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董事长，你回来了。"
看到是汪靖宇，负责看门的两个保镖连忙给他开门不迭。叶妈正在做饭，听到招呼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女婿，今天茄子上市，我做了鱼香茄子，你喜欢吃卟？"
她问，汪靖宇一边答应，一边迈着一双大长腿快步上楼。
站在卧室外，没急着进去，汪靖宇先在门口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这才褪了拖鞋，轻轻拧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残阳如血，血色的余晖将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那个小小的人儿笼罩其中，仿佛凶案现场的尸体一般。看得饶是汪靖宇也触目惊心，连忙将手里一直提着的包轻轻放在地板上，而后屈膝半跪在床前，审视对方的状况。
见她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发出均匀的鼾声，睡颜还算安详，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羽睡着，而汪靖宇就这样屈膝半跪在她面前痴痴看着。
是的，因为她睡着时，就不会露出生气或是难受的样子了，而那是最让他揪心的。
他宁愿死的那个是他自己，也绝不要她那么痛苦，那么难过。
"姐夫。"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小福的不比蚊子大小的声音，汪靖宇猛回过头，朝她做个嘘声的手势。
"我知道。"
小福声音比刚才还小，几乎只能凭嘴型看出她在说什么。
"但是叶妈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劝你下去吃饭。"
她这么说，汪靖宇只能站起，但随即又俯身。
在叶羽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后，这才真的站起，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可先前叶妈说的一样，她今天果然做了茄子，确切地说，是茄子开会。
鱼香茄子，肉末茄花，蘸茄子...要不是她厨艺够好，换别人来做这么多茄子肯定能给人吃吐了，囧。
"这茄花真好吃。"
吃了几口，小福赞道。叶妈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别的我不敢说，做这茄花我可是绝了，你姐最喜欢吃这个了。"
随即招呼汪靖宇多吃点，他点点头。
"这鱼香茄子味道和叶羽做的一样。"
"这个啊？因为这个，之前我们还争论过呢。"
因为家常的鱼香茄子有好几种做法，对用料也比较讲究，但叶羽唯独喜欢先煮过，然后用油狠炸，末了烩还原的类似糖醋的做法。
"这样做那个茄子皮分外好吃，餐厅里就最喜欢这么做，但他们一般不会放鱼香菜，而正是鱼香菜，让原本是糖醋的茄子添了一种刺激的让人胃口大开的滋味。"
叶妈介绍得专业，众人听得饶有兴致。饭厅里，弥漫着少有的欢快的气氛，直到一顿饭吃完。
"女婿，你去把楼上的餐具收下来吧。"
末了，叶妈提出。汪靖宇愣了一下，点点头。
和先前一样，他轻轻拧开了叶羽房间的门。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光线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让汪靖宇只能打开手机手电筒，然后就看见了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托盘上的一大摞餐具。
他知道他应该直接拿着餐具离开的，但他却做不到。
"老婆。"
站在床前，他唤了一声。背对他、蜷缩着躺在床上的叶羽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叶羽。"
"..."
"我的两个孩子他妈。"
"囧"
"我的两个孩子他妈，外带每次生气都把我打得满头包我还不敢还手那位，别装睡了，我说话你不可能听不见的。"
"囧囧"
见叶羽终于动了动，用被子把小脑袋一起蒙住，汪靖宇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月来的首次，他俯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别这么**你自己好吗，明明这件事是我错了，明明你只要恨我打我骂我就行了，你却这么对自己，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傻吗？"
滚烫的火焰顺着脸颊奔流而下，他拥抱着她抽泣着说，她努力想挣脱他，但他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老婆，你像平时一样冷静点思考问题好吗，你想怎么惩罚我都..."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惩罚你有用吗？"
猛地扭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嚷道。
她的眼窝漆黑深陷，她流的眼泪不比他少。
"汪靖宇你说得对，我是傻，因为你间接害死了我爸，我就该恨你一辈子，惩罚你折磨你。但这有用吗？不知情的你也不想这样的，而且你是为了我，这就让我更加难受！"
她哭嚎道。由于他的紧抱她的挣扎，两个人的面颊贴得紧紧，眼泪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或者我该向前看，选择忘了这事，把它当没发生过，继续平时平静的生活。但我虽然躺在床shang，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梦到炸药爆破那一刻，我爸血肉横飞的惨状，根本睡不好。汪靖宇，我没法原谅自己，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开始时她话还说得清楚，后来就因为哽咽变得含糊不清，昏暗的手机电筒光线里，只能看到由于满含了泪水、她一双闪闪发亮的漆黑的眼睛。
汪靖宇只感觉心都碎了。
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愚蠢，逼得她把伤口撕开的同时，他抓起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手摁住她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去。
"！"
叶羽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她想缩回去，但他的手抓她抓得紧紧的。
她只能看到由于他的动作，他脸上的肌肉一寸寸绷紧，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血色。
"汪靖宇你干什么啊？你松手！"
她嚎叫。
但他手上反而更用力了，幸亏她急中生智给他的肚子狠狠来了一脚，令敷痛的他松开了手，像一只大虾一样弓着身子蜷缩在了床上。
但随即咬着牙爬起，将托盘里的一个空盘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盘子摔成了五六片，汪靖宇飞快跳下床，捡起其中最大最锋利的一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丝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由他手指间溢出，红得刺目，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