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深语气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不可能。”
她瞬间觉得焦躁无比，有点不耐烦，“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声音冰冷,“我可以保护你。”
她比他更冷，“二十多年了，少你一个陆霆深哪里会不一样，你觉得我需要吗？”
陆霆深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狂怒。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回到初次见面那般，冷漠，警惕，一夜之间全部回到原点。
半晌，她忍着眼泪，“陆霆深，我们两个这样已经很好了，谁也别试图改变什么，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那我们......”说着顿住，暴躁骂了句脏话，往浴室走。
“站住。”他低声警告。
她没理，自顾自进了浴室，然后反手锁门。
陆霆深动作飞快，闪身进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沈灵儿皱眉，“放开我。”
他眼神凶狠无比，“把话说完。”
沈灵儿闭上眼，“松开！”
陆霆深五指握得更紧。
“卧槽！”她爆了口粗，抬腿就是一踢，没踢中。
他眯了眯眼，反手把她手扣在头顶，眼睛像见猎物一般凶狠，“话说一半就要走？沈灵儿，你他妈耍我？”
她咬牙瞪着他，“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
“说啊？把话说完。”他盯着她，紧追不舍。
沈灵儿双眸渐红，咬着后槽牙，“人这种动物，太容易变，用心了对谁都不好，这种事情我见太多了。陆总，你应该也见过不少吧。”
陆霆深冷笑，“沈灵儿，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说完，他从保险柜里拿出那条银色的小猫项链，放在桌子上，“还你。”
然后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还说什么定情信物，什么都不是，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明日所有的又回到原点。
那一夜，他没有回来过，沈灵儿一夜没有合过眼。
她缩在被窝里流泪，这泪不仅是为白晟晟流的，还有他。
次日，清晨，她起床洗漱换衣服，下楼。
得知陆霆深连夜去了纽约，没留下任何话，唯一交代给云姨的就是，“照顾好沈小姐。”
沈灵儿让关瑶帮她请假，然后打电话给黄贝尔，“白晟晟在家吗？”
黄贝尔沉默了会儿，昨晚之后她便想到这天，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你想清楚了？”
“嗯。”沈灵儿坚定道，“想得很清楚。”
如此冷漠的语气，直接讲黄贝尔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堵在喉咙中。
她知道，沈灵儿是一个从不交心的人，一旦认真了就会倾尽所有，一旦受伤，便是痛苦万分。
良久，黄贝尔点点头，“需要我出去避一下吗？”
沈灵儿没有表情地说，“随便吧。”
这个公寓，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相当于她第二个家，故人归来，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搬走的那天，黄贝尔还给她留个把钥匙，为的就是随时随地能够回来。
她的房间也没有租回去，一直空着，梳妆台衣柜丝毫不变。
听见脚步声，屋内的人立刻笑盈盈地说，“早知道你今天要来了，黄贝尔打扫过房间，进来记得换鞋。”
沈灵儿沉默地换上拖鞋。
走进客厅，看见白晟晟站在阳台上晾晒衣物，看起来很美好柔和，仿佛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沈灵儿扔下包，往沙发一坐，语气如同平日，“黄贝尔呢？”
白晟晟过来给她倒了杯水，“出去逛了。”
沈灵儿点点头，端起水喝了一口，只觉得这水比柠檬水还酸，比茶还苦。
一阵沉默。
良久，沈灵儿先出声，“为什么？”
白晟晟扑哧笑了下，说，“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她看着白晟晟，重复问，“为什么？”
白晟晟沉默片刻，说，“沈灵儿，你知道吗？我有真的恨你，这么多年来，你得到的永远比我好，你所有的东西，我想看都看不到。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你能比我过得那么好？”
沈灵儿看她，仿佛看一个陌生的人。
“白晟晟，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欺骗。”
白晟晟点头，“我知道，所以昨天晚上，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叫陆霆深的人，没有看她一眼。
沈灵儿冷看着她，“你想要陆霆深？”
白晟晟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如你。”她顿了下，“沈灵儿，我们认识有五六年了吧。”
沈灵儿面无表情。
白晟晟抬眼看她，目光在那张美艳的小脸上打量，“你永远都这么漂亮，有你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有人看到我。”
“那你就可以往我心里捅刀吗？我对你不好？”
白晟晟笑出声，“对我好又怎么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讨厌活在你的光芒下，你知道吗？”
白晟晟似乎忍到极致，她痛哭出声，“为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出人头地，为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拿到QA杂志的封面？为什么我却必须为了几分钟的镜头卑躬屈膝？为什么我连见试镜的衣服都必须向黄贝尔借，为什么你比我幸运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她歇斯底里跪坐在地上。
某一个瞬间，沈灵儿内心有无数种情绪翻滚上来，她没有去扶。
半晌，她起身，“是谁怂恿你的，我不想知道。那瓶香水是谁送给你的，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一切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去，她的眼眶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回头。
为什么她比白晟晟幸运，那还不是她拼死闯入日夜酒吧救她出来的。
白晟晟自嘲嘴角勾了起来。
看着窗外的天空，她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大学时，沈灵儿说，“我听说柳城的人都看不起外地人，所以你说普通话的时候，要注意点。”
沈灵儿说，“娱乐圈太乱了，没有背景比登天还难。虽然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但是你得放聪明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沈灵儿说，“我这个人脾气太怪，很难相信别人，这么多年，谢谢你。”
沈灵儿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演员。”
她白晟晟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演员，等了这么多年，她的表演如此完美，毫无破绽，然后背后给你一刀。
她坐在地上笑着笑着，泪满面。