹，一副死寂的盯着她，就好像过了那一秒就真的会跟她永世不再交集一样。
她以为，以他的性格，和昨天对前任的热情，会扯唇讽刺她说"注定被人比下去，但最后女人都得眼巴巴的回来求着我！"之类的话。
但是他没有，就那么冷寂的看了她之后，转身绝然的收回视线，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迈步出了病房。
她下意识的闭了眼，屏住的呼吸缓缓吐出来，生怕吐得快了会扯得心痛。
等她睁开眼，余光瞥见病房门口，发现男人还站在那儿，背对着，双手垂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她从郁司城的背影里，看到了压抑的落寞，和死一般的失望。
最终是没转过来，也没说话。
真的走了。
竹烟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的手心，无力的瘫坐到床边，低下头。
好累。
一旁回神的越灿最是为难，也没有追出去解释什么，反正那男人世上最强大，过去解释指不定要被揍，只看了看竹烟。
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他最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就算是假的、气他的也不行，知道沈方羽在，你还把他这么往外推？"
她低着头，苍白的动了一下嘴角，"也许他就等着我推他，好合理的扑到沈方羽身上。"
"..."越灿发现这两人的脾气一比一的拧。
"他也不好受，你知道的，不过是借口释放一下情绪，我倒是没什么..."越灿替兄弟开脱，"他以前不会这么在乎别人。"
竹烟终归是笑了一下，"他爱沈方羽到骨子里也是假的，还是我瞎了？"
"那是你没看见他对沈方羽和对你的区别。"越灿很自然的就接了一句。
然后接到竹烟看过来的视线，一脸的怪异。
"合着，我受了沈方羽的委屈，还受了郁司城的质疑，给自己出了一口气，回头发现自己又要被你不待见了？怎么到处吃力不讨好？"她问得可认真了，一点表情都没有。
越灿愣了愣。
然后摆手，"我没指责你的意思，城质疑我，我当然生气，但我知道他也不好受，你没看到昨晚他伤了你的时候比割在他心上还疼，怪我慢了几秒把你送医院来着。"
"大清早的，你真以为他闲的跑过来扔你早餐？不过是想多看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